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們找的人不在這裏
山路難行,這一點從我去龍溪村的時候就深刻體會到的。
進敦寨的路的確不好走,我們走到山下的時候剛才還大晴的天,此時竟然已經開始下雨了。
苗苗說進寨子的路隻有這一條,望著麵前分外曲折陡峭的路,我們幾個都覺得頭疼起來,這寨子真是個易守難攻的位置,路是那種普遍的土山路,一下雨泥濘濕滑,我們隻得小心的前行。
路的兩邊都是一些芭蕉樹,以及一些瘋狂生長的大葉雜草。
好在寨子隻是在半山腰,要不然我還真擔心我們得爬一天。
索性有苗苗帶路,我們走的也不算太吃力,不過等到寨子的時候,我們幾個已經完全濕透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被雨淋的,還是被汗打濕的。
寨子不大,兩人並肩過的小路四通八達,如果不是苗苗帶路,我估計我們幾個進來就出不去了。大概是寨子裏不經常來生人,我們幾個的到來讓不少人都很警惕戒備,眼神一直緊緊追隨著我們幾個。
刀武家住在寨子最後邊,這個寨子附近應該有比較大的水流瀑布,我們走了沒一會兒就聽到非常磅礴的水流。
“那是什麽?”寨子裏的房子都非常古老,路也都還是土路的那種,等苗苗帶著我們走到一處相對開闊的地方時,一顆巨大的樹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這樹少說也有幾百年,枝葉非常繁茂,從樹枝上生出的氣根非常多,猛地一看像是女人的頭發一樣密密麻麻的垂下來。
在這棵巨樹旁邊,還有一些青石堆積起來的半人高的類似神龕的東西,此時我正指著堆積的神龕問苗苗。
苗苗往我跟前走了兩步,滿眼敬仰的看著那堆石頭道:“這是寨祭的地方,用來祭祀色猛神的。”
“色猛神是什麽?”我疑惑道,然後仰頭看了看參天大樹,這大樹總覺得跟之前淩雪拿給我們看的照片上的那顆祭祀樹有點像。
“色猛神是傣族祭祀的寨神,”二拿看著石頭龕說,“色猛是傣族首領的亡魂,據說色猛為了保護傣族的子民戰死,死後他的亡魂一直保佑傣寨風調雨順,人們為了供奉他,每次建寨的時候都會先建祭祀龕。”
我點了點頭,心裏驀然想,這些祭祀和照片上會有什麽關係。
在大樹前停留了一會兒,苗苗帶著我們繼續往前走。
傣族人選址一般都在半山腰,而且水源必須豐富,每個寨子的主水源上都會和侗族一樣蓋一座風雨橋。
敦寨的水源就比較發達,整個寨子沒條路上的牆根下都會挖一條半人深的水溝,然後從主水源引水下來,讓山泉或者河水貫穿整個寨子。
距離大樹沒多遠的地方就是山穀,一條磅礴的山河從山上奔騰而下。
苗苗帶著我們沿河一直往上遊走,旁邊都是茂盛的竹林。等穿過一片竹林,一排竹樓就出現我在我們的視野中,苗苗指著其中一個竹樓,扭頭對我們說:“那裏就是阿叔的家。”
我們幾個相視了一眼,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刀武家在地兒個竹樓,苗苗帶著我們上了竹樓後,敲開門,是個穿著花腰傣族服飾的女人打開了門,這女人看上去也就是三十來歲,皮膚黝黑,看樣子有點怯生。
不過看到苗苗的時候,立刻就笑了笑。
苗苗叫她阿嬸,經過苗苗簡單的介紹之後,這個女人對我們放下的防備。得知我們的來意之後,她用生硬的普通話告訴我們,她叫玉婭,是刀武的老婆,刀武到後山去砍柴了,讓我們等一下。
之後玉婭把我們請到了竹樓,堂屋的竹牆上掛著一些陳年的臘肉,導致整個房間裏都是一股淡淡的熏肉味,我搓了搓鼻子,環顧了一下這個房間。
房間裏的的擺設很簡單,一張方桌旁邊放著幾把那種木椅,旁邊的地上還放著竹編一類的筐、籮什麽的,還有一個編到一半的扔在一邊,估計剛才我們來之前,玉婭正在編這些東西。
山裏什麽都不多,但是山泉管飽,我們剛坐下之後,玉婭就端來了幾碗山泉水,我們接過來喝了兩口,甘甜清涼還挺好喝的。
這個空檔,苗苗拉著玉婭在門口說話,她們說的是傣語,我們幾個也聽不懂。
“這刀武不是寨主的弟弟嗎,怎麽生活的這麽艱苦?”我端著那種土陶碗,掃了一眼房間,這個竹樓估計蓋的時間也不短了,屋子裏還有點晦暗,四處都散發著一股臘肉和泥土混合的味道。
淩雪笑了笑,“傣族人世代依山水而居,他們不懂做生意,真正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別看他們平時一副淳樸的山民樣,你們看那麵牆。”說著,淩雪抬起手指著我身後。
我順著她的手指扭頭看去,就見我身後那麵牆上,掛著許多的刀具。
“這麽多刀?”二拿驚訝道,他對刀有狂熱的追求,立刻站起來走到那麵牆跟前,一一的看了一遍。
淩雪點了點頭,“平時他們都是淳樸的山民,但是關鍵時刻,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拿起這些鋒利的刀,隔斷任何一個入侵者的喉嚨。”
聽完淩雪的描述,再看這滿牆鋒利的刀,我隻覺得脖子發涼。
二拿看了一圈下來,連連點頭讚歎傣族師傅的手藝,“這些刀有的時間比較久了,你看這一把。”
二拿指著中間的一把刀,那彎刀如月,刀體上還雕刻著一些比較古樸的花紋之類的,但是刀刃鋒利非常,銀芒流轉,一看就有一種讓人發寒的感覺。
“這把刀起碼有幾百年了,這花紋都是趁熱的時候打鐵的師父手雕上去的,就這種刀子拿出去,少說也值這個數。”二拿伸出五個指頭。
我一驚,說:“五千?這破刀能值五千?”
