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顧老爺子
沈顏西有些受寵若驚，準確來說是毛骨悚然。
一個在親弟弟生日當天送一箱子TT的姐姐，想想沈顏西心裏就毛毛的。
但她今天的任務，就是要保持微笑：“姐姐好，我是沈顏西。”
顧檸眉開眼笑，“哎呦我可是好幾年沒聽有人喊我姐姐了，這果然還是弟妹好！”
說著，她故作嫌棄地看了一眼顧玦。
顧玦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進去吧。”
才進院裏，就見一個裹得跟熊貓一樣的白團子竄了過來，一下子撲進了沈顏西的懷裏。
“小舅媽，小舅媽！辰辰可想你了，小舅媽想辰辰沒有？”
沈顏西先是一怔，接著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當然想辰辰了，辰辰這麽可愛。”
祁逸辰咧嘴笑的眉眼彎彎，露出了一對可愛的小虎牙。
顧玦將帶來的禮物交給從屋裏出來的雲姨，伸手將祁逸辰從沈顏西懷裏提溜起來。
“就隻看見了小舅媽？”
祁逸辰立馬討好地抱緊了顧玦的大腿，“小舅舅，辰辰最想你！”
迎麵走來的祁晟聽見這句童稚的話失笑地搖搖頭，看著顧玦笑道：“顧玦回來了。”
顧玦嘴角微勾，頷首道：“姐夫。”
沈顏西跟著喊了人，被祁逸辰這小家夥一鬧騰，她倒是不那麽緊張了。
顧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這弟弟胳膊肘拐的太偏了好嗎。
一見媳婦皺眉，祁晟就知道自家媳婦又因為小舅子吃他的醋了，連忙湊上去說好話哄媳婦開心。
顧玦沒閑工夫看這二人毫不避諱地秀恩愛，拉起沈顏西往客廳走。
和沈顏西想象中的差別不大，顧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但精神頭卻很好，一雙渾濁且眼角布滿皺紋的眼睛內藏精明，麵無表情地坐在主位上。
他的左側，坐著顧玦的父母，如顧玦所說，顧母性子溫婉，麵相慈和，臉上總掛著淺淺的笑意，看了讓人倍覺舒心。
而她身邊的顧父卻是和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和顧老爺子一樣，這個中年男人麵色平靜，目光深邃，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看到顧玦的父親，沈顏西就明白顧玦為什麽性子寡淡涼薄了。
隨著顧玦的介紹，她跟著乖乖喊人，顧母臉上的笑容和滿意更深了幾許，顧父隻是稍稍點了下頭，顧老爺子抬起眼簾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沈顏西就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壓力。
下一秒，顧老爺子卻是麵容和善地說道：“嗯，來了就和你母親好好坐坐吧，顧玦，跟我去趟書房。”
沈顏西和顧玦對視一眼，看見他眼裏的放鬆和鼓勵，她心漸定，恭敬地應下來。
顧玦走上前，攙扶著老爺子起來，去了樓上書房，顧父尾隨其後。
顧母和善地拉著沈顏西坐在身邊，一臉欣慰地說道：“盼了這麽多年，可算是把我的兒媳婦盼來了。”
沈顏西：“……”
這種恨不得兒子抓緊嫁出去的感覺是什麽鬼？
正巧從門外走進來的顧檸眼看客廳裏除了顧母和沈顏西外，其他人都不在，便大著膽子接道：“可不是嗎，一家人都頭疼他的婚事。”
沈顏西：“……”
是在為未來的兒媳婦競爭太激烈而頭疼嗎？
顧檸格外好奇地坐到她身邊，問出了顧母也一直好奇但礙於長輩身份不好詢問的問題：“弟妹，實不相瞞我真的很好奇顧玦這種清心寡欲的和尚是怎麽被你搞定的。”
清心寡欲的……和尚？
好吧，顧檸說的真是太貼切了，顧玦至少已經當了二十八年和尚了吧。
看著自家婆婆和大姑子滿眼的好奇，沈顏西半真半假地說道：“我是顧玦的粉絲，嗯，死纏爛打。”
死纏爛打，顧玦對她算是死纏爛打吧，嗯她一點也不心虛。
其實她是不敢說，顧玦心儀自己好幾年，所以為了自己守身如玉到現在才將將成家。
顧母和顧檸笑著對視一眼，頗是讚許地說道：“嗯，死纏爛打的好。”
沈顏西摸了摸鼻子，希望她剛剛說的話不要傳到顧玦耳朵裏吧。
