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堆金疊玉（二）
天幕漸漸暗沉，不知道趙燕綏是何時走的，但周舟這一夜卻委實睡得不安穩，眼睛睜睜合合的，也不知道一整夜有沒有一刻熟睡過。
腦子裏全是趙燕綏的話，時不時還會想起山腳的六個月，那六個月事無大小都是趙燕綏幫忙的，吃飯，穿衣，還有其它…………周舟不想想的，因為一想就覺臉上躁得厲害，但臉上卻還是先一步爬上了紅霞！
她如今倒是越發像個小姑娘了，眼下這些表現像極了戲文裏的少女思春…………思及此，周舟猛的搖搖頭，但盡管極力不去想，腦子裏雜七雜八的事卻還是一點也沒少。
直到天邊的星子漸漸沒了影，周舟心下才豁然明朗。
趙燕綏是個美人，這點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如今有美人自己送上來，若是把人推出去，那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如今是趙燕綏自己送上門來的，那麽往後他可就不能再看其他的姑娘了，若是他敢跟著阿嚒學，她一定會讓他知道，二月的霜葉為何會那麽紅………………
晨起，不知是不是巧合，兩人是在同一時出的門，自然也不可避免的碰了頭。
瞧見周舟，趙燕綏有些閃躲，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瞧著眼下的烏青，顯然昨晚也是沒有睡好的。
反觀周舟，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趙燕綏，仿佛在看一塊好吃的糖，一夜之間兩人好像對調了一樣。
注意到趙燕綏的反應，周舟壞心眼的一步一步朝著趙燕綏逼近，走到趙燕綏跟前時，嘴角上揚，學起了戲文裏的橋段，小手一勾輕輕抬起趙燕綏的下巴，“先生昨夜是沒睡好嘛，瞧著精氣神兒都不大好了！”
“嗯，是沒睡好。”趙燕綏眼中情緒在一瞬間變化了三兩次，他原以為她會生氣，會不理他的，如今她這樣……他十分歡喜。
沒有扒拉下周舟的手，趙燕綏眨了眨眼，把臉整個的湊到周舟跟前，“睡不著，因為，想了舟舟一晚上！”
“嗯。”周舟霎時鬧了個大紅臉，這應該是最失敗的調戲吧，周舟有些不高興，嘟了嘟嘴，“先生如今越發不正經了！”
“隻對舟舟不正經而已！”
趙燕綏輕笑，盡量壓製住自己，眼前的人太過誘人了，偏她還不自知。
“我餓了……”耳根突然有些發燙，周舟突然不想和趙燕綏說話了，她突然想去看戲文了。
………………
飯點，酒家送來的早飯，是以米飯炒菜為主，大多是些家常小菜，或許是飯菜不和口味吧，兩人吃起飯來都小雞啄米似的，一頓飯吃下來反倒是阿嚒吃的最歡實。
一頓飯吃下來仿佛還沒吃飽似的，一個勁兒抱著剩下的骨頭啃，搞的好像在山上時趙燕綏多虐待它似的，活像幾個月沒吃過一頓飽飯的模樣。
阿嚒這樣，讓趙燕綏很為難，瞧著周舟時也有些尷尬，趙燕綏懷疑阿嚒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它在這裝慘來著，雖然在山腳時夥食確實是不怎麽好，但肯定是沒有餓著它的…………
心機狗！
吃完早飯，趙燕綏帶著周舟去了賭石場，西南這個地方賭石由為盛行，既到了西南怎麽能不去瑞麗，若到了瑞麗還沒有去體驗一下倒真有些劃不著。
來到賭石場，還沒進場便聽見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來賭石的大多是外地人，多是走水路來的，還有一些黃頭發的洋人。
賭石嘛，賭的是運氣賭的更是眼力。
賭之一字總會讓人很瘋狂。
常言道，“一刀窮，一刀富，瘋子買，瘋子賣，還有瘋子在等待。”
賭的是什麽，不過一個錢字。
走到賭石場門口，便有侍者遞上兩塊入場牌，一塊入場牌就要了一塊大洋，這是以往沒有的規矩，不過後來人來的多了便也就有了，也不知是誰開的頭，賭石場來往的人流每天可謂是人滿為患，這個法子倒不失為一個賺錢的好法子。
進入賭石場，趙燕綏先是帶著周舟去買了塊原石，也不議價整整花了三十塊大洋。
瞧著手中平平無奇的石頭，周舟突然不懂了，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於是眼神飄忽的多看了趙燕綏兩眼！
注意到周舟的眼神殺，趙燕綏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瞧著周舟攏著錢袋的手，莫名的緊張，拿著扇子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過了好一會兒，才笑著貼近周舟，低聲道：
“這是賭石的規矩，第一次買原石可議價但是一定得買下來，咱們今日到這兒賭石是其次咱們是來找人的。”
“什麽人？”聽到是有正事，周舟來了精神。
“昨日突然接了個委托，本不願接的，但他手上有件東西舟舟可能會喜歡便接下了。”趙燕綏臉上隱約有討好，雖然今日他亦戴著人皮麵具，那份討好顯得有些逗笑。
“什麽東西？”周舟揚眉
“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趙燕綏道。
“好”
“想來是可以換很多錢的。”
聽到東西是顆夜明珠，還是顆有拳頭大，周舟雙眼放光，手一甩很大方的把錢袋塞到趙燕綏手中，心情愉悅道：
“既如此，先生便放手買吧錢不夠的話，我這裏有，也不用省著，若是這裏的花完了，直接去錢莊兌便是！”
“好。”趙燕綏點點頭，眼中全是笑。
這邊，趙燕綏不議價就買了原石，很快便引了許多原石商的注意，打量了一下，便都躋身過來推薦自己的原石。
但趙燕綏都不大感興趣。
賭石，看的是皮殼，看翻砂。翻砂是皮殼表麵立起來的沙粒，也是皮殼的一部分，這種沙粒是原就長在皮殼上是原生的。
翻沙可以辨別出原石內部肉質的細膩度，翻沙粗則肉粗，翻沙細則肉細，沙粗，皮殼看著也會比較鬆，沙細，皮殼看著就會緊實，若沙細到看不見，那麽定然是一塊好玉，但眼下這些商人手中拿的顯然是次品。
不過是看他們是外來的且瞧著，像是新手，故意拿過來忽悠的。
禮貌的朝商販笑笑，便帶著周舟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們今日找的是另一個人。
走在趙燕綏身側，瞧著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看原石，周舟也有些心癢癢的，但考慮到自己啥也不懂，就歇了心思。
走了好一段路，周舟才想起來有件事忘記問了。
“我們要找的人是誰？”周舟停了下來。
“是，新來的玉石大王。”趙燕綏輕笑，“聽說是從南寧來的，叫徐啟榮，聽說那位徐老板有一手點石成金的好本事，來瑞麗那日用車拉了一個三米長的箱子，說是裏麵全是黃貨！”
“我幼時也聽得人說過吐金鳥的故事，可這人能點石成金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想來這回舟舟又有故事聽了，應該是很精彩的”
“這回的委托便是那位徐老板的兒子下的，雖是活人卻感覺不到一絲生氣，我便接了這個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