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意外之喜
人之所以為人，除了和其他動物一樣擁有血肉之軀外，最能自己見證存在於世的東西，大概也就是記憶了。
有人說記憶是彌足珍貴的，也有的人覺的記憶一文不值。
但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記憶如同大街上的白菜似得被人翻來覆去挑三揀四。我也不喜歡，而且很討厭。
隻是在許多時候，討厭是最無力的情緒，也是最無效的抗爭。
如果說，這兩人隻是翻閱我的記憶的話，我無能為力，也無可奈何。因為彼此間存在的差距，是雲泥之別。
可惜，她們並不甘心於僅僅是翻閱我的記憶。
而且還要以我的身軀為戰場來爭鋒抗衡。
完完全全是當我不存。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麵前的妮子，也不再理會那盤亙在我腦海中來曆不明的那張冰川水晶屍的玉麵。
“守心凝神……”我心底默默念叨著。
經由之前的兩次溝通連接，我對進入那處未知的神秘空間已然是輕車熟徑。
下一刻，我就置身在無邊的幽寂黑暗中。
不分上下左右東西南北，也不見天光。但是這次進來後，我能更加明顯地感受到，在這方空間的未知深處，縷縷蓬勃的火意正在緩緩醞釀成長。
“諸位，我又回來了。”我深吸了口氣，喊道。
對於那隱匿在暗處的驕陽，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似乎我們是兩位一體，又似乎它們擁有獨立的意識。
很快，我就感受到了一股股欣喜的波動傳來。
是它們對我的到來表現出的熱情和愉悅。
沒有人告訴過我，就連它們也是沒告訴我，但是其實……這並不難猜測，純陽之體之所以為純陽之體，恐怕和這處莫名空間中的驕陽密切相關。
忽然我感到一陣內疚。
純陽之體之所以是純陽之體，純陽之體能醞釀出純陽之火，和這處空間的驕陽是密不可分的。當他們麵臨危機的時候，我體內的純陽之火就會衰減消退，甚至讓我頻臨垂死邊緣。而當他們枯寂磐涅時，我也會跟一起獲取新生。
榮辱與共，生死同命。
它們的存在，可以追溯到我生命的伊始。但是我對他們的關注卻是在我垂死掙紮之際才不得不正視。
“謝謝。”由衷地，我對著四周彎腰鞠躬，說道，“謝謝你們的不離不棄，也謝謝你們的默默支持。”
仿佛是響應我的話語，原本昏暗的空間，忽而出現了一道流火。
隻有一道流火，但是這道流火卻比我上次來看到的壯大了不少。
那道流火剛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就知曉了它的來意。
因為這道流火中，帶著寂寂死意，帶著種窮途末路的悲壯。它的出現，完全是為了我的現狀。
靈犀一點心相通，莫過於此。
我的來意它們早已知曉，它們的做法，我隻能默默接受。
的確，我來這裏，就是想借助它們的力量驅除冰川水晶屍和妮子。或許這股力量遠遠不如冰川水晶屍和妮子那個級數，但這是在我的體內，這是純陽之火。
要說斬敵那是純粹扯淡，但驚嚇兩人卻是可以做到的。
而我要做的，也就是驚嚇兩人一番，讓她們不敢繼續在我體內肆意妄為。
“大恩不言謝，以後我會來經常看你們的。”我說道。
周圍傳來意識的波動，大概就是“快去吧，快去吧，正事要緊，隻要你有心就好……”
見狀，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麽，手一揮，帶著那道流火轉身離開。
當我意識再度回歸身體時，我才發現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許多——妮子握著我的一隻手，道道炙熱的火意沿著我的血脈骨骼狂湧傳遞，早已把我那條手臂上的衣服悉數灼燒成灰，甚至連帶著半邊身子都是冒著騰騰熱氣；冰川水晶屍則是以我的頭顱作為根據地，肆意的寒意不動如山，我的眉毛、頭發上，遍布密集細微的冰屑。
妮子敢挑釁冰川水晶屍，自然是有著叫陣的底氣。
雙方此時的局麵，一如我之前的猜測那般，短時間內是不會爭出勝負手的。
“你們鬧夠了沒？”我低聲喝道。
不出我所料，妮子撇了撇嘴，說道，“人家一定會贏的！”
冰川水晶屍則是咯咯嬌笑，“輸人不輸陣啊，就這隻是我的一道投影，你說讓我不鬧我就不鬧，那豈不是顯得我很沒麵子？”
“給臉不要臉。”我冷聲說道。
不等兩人再說話，我就催動那道隨我一起離開莫名空間的流火。
誠然，我和這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大到我自己都不知該如何形容想象。但這是我的身軀，我催動的又是純陽之火，是能和傳說中的業火並駕齊驅的高品階的東西。
