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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紙人複活

  說是朱砂筆,其實也不完全對。


  那筆杆子就是普通的小號毛筆,烏陽走之前已經把朱砂給我們弄好了,放在一個碗裏,我端起碗放在鼻子邊上聞了聞,就覺得一股腥氣衝鼻而來,我皺了皺嘟囔了一句:“這特麽什麽味兒啊,怎麽跟血似的。”


  二拿拿起毛筆在我端著的碗裏沾了沾,聞了一下毛筆眉頭也皺了起來:“就是啊,這味兒可真怪。”


  朱砂原本是礦石一類的物質,不可能有腥味,陸飛把紙人放在旁邊,從二拿的手裏接過毛筆:“估計是加了別的什麽東西,我聞聞。”


  陸飛把沾了朱砂的毛筆往鼻子跟前一湊,仔細聞了兩下就說:“裏邊加了血,不好說是什麽血。”


  這時候靈堂裏的蠟燭撲閃了幾下,我頭皮都麻了,咽了口唾沫:“臥槽這不是找事兒嗎,這紙人的眼要是那麽邪性,再用朱砂血點一下子,那不就更邪門兒了?”


  陸飛把剛才放到旁邊的紙人重新擺好,蹲在地上握著毛筆朝那紙人的臉上就開始畫:“不好說,跟你們說實話,我覺得這次肯定得出事,我這兩天心裏很不踏實。”


  我把朱砂碗放到陸飛旁邊,心裏發毛。


  此時一股過堂風吹來,靈堂裏的蠟燭忽閃了幾下,門口的三根居然“噗嗤”一聲滅了。


  我和二拿立刻閉了嘴不敢再說話,說實話其實我要真是直接出來個什麽東西我也不至於害怕,我怕的就是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看不見影子也不知道這玩意兒到底在哪兒,是在門外還是就在你背後站著。


  “滅了……”二拿咽了口唾沫,看著門口滅的三根蠟燭。


  陸飛瞥了他一眼:“出息,點上就得了。”


  我從兜裏拿出打火機往門口走:“你別也說二拿,我靠照你說的這麽邪性,不怕是假的。”


  我把蠟燭重新點上之後轉身回到陸飛跟前幫忙,烏陽走的時候交代過,先把八匹馬的眼睛給點了,陸飛試了試筆覺得也沒啥問題,站起來招呼我往馬車跟前走。


  要麽說高手在民間,這馬車紮的跟真的差不多,呼呼啦啦的占了右耳房門口一大半的位置,那八匹馬並排開來,足足有一人來高,我這個子站在這八匹馬裏頭也隻能到馬的眼睛那兒,這八匹馬紮的十分逼真,除了眼睛之外別的地方那就跟真的一樣,尤其是馬頭上的鬃毛,不是紙紮的,是用那種黑色的線繩整體粘上去的,馬整個身體都被塗成了棗紅色,高大非常,隻是這幾匹馬都沒有眼睛,看上去有點別扭。


  “二拿你端著朱砂,李葉咱們倆點。”陸飛說。


  此時陸飛我們仨就站在馬車門前,八匹馬中間的縫隙裏,陸飛指了指左邊:“左為陽右為陰,右邊開始。”


  我從旁邊的地上拿起另外一根毛筆,跟著陸飛走到右邊的第一匹馬的位置。


  陸飛:“你左眼我右眼,記住畫了眼睛之後別忘了把眼珠子點上。”


  我點點頭讓他先動手,我看看這馬眼睛是怎麽畫的。


  這時候又是一陣過堂風吹過來,那過堂風吹到棺材跟前的兩盞煤油燈上,火苗子撲閃了兩下看樣子就要滅了,我心裏一緊趕緊走過去蹲下來護住煤油燈。


  之前烏陽交代過,這棺材前的煤油燈不能滅。我蹲下來伸開胳膊護住火苗,這燈芯撲閃了兩下才又燃燒起來。


  說來我也覺得好奇,就轉頭問陸飛:“陸飛,你小子知道的多,你倒是跟我說道說道,這煤油燈是幹啥的?怎麽還不能滅?”


  陸飛正拿著朱砂筆畫馬眼睛,聽到我這麽一說停下筆瞥了我一眼:“今天晚上是頭七回魂夜,老六的魂要回來,這煤油燈就是引路的,讓老六的魂到棺材跟前看自己一眼再走,煤油燈要是滅了,那魂就回不來了。”


  過堂風已經過了,我從地上站起來,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個畫麵。


  老六的魂站在棺材前看著棺材裏的自己,臥槽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我擺了擺手讓陸飛打住,這半夜三更的,祠堂外邊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說什麽都覺得怪滲人的。


  陸飛已經畫好了一個馬眼睛,我走過去看了看,別說這小子畫的還真不賴,隻是這朱砂筆是紅色的,給馬畫個紅色的眼睛總感覺怪怪的,好像這眼睛裏往外流血似的。


  但是烏陽交代在這兒,我們仨也沒辦法,隻能按照他說的做。


  我把毛筆在二拿的朱砂碗裏沾了沾,提筆就在另外半張臉上畫眼睛。


  也不知道是氣氛的問題還是我心裏有問題,祠堂裏此時冷颼颼的,總有那麽一股冷風從後腳跟往後腦勺竄,我下意識的回頭看,背後什麽也沒有,滿祠堂除了棺材跟前的煤油燈和蠟燭,就是那些花紅柳綠的紙人。


  接下來我們仨都沒再說話,抓緊時間給紙人點眼。


  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除了朱砂筆在紙人臉上畫眼睛時發出的沙沙聲,四處安靜的可怕。


  八匹馬很快畫完了,我們仨怕出什麽意外,畫完眼睛之後立刻抬著馬車背對門口。時間過的很快,等我們把這半邊的紙人都點完眼睛之後,已經是過了深夜子時了。


  二拿擔心煤油燈裏的燈油不夠,又給添了點油。


  添完之後我們繼續給另外半邊點,點著點著,我突然就聽到祠堂外邊好像有人在哭。


  起初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我停下手裏的筆想認真聽一聽,那聲音又沒了,這麽來回三四次,我心裏也毛了,停下手裏的活兒問陸飛和二拿:“誒,你們聽到沒聽到什麽聲音?”