這時候陸飛狠狠鄙視了我一眼,“後邊再加一個零,這種刀可遇不可求,是好東西,工藝非常複雜,五萬都是少說了。”
我們仨正討論著關於這把刀的問題,竹樓外邊驀然傳來苗苗的聲音。
二拿趕緊撤過來,我看了他一眼,“怎麽了?跟見鬼了似的?”
“你知道個屁,傣族人最忌諱別人砰他們的刀。”二拿瞥了我一眼。
說話的功夫,苗苗和玉婭已經走了進來,他們身後還有一個黝黑的男人,這男人肩膀上背著竹編的背簍,進屋後先在我們幾個臉上掃了一圈,眼神中充滿警惕。
我和陸飛對視一眼,發現他正跟淩雪壓低聲音說著什麽。
二拿也看了我一眼,我給二拿使了個眼色,苗苗的阿叔看上去可不像是一般人,身形彪悍,而且眼裏帶著一股子的凶勁,弄的我們一下變得十分拘謹。
“阿武,這次過來,是我這幾位朋友有一些事情要問問你。”淩雪直接開門見山。
刀武沒說話卸下背簍後,拿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玉婭從裏屋拿出水煙遞給他,他點了之後吸了一口。
咕嚕咕嚕的水煙聲響起來,他抬起頭吐了一口煙來,才衝淩雪點了點頭。
淩雪也坐了下來,刀武掃了我們幾個一眼,說:“問吧。”
他的聲音很滄桑嘶啞,說完這倆字之後就不再看我們了,悶頭一邊抽水煙,一邊像是在思考什麽。
我看了看陸飛,示意他開口問。
陸飛也不客氣,上來抽出一根煙遞給刀武,刀武擺了擺手,指了指自己手裏的水煙袋,“不用客氣,我抽這個。”
“那我就不客氣了。”陸飛點了一根說:“我想知道你們寨子裏,有沒有人會下百蟲蠱?”
唰!
陸飛話音剛落,我就看見刀武的臉色明顯沉了一下,旁邊的玉婭臉色也有點不對。
我心說糟了,難道是觸犯了什麽禁忌?
再看淩雪和二拿,他們顯然也看到了刀武的臉色不對勁,淩雪趕緊上來打圓場,“刀武,你別誤會,我這幾個朋友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咳咳!”刀武咳嗽了兩下,把水煙袋往旁邊一豎,轉過頭來看了看陸飛,“你問這個做什麽?”
陸飛摸了摸鼻子,“聽說百蟲蠱隻有傣族人會下,我們之前在別的地方遇到一些事情,可能和會下百蟲蠱的人有關,所以想請教請教你。”
大概看刀武不想說,苗苗也湊到了他跟前,雙手搖晃著刀武的胳膊,“阿叔,這幾個哥哥都是好人,他們會幫我找阿爸的,你知道什麽,就告訴他們吧。”
刀武這個做叔叔的還是十分疼愛苗苗的,聽到苗苗說話,他露出了進屋以來的第一個微笑,把苗苗攬在懷裏好像生怕我們把苗苗怎麽樣一樣。
“你們會巫?”刀武突然抬頭看了陸飛我們仨一眼。
陸飛點了點頭,“會一點。”
“那就不要去送死了,我們寨子的事,我們自己可以解決。”刀武的話說的非常強硬,這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百蟲蠱是隻有我們傣雅人才會,現在寨子裏會的,隻有兩位,他們都是村子裏的長者,平時不會出寨子,所以你們找的人不在這裏。”刀武說完,就帶著苗苗起來出去了。
隻留下我們幾個在房間裏傻坐著,我心道這是幾個意思?
淩雪的麵子看來也不怎麽大啊,還有這個刀武,怎麽看都覺得怎麽不對勁,他好像對我們充滿敵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