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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誰家的酒樓

  李勇誠與王鎧眼睛一齊看向陳耀。他們倆心裏都很清楚,陳耀既然已經犯下錯誤,懲罰暫且不說,再繼續擴大他的權力,就有些不合適了。


  緝偵局就如一張從南京府撒出去的網一樣,這個網覆蓋到哪裏,南京府未來的勢力才有可能延伸到哪裏。


  別說天下,單是中原一地,就需要無數的人手來進行緝偵局的布置。可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人能有幾個?

  這也是限製著緝偵局對外拓展的最大因素。


  吸引新人,這是必須的。可是這個人一旦脫離南京府的控製,那也必定會帶來相當嚴重的後果。


  這個道理每個都懂,但要如何去平衡與取舍,考驗的可不僅僅隻是智慧。


  陳耀又用眼角掃了下趙權,再次確認他並沒有真的生氣的樣子。這才認真地琢磨了一陣之後,說道:“趙貴此人,我覺得是可以用的。放在山東,應該很合適。他似乎天生就喜歡做這種事,就是可能得考慮給他配個助手。”


  趙權點了點頭,心裏掠過一絲欣慰。


  “你們,不怕他……”李勇誠有些詫異。


  “小舅說,太行山這群人,都是忠義之輩。”陳耀的眼色漸漸清明,“對於所謂的忠義,我不是很在乎。他們的忠義對象是女真人,對於我們來說,這種忠義毫無意義,因此我不會以他們的忠義程度來判斷是否使用或者信任他們。


  我覺得,忠義是需要條件的。當一個人不但自己忍饑挨餓,還養不活父母妻兒,他的忠義終究不可能保持太長時間。


  四人之中,韓霸為人直爽仗義,這種人一旦認可了我們做事的方式方法,讓他沒了後顧之憂,在戰場上應該是可以依賴的。因此,我把他放在我身邊。


  王顯性格陰冷,是四人中最不穩定的一個因素。我便安排他負責將太行山的老弱遷至南京府,待他安置完這些家眷,確認咱們不是忽修改他們,到時他會明白這些人唯一能依靠的對象隻有南京府。也隻有這時候,此人才堪大用。


  齊福為人冷靜而且理智,原來一直負責這群人的後勤。在這麽艱難的條件下,他幾乎以一己之力,死活撐了這麽多年,也算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我讓他繼續留在太行山,又給他留了三百多人,希望用五至八年的時間,可以控製太行八陘的所有商路。


  這三個人都相對好辦,隻有這個趙貴,說實話,我看得不是很透,但是讓他來負責益都,我覺得是可行的。”


  “把太行山還留給他們?他們不會繼續跑去當盜賊嗎?”王鎧問道。


  “要是有活路,誰願意當盜賊啊!真定石忽酒樓的收益,足夠養這些人一整年時間了。在此之後,一旦控製了河東與河北的商路,那就根本不用考慮生存的問題。而是應該發展……


  而且,這些人家眷遷至南京府後,十五歲以下,無論男女,必須在海東學院入學。三五年後,即使還有人想做那些占山為王之事,他們首先要麵對的不是我們,而是他們自家子女的反對。


  而且,當時我也說得很清楚。不想投靠我們的,盡可以離去。於是有五六百人當天就走了。”


  “你就這麽放他們走了?”李勇誠有些不信地問道。


  “當然!”陳耀把胸脯拍得嘭嘭作響。


  “切——”


  “你殺了幾個?”趙權冷聲問道。


  “我一個沒殺!而且,我當時把山寨所有的東西在他們每個人麵前點的清清楚楚,總共有三十二石糧、五十六斤鹽、一百二十把弓、五十八把破刀,我按人頭分完後,那五百多人拿走了屬於他們的那份,結算得可是一清二楚!

  不過——”


  李勇誠與王鎧同時嘿嘿一笑。


  “這五百多人,帶著他們的家眷,聽說最近有一夥富商要走蒲蔭陘到易縣,護衛不過二三十人。然後這些人就隱藏了消息,自己去劫富濟貧去了。現在嗎——嘿嘿!”


  趙權皺了皺眉,不過沒再說什麽。也許這種處理方式,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


  去蕪存菁,肯留下的起碼大部分應該都是能用的人。


  “剩下的人呢?”


  “柔遠酒廠那邊需要人,燕京酒樓也需要人,真定酒樓安排了幾個。還有保州的酒樓也準備開張了,人手隨便安排,沒有問題的!”


  陳耀語氣淡然,但臉上顯然頗有得色。


  李勇誠與王鎧不由的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雖然有柔遠酒廠的財力、南京府無限製的人力支持,以及列維那幫猶太人的傾力相助,但如果沒有陳耀天生的商業頭腦,也不太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開出這麽多的酒樓。


  包括遼陽、開元、和林、燕京、真定在內,石忽酒樓名聲已起,而且已經開始形成了極為良性的連鎖效應。


  這些石忽酒樓,不僅開始給源源不斷地為南京府輸送巨額利潤,還為緝偵局的開拓提供了極為通暢的渠道。


  左手石忽酒樓,右手緝偵局。陳耀現在的職位雖然隻是一個“華北處處長”,但其重要性,已經漸漸開始變得無人可以取代。


  “陳大爺,這日子過得不錯啊!”趙權冰冷如鐵的聲音突然想起。


  陳耀的笑臉一僵,有些不解地看著趙權。


  “一擲千金、鮮衣怒馬、一手遮天、肆無忌憚,你是不是以為,整個中原都已經是你的了?”


  “我——我,我沒有啊——”陳耀有種飛來橫禍的感覺。


  “那好,我問你,真定酒樓的股份,誰允許你讓出去的?燕京酒樓的股份,又是誰允許你私自轉給別人的?這一年多時間,你在郭筠身上花了多少錢?這錢你哪來的?你把這酒樓,當成你們家開的嗎?”趙權聲音越來越大聲。


  陳耀臉上有些蒙,猶猶豫豫地說道:“這酒樓,不,不就是咱們家開的嗎?”


  “坐好了,別動!”趙權一聲怒喝。隨手抓起一個東西,就往陳耀砸去。


  陳耀下意識頭一偏,“嘭”的一聲,一根粗木砸在自己肩上,辣辣的疼。他委屈地看著趙權,眼眶中淚水滾滾,卻在努力地讓他們不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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