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五絕拳譜
姓江的那年輕人的兒子死後,江家就舉家搬遷。
不過姓江的年輕人除了有個兒子外,還曾收留過一個幹兒子。是一個在早些年,來鎮子這邊乞討,結果遇到下雪,險些被凍死在外麵的乞兒。
那個乞兒的父親是被凍死在了那場雪中。
姓江的年輕人看那孩子可憐,就幫他葬了父親,還收留了他。不過那個小娃子在江家生活了一段時間後,就悄然離開。
約莫加起來是在江家待了半年左右的時間。
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許家的老二算是其中之一。
本來時隔多年,許家的老二也是把這件事給忘記了。但有一次不知給咋滴,他就突然憶起了這件事。
這個事,就像是一根紮在心底的刺,時間越久,越揪心。
但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江家的人能一走了之,他許老二卻是祖祖輩輩的根就在這裏紮著,根本沒可能離開。
“你就是那個被收留的孩子?”劉洛洛瞪大眼睛問道。
江大流點了點頭,“我就是那個被收留的孩子。”
至此,事情的經過算是全部講述明白。
但是旋即,又一個問題浮現在了我腦海中——為什麽從之前江大流的口吻中,似乎他對鎮子周附左近的事情,都很熟悉?
話還沒問出口,突然我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不對勁!
我的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那壺茶水。
剛才的時間裏,我、劉洛洛還有劉大公子,都沒少喝這茶,但是一直講述事情的江大流卻是滴水未沾。
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了另外的一個細節——許雯也是沒喝。
有詐!
腦海中最後一個念頭閃過,我軟綿綿地趴到了桌子上。當我倒下的時候,我看到了坐在我身邊的劉洛洛也是同樣趴在了桌子上。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我感到有人拍我的臉。
等我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是劉洛洛喚醒的我,而劉大公子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江大流和許雯卻已經被捆了起來。
把我喊醒後,劉洛洛附耳對我低語了幾句。
我連忙走出去,在附近的小賣部拿了兩瓶酒,而後在外麵摻了些許血進去,這才再度走回了店鋪中。
劉大公子接過我手中的酒,連著把兩瓶酒喝涼水似的喝完。
“你到底是什麽人?”劉大公子看著江大流,開口問道。
“我是要你命的人!”江大流狠狠地看著劉大公子,“可惜你這個老不死的居然這麽機警,一直沒上當。”
劉大公子嗬嗬笑了笑,“老夫一生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都多,就憑你的這點小伎倆就想讓老夫在陰溝裏翻船,你也太嫩了點。”
“你是怎麽看出來我有問題的?”江大流問道。
“因為從一進門的時候,你的注意力就都在老夫身上。”劉大公子緩緩開口說道,“要想讓人知,除非己莫為。你覺得你能瞞過誰?”
江大流沉默不語。
“事實上,你展現出來的漏洞不止一點兩點。”劉大公子說道,“首先你對許家的這個娘們的表現,就非常怪異,雖然你們看起來是一副快要吵架的樣子,但是當洛洛上前阻止的時候,你的仇恨目標居然很快就做出了轉移。這是其一。”
“其二,你找的那群小弟,也太不專業了。放著我家洛洛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不看,非得死盯著許家的那個醜八怪。演戲浮誇。”
“老夫懶得給你一一細數。最後一點,你這種常年打洞的人,還真不適合出現在陽光下。就算是隔著百裏地,老夫也能嗅到你身上的那股子死人味道。”
說道這裏,劉大公子冷聲道,“藏藏躲躲的有意思?”
我正愕然他為什麽這樣說的時候,店鋪的裏間的門忽而被人推開,走出來一個老人,華發披散,臉上皮膚卻是透著健康的紅潤色澤,咋看像四五十,細看有七八十,再定神看卻又像是四五十。
“老朋友,別來無恙?”那老人開口說道。
老人出現的瞬間,我就像是被一道驚雷劈在了腦門。
這個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見過他!在那場灰色的夢中,在我從天龍山回來,跟穆業一起追蹤五行凶殺命案的時候,我做過的那場灰色夢中,夢到了童年的茶小樓買雪,也遇到了眼前的這個老人。
當時我去的是一家雜貨店,而他就是那家店的老板。
“嗬嗬,老夫就說是誰會這麽無恥下作。”劉大公子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好久不見啊。怎麽你還沒去死?”
“你不死,誰敢先死啊,是不?”老人嗬嗬笑著說道。
“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劉大公子拄著手杖站了起來,“故友重逢,你一上來就給了老夫一份厚禮,老夫要是不給你回報點東西,豈不是辜負了你的一番招待?”
