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顧老爺子的招數
書房內，顧老爺子低眸觀察了一會棋盤，隨後捏起一枚黑子落下。
他笑眯眯地看了對麵的丫頭，“孫媳婦，該你了。”
沈顏西手執白子，蹙眉半晌，才終於落子。
其實她的圍棋真的是學了個半斤八兩，糊弄下棋藝一般的人還可以，但是到了像顧老爺子這種專業的棋手跟前，就隻有打掉牙往肚裏咽的委屈了。
以前和徐老爺子下棋的時候，徐老爺子多少還會讓著自己點，但是顧老爺子，那可真是下起棋來六親不認啊！
下到最後，顧老爺子一臉和善地看著她，聲音渾厚：“丫頭，你都已經輸了六盤了。”
是啊，下六盤輸六盤，老爺子您就不能再挑個旁人陪您下嗎？
她看了一眼旁邊悠然品茶看熱鬧的顧玦，“爺爺棋藝精湛，孫媳自愧不如。”
顧玦嘴邊掛著淡淡的笑意，終於開口解圍：“爺爺，馬上要開飯了。”
顧老爺子似乎還未盡興，遺憾地看了一眼棋盤，無奈道：“好吧，吃完飯再下。”
沈顏西欲哭無淚：“……”
怎麽還下？
顧老爺子先行走出書房，顧玦走在沈顏西後麵，小聲跟她咬耳朵：“老爺子的招數還有很多。”
沈顏西：“……”
果然，她把顧老爺子想的太簡單了。
好不容易吃完飯，沈顏西坐在沙發一角，低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趁著顧老爺子和顧父談論國家大事的時候，她偷偷跟著顧母去準備水果盤。
顧玦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麵色淡然地坐在原地聽他們談論無關緊要的事情。
“老爺子是嘴硬心軟，你也別太怪他。”顧母在一旁看著她擺果盤，回憶道：“當年我嫁進來的時候，顧玦的太爺爺還在，老太爺最愛侍弄一些花花草草，還特地弄了個小花圃，我有幸照顧過老太爺的花圃……”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而後說道：“老爺子在這點上與老太爺極像。”
沈顏西不好接話，隻跟著笑了笑。
事實證明顧玦說的話沒錯，沈顏西剛端著果盆和顧母走進客廳，便見顧老爺子笑眯眯地朝她看了過來，“孫媳婦啊，平常看佛經嗎？”
沈顏西心裏一驚，直覺沒什麽好事，但還是老實說道：“孫媳愚鈍，不常。”
“那正好，跟爺爺來書房吧。”顧老爺子慢悠悠地站起來，邊走邊說：“你奶奶臨走那幾年，最愛抄佛經了，年底了，多抄幾份燒給她。”
她內心本來是拒絕的，可是聽見老爺子後麵那句話，一下子心酸起來，因此也沒看見顧玦投過來的複雜的目光。
顧老爺子的字遒勁有力，像他這個人一般透著鋒芒，沈顏西看見之後滿心自卑，她覺得自己的字根本就上不了台麵。
顧老爺子見此笑道：“沒事，多練練就好了。”
沈顏西受教的點點頭，跟著顧老爺子開始抄寫佛經。
佛經確實能使人靜心，當沈顏西感覺到手酸的時候，她已經抄了足足一個小時，連顧玦什麽時候過來的時候都不清楚。
祖孫倆四目相對，明明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可沈顏西還是感覺到了莫名的緊張。
顧老爺子似笑非笑地看著顧玦，最後鬆口道：“成，你領走吧。”
顧玦點了點頭，“爺爺也早休息。”
當沈顏西被顧玦牽著走出書房的時候，她滿腦子裏還都是“當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無我者，我既都無，其如幻耳”“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見她到了臥室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顧玦無奈地歎了口氣，“手酸不酸？”
“啊？”沈顏西眨眨眼，“酸，酸！”
“累了就不知道休息會？”他皺眉，將她的手放在腿上給她揉著，力道不大不小，卻很舒服。
沈顏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抄起來就忘記了。”
顧玦：“……”他就知道是這樣，能在電腦前坐上一天腰酸背痛也不肯起來走走的人，抄起佛經又會好到哪裏去。
見他似乎有些不高興，沈顏西抿了抿唇，解釋道：“我是見爺爺是要抄給奶奶的，所以想著能多抄一點是一點嘛。”
顧玦終於抬起頭來，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會，才不忍心地告訴她：“給奶奶的佛經，爺爺從來不假他人之手。”
沈顏西眨了眨眼睛，“所以……”
“所以爺爺是故意讓你誤會的。”
沈顏西：“……”
哦，被自己蠢哭了。
顧玦心中好笑，伸手安撫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這樣爺爺隻會喜歡你。”
“嗯。”沈顏西吸了吸鼻子。
時間還很早，顧玦便去放了洗澡水，催著她去洗澡。
當沈顏西被塞進被窩的時候，她有點疑惑，“要睡這麽早嗎？”
“嗯，今天有點累。”他想了想，決定還是不把真實的原因告訴她比較好。
沈顏西的第一反應就是昨夜裏折騰了好幾次，起的那麽早，回來就去忙工作，顧玦肯定累壞了。
她體貼地點點頭，“好，晚安。”
顧玦不知道她內心的想法，隻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晚安。”
第二天清早，天色還未亮時，就有人來敲門，力道還格外的大，似乎跟這道門有仇一樣。
沈顏西輕擰了下眉，縮在顧玦懷裏繼續睡。
起初她夢魘糾纏多時，才聽太子爺的廣播劇時，並沒有太大的效果，哪怕到了後來，她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她覺淺，有一點動靜也會被吵醒，隻是從跟顧玦住在一起之後，她的睡眠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哪怕是現在門外聲音震耳，她也沒有轉醒的意思。
顧玦抬手捏了捏眉心，怕吵醒她，輕手輕腳地起身去開門。
門外的老爺子著裝整齊神采奕奕，本是滿臉笑臉，卻在看見開門的人是他之後，嘴角立馬垮了下來，嫌棄道：“怎麽是你，我孫媳婦呢？”
他輕抵著門，低眸看了看腕表，蹙眉道：“爺爺，現在才五點。”
顧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不答話隻是問：“我孫媳婦呢？”
“還在睡。”
老爺子竟然就朝著本開的門喊道：“顏西啊，起來跟爺爺去鍛煉了！”
顧玦臉色一黑，走出來關上房門，“我跟您去。”
顧老爺子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