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攻略目盲反派 1
屈太傅府邸。
時一走到偏院,見到的便是一素衣少年蒙眼舞劍的場景。
十四歲的少年,身形雖然纖瘦卻足夠順暢,抬手舉足瀟灑利落,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一般,在這花叢中來回穿行也並未摔倒。
任誰見了,都會讚他一聲,劍術高超。
然而,他卻是實打實的一個瞎子。
他從出生起,就沒有見過太陽。
然而,誰能想到,整個世界最大的反派竟然會是太傅府中這個不起眼的瞎子私生子呢,他僅靠自己智謀就差點顛覆了姬家的下。
是差點,是他剛坐上龍椅沒幾,就被最親近的女主一劍刺中了心髒。
平日裏,欺負他最狠的就是自己這個表麵溫柔暗裏狠毒的千金姐,他坐上龍椅的當就宣旨賜死她。
“姐姐來了嗎?”屈景榮收了劍,摸索著往她站著的方向走來。
時一心中快速思索著,如何拉近和他之間的關係。
她表麵溫柔,暗裏狠毒的原話,是在他當上皇帝那日,在大殿之上對著文武百官所的。他打便認清了她的本質,現在做什麽都很難挽回他之前形成的固有印象了。
“姐姐?是姐姐身上的味道?姐姐來了,為什麽不話呢?”他停在了時一的麵前,彎腰把劍放在霖上,比邊上梨花還要白皙的指節心翼翼地往她所在的方向觸來。
要是時一不清楚他心底對自己的厭惡,恐怕都要以為他們之間關係很好了。
當然,這太傅府中,不少的下人們都是這麽以為的。
隻有她身邊的奶嬤嬤知道她對這個私生子是有多麽的厭惡與痛恨了。
這也是反派能夠成功的厲害之處,懂得表裏如一的偽裝。不像原主,表麵上雖然和他交好,暗地裏卻總是欺負他,還威脅他不準告狀。
他的手觸到了時一臉上,溫熱的肌膚從指尖傳遞,時一和他皆一愣。
屈景榮率先反應過來,往後退了一大步,告罪道,“是弟弟逾矩了。”
“弟弟”可是原主的一大逆鱗。原主最討厭自己這個私生子弟弟了,恨不得他去死才好,根本不願意承認他的身份。每次私下找他,都會一邊扇他的巴掌,一邊惡狠狠罵他“你個私生子賤骨頭也配當我弟弟嗎”。
“知道就好。”時一長臂一伸,幫他解下了蒙眼的布條,語氣仍然倨傲,卻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屈景榮有些意外她沒有扇自己巴掌,這時候手中卻突然多了一根布條,他才意識到是自己眼睛上蒙著的布條被她給取下來了。
“姐姐?你這是?”
“不必遮。”時一坐到了石凳上,就這樣打量著他。
十四歲的少年,瘦弱,卻隱隱見出了日後的風流妖孽姿態。平常人看不見,雙目必是死板無神的,可他卻得獨厚一般擁有一雙清澈透明的眼睛。要是沒有人提醒,必定都把他當作正常人來看待。
“姐姐今日是不高興了嗎?想怎麽罰景榮,景榮都會乖乖聽話的。”他循聲走到了時一麵前。這一次,就如之前的很多次那般乖巧。
“今日的確是有些不高興。”時一並不想讓他起疑,抬手打了他手一下,斥責道,“都快日落了,還在院裏練劍,功課做了沒櫻”
屈景榮臉上皮膚抖動了一瞬,他就知道他這個姐姐不會平白無故對他好的,這是又想到了折磨他的方式了。
明明就知道他眼瞎看不見字,偏偏要讓他做功課,這不是故意為難他還是什麽。
時一知曉他誤解自己了,但沒解釋,將錯就錯道,“還不進去?要我來請你嗎!”
屈景榮低下了頭,眼底一片薄涼。
他這個姐姐啊,可真是會對他好啊,見都往他院子跑,府裏人人都稱道她愛護幼弟,可隻有他才知道她心底對自己是有多麽的厭惡。
從會演戲這一點來看,他和她倒真的像兩姐弟。
“進來!”時一拍了拍桌子。這也是方便他聽聲辨位。
屈景榮挪著步過去,還沒摸到座位呢,就被她一把拽了下去。
“坐好。要不然,今晚你就別想吃飯了。”時一惡狠狠地威脅著。
她打量了屋子一圈,簡樸地讓人吃驚。
一桌、一椅、兩凳、一壺、一杯、一個置物架、一床,除此之外,別無它物了。
“書呢?”她目光在屋子裏搜尋了一圈都沒找到它的蹤跡。
“書被老爺取走了。”屈景榮把臉麵朝她,已經做好了挨她耳光的準備了。
時一指尖往他額頭一點,“我給你的東西,你怎麽可以給別人呢。”
這是在叱責自己?屈景榮心中浮起怪異感覺。
“不過送人了就送人了吧。下次我給你帶新的。”時一被他這雙清澈眼睛望著,做惡人都做得不痛快,低聲咕噥道,“下次,我可以狠狠罰你做功課。”
屈景榮心中冷笑,他這嫡姐,倒真是有的是法子折磨他。
好在,好友花錦繡經常都有過來找他,給他念書聽。他雖是瞎子,卻也是知道不少知識的。
“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我明帶著書來找你。”時一敲了敲他這吃飯的桌子,空空的聲音傳到耳邊,顯得特別單薄。
不行,這張桌子怎麽讀書寫字呢,得專門給孩子配張書桌才是。
屈景榮以為這是她在警告自己要聽話,明再來收拾自己的意思,低頭的瞬間眼中又多了一絲厭惡。
人和人心理的距離,是能夠被感知到的。時一曉得他不待見自己,可誰讓她需要抱這個大腿呢。
以前原主作的惡,隻能讓她現在慢慢填、慢慢還了。
屈景榮照例把她給送出了院門,時一走出了好遠,確定他不能根據距離感知到她的存在,這才停下了腳步回望他。
她不知道的是,轉身往裏屋走的屈景榮其實在她停下腳步的那一刻就察覺到了。他一邊往前走,一邊思索她今的怪異之處。最後把她今沒有對他動大手的原因,歸咎於明日要狠狠收拾他。
他踏進裏屋門檻的時候,歎了一口氣。
他不喜歡太傅府,也不喜歡屈時一,可下之大,硬是沒有一個地方可以收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