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兄友弟恭（一）
周舟在前殿湊合了一夜，後殿讓給了阿嚒和它的小嬌妻。
燭火燒到後半夜就燒盡了，漫長的黑像一張巨大的獸嘴，吞噬著世間的一切，周舟不大能睡得著，幾回睜開眼總感覺初桃就在自己周邊，不過也熱鬧……算是有伴了……
周舟有些淺眠早上起得很早，瞧著四下無人，垂下眼眸嘴巴眯成了一條縫，不是約好的嘛怎麽還不來？
心情不大好，瞧著門口周舟發起呆來，不知過了許久，久到門口出現一抹玄色時，才舒展開緊皺的眸頭，“我以為先生不來了呢？”
“我還想著周小姐會不會怕了呢，周小姐倒是膽子大。”趙燕綏輕咳道，餘光狀似不不經意的掃向周舟。
“不怕”。聞言，周舟努努嘴，而後嘴角慢慢上揚，“先生也別怕，我會罩著你的”。
“…………好。”趙燕綏愣了一下，也不知這句好是怎麽冒出來的，是出於怎麽樣的心態，再一晃神周舟便沒了影。
周舟去找了阿嚒，昨晚因為阿嚒媳婦的緣故周舟啥也沒說，現在怎麽也要強勢一回。
“我要走了，你以後要好好的過日子，不要太花心，好好對你的狗媳婦”！周舟對著阿嚒說著，眼睛卻瞥向阿嚒媳婦，這一回阿嚒媳婦倒是沒有齜牙咧嘴的，反倒是有些怕，至於怕什麽，周舟懂，左右這裏就兩個人，不得不說有時候美貌的殺傷力還是挺大的。
也不管阿嚒聽懂了沒有，總之周舟是說了很多，差不多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後，周舟直起身來，拍了拍衣角轉身朝趙燕綏走去。
“我和我朋友道完別了，先生要帶我去哪裏聽故事。”周舟兩隻琥珀色的眼珠亮晶晶的盯著趙燕綏，仿佛趙燕綏是一塊好吃的糖。”
“嗯……”趙燕綏下意識的避開周舟的眼睛，而後又覺哪不對，肅了肅嗓子正色道，“下一個委托是姑胥蘇家，不似此番，那裏怨氣滔天，是件棘手的事……周小姐現在後悔還來得急！”
“不怕。”周舟把手搭到趙燕綏肩上，但因為身高的差距，搭上一會手就滑到了趙燕綏手腕上。
頓時氣氛變得有些怪異，周舟實在是過於豪放了……趙燕綏身體僵住了……好看的唇上下張了張但卻怎麽也開不了口，隻能任由周舟作為……
但周舟隻是很自然的收回手，又很自然的開口道，“我聽說姑胥很美，是個神仙般的地方，看來這回不僅有故事聽還有好風景看了，作為回報此行我會保護好先生的，有危險先生隻管躲在我身後就好了。”
“那……多謝周小姐了。”趙燕綏如玉的臉上頭一回有些失態，倒是他想多了，不過不知怎地胸前卻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不用謝，更何況先生是喜歡的人，保護先生是應該的”。周舟大咧咧的揮揮手，但她和阿嚒的事好像還沒完，這廝一直咬著自己褲腳是什麽意思，難不成自己要多帶一個拖油瓶？
事實上，周舟猜對了！
阿嚒平時沒心沒肺的也不怎麽搭理周舟，不過這次它決定陪著周舟，或許是因為放心不下周舟，又或許是覺得狗生實在是無聊，想要去看一看外麵的花花世界，總之這一行阿嚒是跟定周舟了。
周舟瞬間頭疼起來，阿嚒媳婦幽怨的小眼神，殺傷力也不比趙燕綏的盛世美顏弱，阿嚒這隻渣狗……
不過最後還是木已成舟，不知道阿嚒交代了什麽，小媳婦耷拉著耳朵三步一回頭的進了內殿。
周舟再次堅定阿嚒是條浪到飛起的渣狗……
計劃之外多了一個阿嚒，周舟沒意見，好在趙燕綏也不介意。
周舟跟著趙燕綏出了城隍廟，又出了嵩明山地界，一行兩人都沒有說話都沒有什麽話。
到了康莊碼頭，迎麵而來的便是一股夾雜著魚腥味的冷風，康莊碼頭是太原漁民最多的地方也是去姑胥最快的一個地方。
“先生冷嘛？”周舟抖索了一下，偏頭瞧向趙燕綏，大冷的天他穿的挺少的，方才隻顧阿嚒了……
“周小姐冷？”趙燕綏反問。
“不冷。”周舟搖搖頭，比這冷的她也經曆過這點冷算不得什麽，瞥瞥趙燕綏見挺精神的，便帶著阿嚒轉身朝著碼頭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朝趙燕綏揚起一個小幅度的笑，“那邊亂，先生在這裏等一下。”
“嗯……好！”瞧著周舟亮亮的眼睛，趙燕綏愣了一下，癡癡的點了點頭，覺得不對時周舟已經走到了碼頭口，心裏好像被什麽填滿，垂下眼眸，這種感覺好像也不錯。
周舟找到了工頭，這一片的船工都是在他手下辦事。
