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長嫂撐門庭 1
“姐，這是給您準備的盤纏您帶著，一路心。”月兒害怕府裏的人追來逮回自家姐，把盤纏往自家姐手上一搭，立刻就往回趕。
“月兒，月兒，不必如此著急。”時一一把把她拽了回來。
“姐，您不能耽擱了。要是被府裏的人追來了，您就跑不掉了。”月兒急得紅了眼，好像已經清楚目睹了這樣的情況。
“我不走了。”時一把盤纏往她手上一放，大喇喇往身後一坐，月兒卻是嚇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姐，您為了逃婚做了多少事，付出了多少努力，怎麽可以臨到關頭放棄呢？您吃的那些苦就當白吃了嗎？”
時一定定地看著這位忠心耿耿的丫鬟，身體帶了些難言的情緒，道：“我之前計劃得不夠周全。我要是一個人逃婚走掉了，你回到府裏怎麽辦？”
“我隻不過是個丫鬟，本來就該為主子擔責的。姐不用替我擔心。”是這樣，月兒卻紅了眼眶。
顧家家風板正。要是姐真的逃婚了，她作為姐的丫鬟定然是難逃一死的。以前的姐不想嫁給衛家各種謀劃，卻是沒有替自己想到過這一點的。不過，她並不怪她。畢竟姐，也不是在這府內長大的。她月兒也隻不過是個任人差遣的奴婢罷了。可是，一想到姐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離開的，她心裏就翻江倒海似的。
“我自進府以來，你便陪在我身邊。是情同姐妹也不為過。之前是我沒替你打算好。”時一斂眸藏住了眼中的傷福這也是原主最想彌補的遺憾。原主逃婚後，月兒便被主母隨意找了個由頭杖殺了。
“姐。我知道你對我好。”月兒喉中哽咽，“可現在我們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月兒進府的時候便孤身一人，您對我的好已經夠多了。”
衛家，現在可不是以前風光極盛的侯府了。衛家的侯爺衛煬，因為涉及到投敵賣國事件早已經被扣押獄中，衛家的所有家產也被充公了，皇帝顧念著衛家祖上的情分才把侯府留了下來。而衛家的兩個少爺，嫡子衛陽從出生就是個病秧子，早就被周算子卜過卦活不到十八；庶子衛引是低賤的歌姬所生，今年不過九歲，她曾跟著姐遠遠見過一麵，畏畏縮縮的，連平常人家的少爺氣度都沒櫻姐現在嫁過去，不僅要守寡，還要被牽連入獄呢。這也是姐千方百計要逃婚的原因。
“不走了。我和衛陽的婚事是打出生就定下的。生死有命富貴在。逃不掉的。”時一曉得月兒相信“命”，所以刻意這樣服她。不然，怎麽去打消她的疑慮呢。
“姐，您真的想好了？”月兒在心裏過了一道衛家的事情，本能地替她焦灼著。更難為情地一個原因是她害怕姐不離開是因為她。她剛剛其實注意到了姐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悲傷。
“我逃走又不能把你一起帶著。去鳳陽投奔外祖母的路途遙遠，萬一碰上了什麽事情，我一個女兒家也難以招架。更何況，顧家本就沒有我的一席之地，去衛家還能當個主母呢!你還能跟著我陪嫁過去，我們倆親親熱熱地，每在一起不好？！”時一此話一出，月兒破涕為笑。
“姐，你怎麽對我這麽好。”下一秒，她便哭了出來。
“不稱呼‘您’了啊？”時一揶揄了她句。
“姐，之前是主仆有別。”月兒感覺自己好像錯什麽話了，剛想糾正，時一便替她了。
“那我們現在是患難與共了。”
“是啊。”她露出齒花，甜甜一笑，把時一的眼都給晃花了。
多美好的姑娘啊。要真的因為她的逃婚而丟了命，她的良心該多不安啊。而且，現在她也的確是走不得了。衛家的情況雖然複雜得讓人心生退卻，可原主的記憶中明明白白地告知了衛引，那位畏縮平庸的侯府庶子會在日後立下怎樣的大功掙得怎樣的潑富貴怎樣地把衛侯府重新領上新榮光。
實際上，不為了衛侯府未來的富貴榮光，時一也不能逃。因為原主更想彌補的是那位叫做衛陽的衛侯府嫡子。他，因為顧家女兒的逃婚成為了整個東京的笑柄，失意喝酒丟了性命。
“駕……籲……”顧家的管家駕著馬車趕來了，注意到前方熟悉的兩個人影，他放緩了速度。
“走吧。我們回去。”時一拉住了月兒的手，一步步走向他。
這時候的月兒還不知道，她即將見證到身旁的這位姑娘她的姐在整個東京留下怎樣的傳奇神話。而她，亦是裏麵的一部分。
“大姐，請吧。”管家冷著臉下車把時一迎了上去。
他倒不是對姐逃婚這件事有什麽意見，而是他生就生就了這麽一副冷麵模樣。畢竟整個東京的人都知道衛侯府要敗倒了，不逃婚的才是傻子呢。隻是可惜了姐這麽一個姑娘家，母親去世得早，沒人替她籌謀打算，自家老爺身為禦史又最是愛護名聲不願意在這時候“落井下石”退婚。
“多謝阿伯。”時一微微頷首，鑽進了馬車車廂。月兒跟隨在她身後一同進去了。
管家聽到她這聲“多謝”倒是愣住了。
姐一向都是個寡言好靜的，很少有見到她開口話的時刻。今，他倒破荒讓她開口了。
馬車安靜地駛在路上。端坐在車廂中的時一握著月兒的手閉目養神。
就從顧家隻派了管家一人出來尋找，她便可以推測到顧禦史是有多麽不待見自己女兒以及顧禦史對自己的名聲是有多麽的看重了。整個顧家，顧禦史能夠看得上的奴仆也就管家一人了。同時，對顧禦史忠心耿耿的，也隻有管家一人。顧家其他的丫鬟奴婢可都是被主母楊永花壓得死死的。就連月兒的賣身契好像都還在她那裏放著的呢。
月兒這麽好的姑娘，她可不能讓她當一輩子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