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回 滄漓篇34

  周清然入宮的那天晚上，滄漓望著天邊的圓月，站在窗前佇立了很久，輕歎一口氣，轉身回了屋。


  ‘啪嗒’一聲，門窗輕輕扣上，再無法窺見裏麵的半分情景。越晟軒這才收回癡癡的目光，他身體往後一仰，靠在冰冷的牆上，很冷，但他的心卻是暖洋洋的。


  她看上去似乎不太開心的模樣，是因為自己今日納妃嗎？所以她……其實還是有點在乎他的吧？


  而此時裏屋的滄漓，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隨後，她手支在額頭上，低頭，嘴角驀地露出一抹笑意來。


  發現他偷偷躲在暗處偷窺自己時，她的心底不可控製地鬆了口氣，同時湧上心頭的，還有數不盡的歡喜。


  所以，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受嗎？


  違背了她慣來的習慣原則，情緒不再隨心所欲受自己掌控，而是為另一個人所起伏波動。就像現在這樣，作為帝師，知道皇帝此時沒有在洞房，而是跑來偷窺自己，她應該生氣，應該指責他。但她沒有，反而感到喜悅。


  這番無厘頭的情緒，讓她頭一次感覺自己是活在這個世上的。真實地，作為滄漓活在這個世上。


  周清然坐在榻前等了半個時辰，原本應該出現在寢殿的陛下直到現在也沒有來。她悄悄地長吐了一口氣。


  這時，殿外的門被扣響。


  “小姐。”


  聽見這個聲音，周清然冷淡的眸子裏很明顯地染上了歡欣的色彩，直接起身去開門。


  “我進來了。”


  話落，門開了。


  進來的是已經換上宮女裝的鈴鐺，周清然在周家的貼身丫頭。


  “你……”周清然看著鈴鐺，藕色的宮裝穿在少女身上，格外地合身，本就靈動嬌俏的容顏被襯得愈發動人，“這身衣服，很適合你。”


  鈴鐺聞言，笑彎了眉，提起裙擺原地轉了個圈，像個在炫耀的孩子般天真純稚：“真的嗎？好看嗎？”


  周清然點頭：“好看。”


  鈴鐺笑得更開心了。


  周清然看著這樣的少女，心髒微動，她上前牽住了女孩的手，溫柔地凝視著她，在這樣溫柔的注視下，鈴鐺驀地安靜下來。


  “鈴鐺。”她出聲。


  鈴鐺應道：“恩。”


  “陛下今日應該不會來了。”


  鈴鐺點點頭：“小姐先前就對我說，陛下不會臨幸你，今夜他果真沒有來，隻是，小姐為何如此篤定？”


  提起這個，周清然便想起了那日所看見那一幕，她道：“我曾碰巧看見陛下送滄帝師回家，陛下看著滄帝師背影的眼神，讓我覺得他一定很愛她。他跟滄帝師，就如你跟我一般，因為世俗倫理無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說到底，陛下……也是一個可憐人罷。”


  周清然的話，讓鈴鐺想到了她們二人的處境，表情不禁變得哀傷起來。


  周清然安慰似的捏捏她的手：“正因發現了此事，所以我猜測陛下這麽多年沒有納一妃的原因應該就是因為滄帝師，因此我想賭一把，就堵陛下不會碰我，這樣一來，我便能和你在宮中永遠相守。好在，我賭贏了。”


  原來周清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直在為兩人的未來計劃打算，鈴鐺的心髒一暖，她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內心對周清然的愛意，伸手緊緊抱住了她。


  鈴鐺比周清然矮一個頭，所以與其說是她抱周清然，倒不如說是周清然抱著她。她的頭靠在周清然的胸口上，微微哽咽道：“小姐，你怎麽這麽好。”


  周清然溫柔一笑，她摸了摸懷裏丫頭的腦袋，聲音寵溺：“所以這麽好的我，鈴鐺可不能鬆手，要一直緊緊抓住我啊。”


  鈴鐺腦袋一偏，埋頭在周清然的胸口上，悶聲。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