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金顏
我們現在運的這位正主兒叫方金顏,據說在當時那是數一數二的美人,提到方家就得提到這位方金顏,當時方家還不像現在,家族龐大但是都窮。
這方金顏十一歲的時候就出落的挺俊俏了,正巧讓路過的戲班子看上了說要帶到北京去,那個年代能給口飽飯吃就不錯了,所以這方金顏的爹娘也就把女兒送走了。
實指望方金顏到北京混出個名堂來,家裏的日子也就不用過的那麽苦了。
在那個年代,角兒也不是好做的,許多個成名成角的戲子那都是打小開始練,身上都是有功夫的,這方金顏去戲班子的時候都已經十一歲了,那已經算是不小了。
這個戲班子的班主是夫妻倆,這倆夫妻人也不錯,心說既然把人家閨女帶出來了,無論怎麽說也得把這閨女給教條好了不是。
這班主夫妻倆人也不錯,就一直白天晚上的悉心教導。
這方金顏也爭氣,那小嗓子脆生生的,出落的也漂亮的很,三五個月以後到京城已經能上台了,就這麽在戲班子裏待了四年,她十五歲那一年,在大劇院裏一曲成名,獨挑大梁。
自此以後呢,這小金顏就成了角兒了,人送雅號“小金顏”,那個年代的人沒有不知道這位小金顏的。
俗話說人的名樹的影,這人怕出名豬怕壯,這位小金顏名聲是出去了,可隨之而來的禍事也讓她就此香消玉殞。
“當時小金顏已經和戲班裏一個唱翎子生的美少年好上了,那人叫崔雲生,倆人約了好了再唱個一年賺了錢,倆人就金盆洗手找個地方踏實過日子。”方靈珊嗑著瓜子,一把把手裏的瓜子皮丟金袋子裏,扭頭看了看我道:“葉哥哥,你猜後來怎麽樣?”
我搖搖頭,心裏說不出的瘮的慌,要知道後座上除了我可就是方靈珊故事裏的正主兒小金顏,雖然被黑色裹屍布裹著,但是我心裏還是說不出的別扭。
方靈珊倒是一點也沒覺得,又問二拿,“禪哥哥,你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二拿正在專心開車,隨口回了一句,“無非是倆人因為什麽硬性原因沒辦法在一起吧。”
方靈珊點點頭,“沒錯。”又指了指我旁邊,“我這位姑奶奶也是命苦的人呢。”
感歎完之後,方靈珊喝了口水繼續跟我們說。
小金顏這一股風吹的可不近,沒過多久就有幾個人找上門來,說是廣西的一個大商人家裏老母過壽辰,想請小金顏過去唱個堂會,熱鬧熱鬧,價錢也沒少給,出手就是三根黃魚兒。
那年頭給的起這個價格的那就不是一般人了,當時班主夫妻倆就給答應了下來,這大商人的老母的,沒別的愛好,就愛聽《牡丹亭》,這小金顏跟崔雲生的這一出戲那可是再沒誰能唱的這麽好了。
整個班子當天就出發去了廣西,到了之後主家也很客氣,直接安排到自己家園子裏住著。
等到了堂會那一天,這主家真是烏央烏央的來了不少人,院子當中高搭戲台,一幹人後頭準備,前台那大商人的老母坐在中間,看上去也是個挺慈善的人。
這大商人就不一樣了,當時已經有了一房正房,還有兩個姨太太,聽說外邊還有外宅,當時來的人也都擁著他和三個妻妾坐在老太太跟前。
鑼鼓家夥一響,這所有人的目光可就匯聚到台上了。
就見這小金顏一上場,頓時下麵一片叫好聲,有的是喜歡聽戲的,可有的目的就不純了,比如這大商人,見著這小金顏當場就摸了摸下巴,心裏已經盤算起來了。
這小金顏確實漂亮,柳眉鳳眼,這小眼神那麽一挑,算是徹底把這大商人的心給挑亂了,這第一天我的堂會剛結束,到了夜裏這大商人可就找上門來了。
說是自己有一房姨太太愛戲,想請她移步姨太太那兒,教一教。
小金顏這個人呢也好心,當時雖然心裏抵觸了一下,但是總歸也答應下來了,要知道那個時候那些所謂的上層社會拿戲子是不當人的,人家主家能親自過來請,這個麵子不給不行。
於是小金顏跟著大商人就出門了,但是去的卻不是姨太太的房。
“到了書房,一推門進去小金顏就看見桌子上的擺的酒菜,再一瞧這大商人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當時就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了,款款下了一拜扭頭就要走人,那大商人當時就甩了狠話,說隻要小金顏跟了他,吃香的喝辣的,如果不同意,那就讓他們這一趟有來無回。”
方靈珊說道這裏情緒有點低落起來,我和二拿也都不吭聲,接著往下聽。
小金顏性格也烈,死活不同意,那大商人那天晚上也沒為難她,說是給她三天考慮時間,三天之後堂會結束,讓她決定是去是留。
就這麽,小金顏堅持著唱完兩天,到了第二天晚上,她偷偷的叫了崔雲生,把大商人威脅的事情一說,崔雲生當時就傻眼了,那個年頭,一個唱戲的能能耐到哪兒去?