  陸飛和二拿也停下手裏的活兒,看了我一眼。


  二拿搖了搖頭:“沒聽見啊,你聽到什麽了?”


  我又看向陸飛,陸飛也搖了搖頭表示沒聽見。


  “嗚嗚嗚……”


  我正想說話,那哭聲又來了,這次我敢保證陸飛和二拿也聽見了,我們仨立刻警惕了起來,站在原地沒動換,但是心裏都發起毛來。


  祠堂裏的一切都很正常,蠟燭和煤油燈都燃著,蠟燭照著周圍的紙人,在窗戶上牆上投出各種七夕古怪的形狀,好像整麵牆上站著無數紙人似的。我心裏不由得打起鼓,衝陸飛和二拿打了個手勢:“走,出去看看?”


  陸飛和二拿點了點頭,我們仨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那哭聲又沒了。


  二拿皺著眉:“邪門了,怎麽沒了?”


  我咽了口唾沫:“會不會是村裏的人?”


  陸飛搖了搖頭:“不應該,哪個村子裏的人大半夜不睡覺在外邊哭?”


  我心說指不定是村子裏的哪個婦女跟男人吵架了,一氣之下跑到外邊來哭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你哭歸哭,別特麽嚇唬人啊,這荒山野嶺的就我們仨人,還有一屋子的紙人跟個死人,這特麽不是要嚇死人嗎?


  我心裏想著,那女人的哭聲倏然間又傳了過來,那聲音時遠時近,時高時低,一時間也挺不準確到底是從哪兒發出來的。


  我咬了咬牙:“走,出去看看,與其這麽提心吊膽,還不如出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是人是鬼咱們也牽出溜溜!”


  二拿也是這個意思,其實人的膽子遠遠要比我們自己想象中的大多的,鬼沒啥可怕的,可怕的是人自己的想象,什麽孤魂野鬼的見了也就沒什麽怕的了,怕就怕是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這腦子裏邊一想,那就要命了。


  我和二拿正準備往外走,卻被陸飛一把攔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今天晚上的任務是守夜,不能讓棺材前頭的煤油燈滅了,外邊管她誰哭呢,萬一我們一走這煤油燈滅了,這事兒可比外邊哭的那個事兒大。”


  我一想也是,萬一我們剛一出門這煤油燈滅了,那可就麻煩了。


  我又仔細聽了聽也沒動靜了,就擺了擺手:“走吧,幹活兒。”


  剩下的紙人都是些丫鬟啊啥的,陸飛我們倆已經點了一會兒了,也算是熟能生巧,再點起來比之前速度要快的多,順溜的多,我和陸飛負責點眼,二拿負責把我們點完眼鏡的紙人背對著門口放在牆根。


  再回來點眼睛的時候,那女人的哭聲沒了。


  我舒了口氣,心說肯定是村子裏的哪個女的跟家裏的男人吵架了,哭夠了也就回去了。


  我心裏剛這麽想,耳畔驀然又傳來抽抽搭搭的哭泣聲。


  這次聲音一響我渾身立刻毛了,臥槽剛才那聲音離我們還有段距離呢,現在這聲音再一聽,好像就在祠堂外邊似的,太近了!


  我抽了口冷氣,二拿跟陸飛倆人也都停手了。


  此時整個祠堂裏的紙人就剩下三具還沒有點眼睛,其餘的全部都背對著我們靠牆根排好了。


  “嗚嗚嗚……”


  小風裹著那女人哭泣的聲音飄進祠堂裏,我臉都白了,問陸飛:“怎麽著?出去看看吧?我覺得這聲兒不大對勁啊。”


  陸飛也站了起來:“走,出去看看!二拿你在這裏看著,別讓煤油燈滅了。”


  說完陸飛衝我招了招手:“走,咱們倆出去看看。”


  從靈堂裏出來,那哭聲越來越清晰,好像就在耳邊響起的。


  我們倆躡手躡腳的出了門,站在祠堂門口看了半天,周圍也沒人啊,我拉著陸飛往旁邊又走了走,照舊還是沒人,那哭聲也沒了。


  正當我懷疑是不是有人搗鬼的時候,驀然一瞥,我就看到祠堂後邊的那坑裏,竟然站著一個黑黢黢的影子。


  我二話沒說拿著手裏的手電筒往坑裏一照,我頓時嚇的嗷了一嗓子!


  “臥槽,他媽的什麽玩意兒!”


  我嗷完這一句,手裏的手電筒也嚇掉了。


  那坑底站著一個穿著一身紅的女人,剛才那手電筒剛好照到那女人的臉上,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女人的臉尖尖的,臉色煞白發青,兩邊臉蛋上還塗著紅胭脂,乍一看像是靈堂裏的紙人!

  媽的,這紙人複活了?啥時候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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