之後顧母就興致勃勃地帶著沈顏西去看自己收藏的相冊了。
如江慕彥所說，顧玦小時候就生的好看，那個時候的他就像個小仙童一般，後來他的眉眼逐漸長開，反而愈加好看。
相冊中間隱秘地藏著幾張畫風清奇的照片。
照片上的小姑娘大約兩三歲的模樣，紮著兩個小辮子，頭上別著漂亮的發卡，身上穿著合身的公主裙，除去表情僵硬以外，簡直就是個漂亮的小天使。
顧母無不懷念地說道：“阿玦是老幺，長的也最漂亮，他小的時候跟個小仙童一樣，帶他出去大家都以為我又生了個女兒，這幾張照片，是我好哄歹哄讓他扮成小姑娘的模樣照的，等他再長大一點的時候，我是說什麽也不頂用了。”
難怪江慕彥說，顧玦小學的時候要揍那個放言長大要娶他的小屁孩了。還有，男人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真的好嗎？
果然，顧家的女人都很奇葩。
“其實到現在我還想著讓阿玦再扮一回女裝，肯定是傾國傾城貌美如花。”顧母盯著照片，眼裏流露著謎一般的渴望。
沈顏西：“……”
嗯……尤其是她的這位新任婆婆。
書房裏，顧老爺子坐在書桌後，看著站在麵前的孫子，似笑非笑地說道：“早前我讓你將她帶給我看看，你不幹，現在瞞著家裏領了證，你底氣足了？”
顧父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自己兒子。
顧玦眉目清雋，麵色淡然，“爺爺，我沒有這個意思。”
老爺子冷哼一聲，“瞞著家裏人偷偷領證，這你怎麽解釋？”
顧玦從容不迫地看著老爺子，“是我情難自禁了，而且我並沒有瞞著家裏，領證前我便和母親都說了。”
領證前？還情難自禁？
顧老爺子氣的差點把書桌給掀了，虎著臉瞪了他半天，卻見他一副刀槍不入神態自若的模樣，顧老爺子頓時氣得心肝肺腎一起疼了起來。
早前他知道顧玦和那個孩子交往甚密的時候，便派人將沈顏西的家底查了個底朝天。
沈顏西出身商家，又是父母離異的單親家庭，性格方麵多少會有些欠缺，而他們顧家，並不適合由這樣一個女人來做孫媳婦。
顧老爺子在顧玦很小的時候，就和自己的至交好友定下過口頭之約，蔣嬈那姑娘，性子大方又是名門閨秀，最重要的是知根知底，做顧家的孫媳婦，再適合不過。
他想不出顧玦有什麽理由拒絕，隻是顧玦對女孩子一向冷淡，更何況是蔣嬈那種從小被捧在掌心裏疼愛的女孩，一次兩次便罷了，一直如此，哪個姑娘會不委屈。
他隻以為他天性如此，卻不想，這小子，也有為情所動的一天。
一周前，顧玦突然回來，上樓看見他的第一句話便是：“爺爺，我這周會抽空帶染染回來看你。”
顧老爺子並沒有想太多，加之他之前便提過這事，倒也不驚訝。
他驚訝的，是一貫矜貴從容的顧玦，竟會為了一個女人放低姿態，說不希望他立馬就接納，隻求他不要為難。
他用了大半輩子沒有馴服的孫子，如今為了一個相識沒幾天的女人，求他。
心裏有驚也有氣，但是顧玦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求自己，顧老爺子斟酌片刻便答應了。
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等這天來到的時候，他直接帶了已是他合法妻子的沈顏西過來。
知曉此事的時候，他掀翻了書房裏才換了沒滿半年的新書桌，他指著兒子破口大罵，接納，合著顧玦嘴裏的“接納”就是這個意思！
顧老爺子雙手死死抓著扶手，忍了許久才將心裏浮上來的怒氣壓了下去，“將你媳婦叫來。”
顧玦沒動，隻靜靜地看著他，眼底裏帶著一絲不信任。
顧老爺子又是一番氣血翻滾，扔了支毛筆砸到他身上，平息了一會方說：“我們顧家人一貫講究守信用負責任，我既然答應你不會為難她，你也已經娶了人家，我老頭子還能把她怎麽著？”
顧玦並沒有躲，索性那毛筆上的墨跡早已經幹透，並沒有在他身上染上痕跡，聽見顧老爺子如此說，他沉默了兩秒，點頭道：“謝謝爺爺。”
說著，彎腰鞠了一躬，轉身走出了書房。
顧父起身走過來，順了順顧老爺子的後背，“顧玦這孩子從小主意就正，這幾年我們也越發做不了他的主了，爸看開些，身子要緊。”
顧老爺子哼了聲，“你這也叫安慰？”
顧父低著頭繼續給他順氣，輕聲道：“兒子不會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