船工見是周舟一個人過來，三角眼不懷好意，張開嘴唇露出泛黃的牙齒淫邪地朝周舟笑了笑，“姑娘這是要出遠門？來往從我們這走的姑娘都是去南洋的，不知姑娘要去哪？”
南洋？周舟雙眼危險的眯起，抬起眼皮，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條鞭子蛇一樣的纏上工頭的脖子。
意識到自己可能踢到了鐵板，工頭額頭開始冒出豆大的汗滴，趕忙求饒起來，但周舟隻作視而不見手中的鞭子慢慢收緊，直至工頭開始喘不上氣粗聲的咳嗽起來，才將鞭子抽離。
瞧著工頭仿佛死裏逃生的模樣，周舟心情大好，“我要去姑胥！要艘船，大的！”思及趙燕綏身子可能經不起行程的風浪，又補充道，“要有隔間的大船。”
“哎……祖宗，小的這就去……去給您安排……”工頭是真的從死裏逃生，脖頸上的束縛沒了，忙貪婪的呼吸著生的氣息，聽見周舟冷不丁的話，腦子反應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忙磕磕碰碰的的應了，又著急著起身，說是去安排船隻實則是怕了周舟這尊煞星。
瞥著工頭連滾帶爬的模樣，周舟勾了勾唇，對於工頭的反應她很滿意，她不是什麽好人，對自己不懷好意的人，她並不想以德服人。
轉身往回走，趙燕綏帶著阿嚒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這邊。
見趙燕綏一身淨色走在泥濘上，周舟秀氣的眉頭皺了皺，“不是讓先生在那邊等著嘛，先生怎地跑到這裏來了？”
趙燕綏愣了一下，眼前人是把他當作嬌小姐了？趙燕綏頭一回覺得自己的尊嚴有些受損，可要對周舟說出不滿似乎是不大可能，眼神有些飄忽不定的瞧向遠方的船隻，“船隻在這邊所以過來了。”
“哦”。聞言，周舟不輕不重的應聲，而後不作它說，大步朝前走去，覷了一眼遠處的船，隻覺得這碼頭的布局一點都不合理往後不來這兒了，還有這一片的船工太懶了這地兒都髒成什麽樣了！
跟在周舟身後，趙燕綏腦子空空的，出門的時候可沒人跟他說過會遇到這樣的事，這可比捉鬼渡怨難多了！
趙燕綏有些煩，腦子裏都是周舟是不是生氣了？她先前還對自己笑來著，怎麽現在這麽冷淡？難道是因為自己不聽話？可這是什麽歪理，自己幹嘛要聽她的話，要聽也該是她聽他的才對，想到這兒趙燕綏下意識的挺挺胸。
一小段路，隻有阿嚒歡快的邁著四足心無旁騖的走路，要不是怕泥點子濺到周舟身上，估計早跑起來了！
這陰冷的天氣確實不適合遠行。
走到離水線不遠處時，遠遠的就瞧見工頭誇張的招手，嘴裏還有些語無倫次，“哎祖宗……哎……不，是……姑娘，我給你們找了艘大船，這船可是這片最好的！”
見狀，周舟點點頭，回頭瞧了趙燕綏一眼卻什麽也沒有說，大步的走到船前又上了甲板，仔細打量一番，這船確實比其它的好很多至少時七八成新，重要的是幹淨。
周舟對這船還算是滿意，但工頭對周舟還是心有餘悸，見周舟不說話，臉上忙堆起爛菊花似的笑，“哎……姑娘，這船絕對是好的，這甲板還有龍骨都是新換了的水密性絕對好，還有兩倉，除了操作倉外的休息室…………”。
“知道了。”抬起頭睨了一眼工頭，周舟隻覺得這人膽子是真的小，從包袱裏掏出幾張銀票遞了過去，“這些錢，你看夠嗎?我家先生生活要精細一點。”
“夠……夠了，祖宗哎，你這些錢都可以……包……包兩艘船了！”工頭沒想到周舟居然會給錢，顫顫巍巍的打開錢袋，嗓子眼一時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卡住了，不過臉上的笑更盛了，愈發諂媚。
“那就好。”周舟瀲了瀲眉，這錢倒真是好東西，也不知周家人知道家底都被自己帶走了會是什麽反應，周舟現在也算是一個富婆了，這些錢對於周家人來說確實是僧多粥少，不過周舟一個人的話還是闊餘的。
周舟心下一片放鬆，果然人一但離了糟心地，就連呼吸的空氣也會好上許多！
安頓好，又囑托工頭讓人清掃一下客房後，周舟才下了甲板，見到趙燕綏被風吹得有些泛紅得臉，周舟覺得自己方才好像思慮的不是很周全，不過這人真好看，現在更好看了，兩頰微紅倒像是被風兒上了妝。
“先生可以上船了。”周舟移開視線。
“好，有勞周小姐了。”趙燕綏被周舟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時竟忘了先前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