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淨空篇完

  滕雲寨。


  “老大，你別喝了，喝酒傷身。”


  “滾！”葉湘又大口灌了自己一口酒，醉醺醺地推開李四。


  李四無奈地歎了口氣，走出房門。


  “老大還在喝？”門口的張三問。


  “對啊，你說這是發生什麽了？怎麽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停地灌自己酒，還邊喝邊哭。”


  “老大莫不是受了情傷？”


  “哪個狗日的，竟敢傷害我們老大！”


  “唉，算了算了，老大不說我們也找不著人。過段時間就好了，我們老大的性格你還不知道啊，自愈能力強著呢。”


  自愈能力強的葉湘在大醉三天三夜後，第一次走出了房門，她倚在欄杆前，看著底下潺潺流淌的蜿蜒小溪，覺得自己還真是窩囊啊，為了個臭和尚，這麽作踐自己。


  但是在聽見小溪旁洗衣服的婦女們議論彌安寺被滅門的慘案時，她還是忍不住地為他擔心。


  “劉姨，彌安寺什麽時候被滅的門？”


  劉姨抬頭看著自家寨主：“好像是寨主你回來那天。”


  她回來那天……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是看她安全回到騰雲山才離開的，所以他沒事。


  葉湘鬆了口氣，她又問道：“這件事是誰幹的？”


  “聽說是寧安城的城主，這個寧安城城主那才真是惡名遠揚啊，據說…………誒，寨主，你去哪兒？寨主！”


  *

  淨空此生都沒想過自己會手沾這麽多鮮血，殺了太多攔路的人，終於走到了這個禍害了寧安城多年，毀了彌安寺，殺了他師父師兄弟的城主麵前。


  莊恒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和尚身手如此恐怖，他顫抖著後退：“你……你別過來，來人啊！來人！保護本城主！”


  淨空舉起手裏的劍，與此同時，不遠處趕來的城主府守衛紛紛舉起了弓箭。


  “副城主，真的要放箭嗎？可城主還在……”


  “城主這些年早已失了民心，他這個位置，也該換人做了……放箭！”


  “籲——”葉湘趕到，一眼就看見一片屍橫遍野中，一群守衛舉起弓箭對準那個把劍刺進莊恒胸膛的白衣和尚，他在來時就根本沒想過活著回去！

  但她不準他死，更無法親眼看著他死，葉湘毫不猶豫地撲向他——


  淨空回頭，看見一身紅衣豔豔的女子逆光之下朝他溫柔地笑著，她的身後，是一片泛著寒光的箭雨。他從未見過她那般溫柔的笑顏，也從未體會過那般讓他心碎的笑顏。


  “葉湘——”


  淨空的嘶吼聲響徹整個城主府，那是一種悲痛到骨子裏的嘶吼，這股絕望的氣息，感染到了聽見這聲嘶吼的所有人，他們放下箭，默默看著那個抱著紅衣女子的白衣和尚。


  葉湘抹去嘴角的鮮血，看著淨空臉上的淚水，笑了：“咳……嗬嗬，臭和尚，就算你不愛我，但我為你而死，你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我。”


  這樣……就值了。


  葉湘的眼神漸漸放空，她仿佛看見了藍天白雲下，爹爹來接她的身影了……


  “不……葉湘，不是的，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葉湘——”淨空用力抱緊葉湘，但無論他如何用力，那個站在騰雲寨門前氣勢張揚的紅衣女子都再也聽不見了。


  “你是誰？竟敢擅闖我滕雲寨。”


  “臭和尚？嘻嘻，臭和尚！”


  “臭和尚，被本姑娘的英姿迷住了吧。”


  “等唄，我自然是要回去的，不過得帶著我的壓寨夫人回去。”


  “我的壓寨夫人就在眼前啊。”


  “臭和尚，我認定你了。”


  “我要是自重，就追不了我的壓寨夫人了。”


  “臭和尚，不管你答不答應，都別想擺脫我！”


  “哎呀，錢不夠，我們就開一間房，反正你四大皆空，不會介意的吧。”


  “不準走！你要是敢走，我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說你非禮我！”


  “嗚嗚嗚，你不要我了嗎？嗚嗚，我再也不叫你臭和尚了，你回來吧。”


  “嘻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原來淨空大師吃起來這麽甜啊。”


  “臭和尚，你明明在乎我怎麽就不願意承認呢，口是心非的男人啊……”


  “住手！不用勞煩淨空大師，我自己走！”


  “我不回去，我要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就算真的進不去，那我就在外麵，大聲告訴你們寺裏麵的所有人我們親過、抱過，還、還睡過！”


  “那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淨空，你愛我嗎？”


  “好，我明白了，日後……不會再纏著你。”


  ………………………


  “咳……嗬嗬，臭和尚，就算你不愛我，但我為你而死，你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我。”


  淨空的白色袈裟已經被血浸透，染成鮮紅，那雙還帶著淚意的眼眸不知何時變成了血一樣的赤色，他的眉間赫然是陰森可怖的血色紋印，這儼然是入了魔的模樣。


  他抱著那早已沒有了呼吸的紅衣女子，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出城主府，那周身陰冷至極的龐大氣勢，硬是讓沒有一個人敢開口攔他。


  …………………………


  “葉姑娘，帶著你的壓寨夫人，我們回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