老人的麵色僵了僵,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劉大公子的手杖就疾若閃電般的指了出去。
下一刻,手杖已經點在了江大流的眉心位置。
在江大流的臉上,還殘留著剛剛騰升起來的驚恐,甚至那一絲驚恐還沒來得及散開,他人就直直地朝後仰去。
“劉白,你——”老人勃然大怒。
“老夫一生追求的都是仇不隔夜。你可曾那次聽說過老夫當著人的麵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之類的話語?更何況……”劉大公子冷笑了聲,“老夫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君子。”
“好!好!好!好一個仇不隔夜!”老人氣的渾身發抖,一手指著劉大公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劉大公子亦是巍然不懼,昂首前踏了一步,和那老人針鋒相對。
在兩人的對峙下,我能明顯感覺到房間裏的某些微妙的變化。
那老人的氣息如同滔天汪洋,氣勢凶猛;劉大公子則是如同一座屹立海岸的懸崖,任憑千萬重驚濤駭浪拍岸,屹立不倒。
這大概就是之前劉大公子給我講述的高手之間的‘瞪眼’。
但是這種瞪法,尋常人是肯定撐不過多久的。
兩人的氣機不斷攀升,處於邊緣地帶的我和劉洛洛還略微好受點,被夾雜在中間的許雯就有些倒黴。
豆大的汗珠不斷從她臉上滑落,很顯然是撐的極其艱難。
忽而,劉大公子渾身的氣勢散去。
和他處於對峙的老人的氣勢狂湧而過,就像是萬千道毫針刺在了我臉上,刺的肌膚隱隱作痛。
我都覺得臉上作痛,劉洛洛就自然更加不用說。
“啊——”劉洛洛捂著臉喊出聲來,直到發現自己並沒受傷後,這才縮了縮脖子,有些後怕地看著前麵站著的兩人。
處於邊緣地帶的我和劉洛洛尚且如此,許雯自然更加不堪。
原本就被壓製的滿臉冷汗,再被衝擊一波後,直接嚇的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劉大公子的氣勢突然卸去,就像是儲蓄山洪的水庫忽而開閘,原本在水庫中奔騰回旋的節節拔高的‘勢’,瞬息間一瀉千裏。
那老人忍不住悶哼了聲,身子左右搖晃了下。
“時隔百年,你還是做不到收放自若啊。”劉大公子搖了搖頭,輕蔑地看著臉色變的有些難看的老人,說道:“老夫也不為難你,帶著你的人,滾。”
老人麵色陰沉,死死盯著劉大公子,沒說話。
“就算你在瞪著老夫看一輩子,老夫也不會被你看的少半兩肉。”劉大公子哼了聲,“識相的話就自己滾,別讓老夫當著小輩的麵出手。”
老人又是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剛才殺的人是誰?”
“殺的是誰,都沒關係。”劉大公子渾不在意地說道。
“你殺的人,是江大流。是剛才還喊你祖爺爺的人!你個禽獸不如的老東西,連自己的晚輩都能狠心下殺手。”老人低聲咆哮道。
“弑師逆祖的玩意,不殺留著等他來殺老夫?”劉大公子不屑地唾了口,“就連江家的那五個殘廢,都不敢自稱是老夫的弟子,他一個連皮毛都沒學到的人,也配當老夫的傳人?他喊一聲祖爺爺,老夫也就承了這份香火情,說不定心情好了會傳授他點東西,但是既然他想利用這重身份來取的老夫信任,而後下手毒殺老夫,那也就應該做好去死的準備。”
“反倒是你這個老匹夫。”劉大公子眼睛微微一眯,“你不好好的在你的狗窩你待著,跑到這地方來做什麽?莫非也是貪圖江家那五兄弟的遺產?”
老人的麵色微微變了下。
“果然你是貪戀那套五絕拳譜。”劉大公子嗬嗬笑了笑,“當年那五個殘廢幫老夫搭了把手後令有奇遇,撿到了失傳已久的五絕拳譜。他們曾想著要獻給老夫,但是被老夫拒絕了。”
“江大流知曉那五人和老夫的關係,卻是不曾提到五絕拳譜,顯然他也並不知道這件事。”劉大公子說道這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按理說,就算是那五個殘廢把拳譜傳給了他的徒弟,但那是他徒弟卻是沒理由傳給一個隻收養了些許時間的義子。更何況,他怎麽會對上一代的事情了若指掌?”
“老夫沒猜錯的話,實際上在江大流講述的事情中,不管是之前和商戶的兒子在一起的那一批人,還是後麵綁架了那江姓年輕人的人,幕後都是是在指使的吧?”
劉大公子似笑非笑地看著那老人,“如是說來,江家那老二的墓,你也是已經盜過了?”
老人的麵色連番變化,最後朝我喊道,“胡來,還不動手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