胳膊扭不過大腿就是這個理兒。
再說那崔雲生就是個書生的樣子,白白淨淨的,打肯定也打不過人家,那怎麽辦?
跑?
肯定不行,他們倆能跑,但是那一班子的人不可能跑的掉,他倆萬一跑了,激怒了大商人,那一班子的人恐怕就難說了。
這崔雲生看見小金顏難為,當即就先讓她回去,說這事兒他有辦法,讓小金顏隻管回去睡覺,不用擔心。
可是這小金顏回去沒多久,就有人來敲門了,敲門的是誰?
大商人家的下人,交給小金顏一樣東西,一把扇子。
小金顏一看這扇子當即就著急了,這扇子不是別人的,就是崔雲生的,這把扇子是小金顏送給崔雲生的,崔雲生扇不離手,現在讓下人送過來了,顯然是崔雲生出事了。
小金顏二話沒說拿起扇子就去找大商人,由下人帶著路,這一路就給帶到了園子裏的最後一進的柴房,柴房的門是半掩的燈亮著,小金顏推門進去一看,當時就哭了。
那崔雲生被吊在房梁上,渾身上下打的沒好地方了,那身上的衣服都讓鞭子抽的一條一條的,都是血印子,人也隻剩下半口氣了。
旁邊站著的下人看見小金顏進來,就說這崔雲生半夜拿著刀子進了主家的房間,差點兒沒把主家給殺了,還好主家及時發現。
小金顏跪在地上哭著求別打了,那大商人恰巧這個時候就進來了。
小金顏心裏知道這大商人恐怕要拿崔雲生逼她,想透了這一層小金顏就答應大商人,隻要饒了崔雲生,她甘願做牛做馬。
這大商人目的達到了,這崔雲生當然也沒啥用了,但是他心裏這股氣還在,一個戲子敢殺他,這不是找死?
於是他假裝放了崔雲生,在跟小金顏同房的那天夜裏,就讓人把崔雲生綁了塞著嘴塞到了床底下,他就是得讓這崔雲生看看,這小金顏是怎麽在他麵前跟自己顛鸞倒鳳的。
也就是那天晚上,整個園子裏頭燈火通明,小金顏鳳冠霞帔坐在房間裏,眼淚缺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手裏頭攥緊了刀子,隻要待會兒這新郎官進來,她就打算殺了他,自己再自殺。
可是這新郎官也不傻,自然看出來了小金顏不是真心想踏實跟著他的,也就多留了個心眼兒,進房間之後倆人怎麽對話不談,隻說這新郎官剛到床邊,這小金顏揮起刀子就朝新郎官去了。
新郎官心裏是萬沒想到這小金顏能起殺心,一下也怒了,他到底是個男人五大三粗的,沒兩下就把小金顏製服了,反倒把這小金顏給綁了起來,還把這崔雲生從床底下拽了出來,當著崔雲生的麵兒把小金顏給糟蹋了。
當天晚上到底後來發生了什麽事兒,沒人知道,隻是知道這崔雲生是死了,死不瞑目,死之前哈哈大笑,說了一句話。
“辱我妻者,我必令其死!”
再後來這崔雲生讓人扔到了亂葬崗,這小金顏自打那以後就瘋了,成了瘋子自然就讓人煩,一開始那大商人還順著她,到後來連個下人也敢對她又打又罵,更不要說是大太太和姨太太們。
再過了幾年,這小金顏就從那商人家被趕了出來,瘋子似的也不知道怎麽就又回了老家,可是自大她瘋了以後,每天晚上就坐在屋子裏唱戲。
有個老道,當時說了一句話,“此女可憐,天上天下都欠她,生前滔天怨,死後恐也入土不安。”
當時那小金顏的爹媽都哭的眼睛快瞎了,好好的閨女給折磨成了這個樣子,就問那老道怎麽辦,老道歎了口氣搖搖頭,把一顆珠子交給了小金顏的爹,說死後這小金顏不能入葬,把這珠子讓她含在嘴裏,能壓住怨氣不至於禍害一方。
說到這裏,方靈姍歎了口氣,“結果等那老道走了沒多久,小金顏就死了,死前一直在笑,笑出兩行血淚來,之後家裏人就按照老道說的,把那珠子放在了小金顏的嘴裏。”
說到這裏,我渾身也起了一層的汗毛,心裏難受的很,再低頭一看被裹在裹屍布裏的小金顏,心裏不禁可憐起這個命苦的女人。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車子陡然一陣劇烈的晃動,我下意識的去抓身邊的東西,一把就抓在了裹屍布上。
刺啦一聲!
裹屍布竟然被我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