“先天純陽火意！”妮子觸電一蹦跳出老遠，看怪物似得看著我。
妮子撤手的刹那，盤踞在我腦海中的冰川水晶屍的那張玉麵也是同樣閃過一絲忌憚的神情，“極陽焚世！”
“你是誰？”妮子擺出防禦的架勢，遠遠看著我。
“傻妞，人家都給你放出極陽焚世的氣息了，你還問是誰，看來你不僅人小胸小，就連腦容量也有點不夠用啊。”我腦海中的冰川水晶屍的那張玉麵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既然胡先生都露麵了，那小女子就不做叨擾了，先行告退……”
“先前舉動多有冒犯，還望胡先生大人大量，多多海涵。凝聚這道投影的冰源就當作歉禮贈予胡先生，還望笑納。”
話音落，盤亙在我腦海中的那張玉麵就化作點點晶瑩藍光，散逸開來，消散不見。
我能明顯感覺到，那些逸散開來的藍光，都滲透進了我血液中。
微微涼意，從腦海開始，徐徐貫穿周身，讓我整個人都有種神清氣爽的舒暢感，就像是在房間裏窩了一個寒冬後乍然天氣變暖脫去厚重外套棉衣的那種輕盈。
“該死的，居然把冰源都留下了！”妮子低聲嘀咕了句，旋即臉上騰起嫣然笑意，“胡哥哥，冰姐姐那麽慷慨大方，本來小妹也該同樣知情達理，可是……可是，人家現在還隻是個孩子，也沒什麽厚重的禮物能贈送給您……要不，要不，要不，等以後人家找到什麽絕世珍稀寶貝的時候，再把今天的禮物補上如何……”
起初還是帶著款款笑意，等說道最後，卻是一副楚楚可憐。
我嗬嗬冷笑了兩聲，沒說話。
妮子的麵色微微一僵，不過很快就又恢複了楚楚可憐的樣子，居然是一點一點的挪動腳步靠了過來，抱住我的大腿，“胡哥哥，你就看在人家還小的份上饒了人家這一次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我明知丫的是個演技派，翻臉的速度能堪比翻書。但這終究是一隻蘿莉，一隻粉嫩可愛的蘿莉，還是隻會撒嬌賣萌的蘿莉……她那極具迷惑性的外表，讓我毫無抵抗力。
“念你之前曾幫過他不少忙，而且這次又是初犯。”我沉聲說道。
我話還沒說完，妮子就已經昂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著，流露出一副憧憬期許的神情，“啊？這麽說胡哥哥原諒我啦?”
尼瑪，要點臉好麽……
若是喚作往常，我肯定是伸手狠狠的去掐她那張令我又愛又恨的小臉蛋，不過此時，我隻得繼續以威嚴冰冷的聲音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說，你說，你說，隻要是人家能做到的，不管是上刀山下油鍋還是闖幽冥上天堂，人家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妮子飛快地說道。
又開始閉著眼睛說瞎話了。
我心底騰起一陣深深的無力感。真不知我到底上輩子得罪那路大神上仙了，居然給我塞過來這樣一個禍水。
“你覺得你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我冷聲說道。
“啊？被看穿了……”妮子囁囁著低下頭。
“茶小樓和胡來的關係，你是知曉的。冰川水晶屍雖然是位列幽冥陽世的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但剛完成蛻變的冰川水晶屍會出現一段力量真空期。所以這段時間我要你密切關注S市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的動向，必要的時候，可以殺無赦。”我說道。
尤其是當說到‘殺無赦’的時候，我自己都感覺一驚。
那三個字，陰冷低沉，煞意凜然，殺意滾滾，仿佛是帶著某種決絕的鐵血意誌。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妮子站的筆直如槍，“謹尊吾主法旨。”
“我不是你主，不過我曾和你主有些許交情。”妮子的反應完全出乎我的預料，於是我就多調侃了句。
罕見地，妮子挺拔如鬆，稚嫩的小臉意誌堅決，“我絕對不會聽錯，剛才的旨意蘊含有吾主法令。”
隨便你怎麽想……
我才不會腦子進水去和妮子爭辯這個。不過現在戲演完了，接下來也該恢複自己的原本身份了。
一般人鬼上身被驅除走鬼後會怎麽樣？答案是昏倒。
很自然地，我雙眼一閉，身子軟泥般癱向地上。本來我以為妮子會過來攙扶我一把……事實則是，我剛慢悠悠地癱躺在地上，就感到勁風撲麵，妮子直接撲了過來。
臥槽，難道露餡了？我心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