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在路上
如今劉世傑念叨的趙文禮和徐永全可一刻都沒有閑著人,他們正在返回西雅圖的路上,日夜兼程。
趙文禮等人在望廈聲勢浩大的拆遷行動,很快就被廣東地方官府發現了,他們的船剛駛出幾裏地,就發現岸邊飛速地駛來幾條船,並打出旗語,要求他們馬上停船,要不然,立即炮擊。
旗語剛過,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果然有幾發炮彈在前方的海麵響起。
趙文禮很納悶,滿清政府不是一向置自己的百姓為奴才,不當回事麽。什麽時候會為了幾千名微不足道的小百姓們大動幹戈了?
可一想起,聽說他們對望廈進行大搬遷的時候,居然有幾個高鼻子金色頭發的洋人的時候,他似乎明白過來了。
“加快速度,擺脫他們,快。和我們比速度,嗬嗬,沒門。”趙文禮冷笑著,立即下達了加速的命令。
兩艘大船,立即將船開到最快,怕是有十四五節的速度了,飛速的往外海駛去。
追趕的滿清的船漸漸變小,直至消失不見。東方號和遠航號仍在全速的前進。
“報告,”唐建軍急匆匆的闖進趙文禮的船艙。
“什麽事情?”都忙了一天,趙文禮才剛剛閉上眼睛,就被吵醒,顯然有些不悅。
“不好了,老大,我們的船把人家的船撞翻了。”唐建軍慌張地說。
“那還站在這裏幹什麽,趕快救人啊。“趙文禮沒好氣地吼道,也抓起衣服,幾個箭步跨出了門。
東方號急急忙忙的往東北方向趕,對方急急忙忙的往南趕,速度有些快,都沒有注意對方的存在,結果,不知道是自己撞向了對方,還是對方撞向了自己,反正對方航舷的一側,幾塊厚船板被撞開,巨大的衝擊力把甲板上的人甩向了海麵,船還在左右搖晃。撞爛的一側,不時的湧入一股海水。不過,好在撞著的位置不低,對方暫時沒有下沉的危險。
雙方都是木頭船,可自己這船是新的,塊頭大,速度也快,除了船一側的木板擦破了些外,居然沒有事。
早在趙文禮跑出來的時候,東方號上的隊員們就跳下了幾個,在海裏撈人。
可對方船上的人似乎有些太多了,他們撈了幾十個了,還不時的有人從海麵下探出手。
這隻船估計是把一家老小都帶上了,估摸著,竟有四五百人之多。帶著這麽多人開那麽快,也難怪會慌慌張張的撞船。
可就算東方號的船員很努力,對方自己也在抓緊救人,還是有五六個人沒能救過來,永遠的停止了呼吸,對方的甲板上,死去親人的人們,開始哀嚎。
“老大,我們才剛剛出發就把船撞破了,要不然,我們不去你說的那裏去了,就這破船,還不知道能開多久。”救人的當會,對方的船上一直在大聲的說話。
雙方相撞的時候,又回彈了一下,但雙方還隻是相距不過兩三丈遠,對方說點什麽,這邊全聽得清。
“我說了,我們大家夥都是在賭,既然大家夥相信我,跟著我出來了,我們就沒有回頭的路了。再說,我要是不跑那裏去,吳越那小子,指不定會拿我的小兒子怎麽樣?”趙文禮隱隱覺得,說這話的粗壯老漢,似乎自己前幾天在哪裏見過。
看對方那樣子,似乎對操弄這種帆船比自己這些人熟多了,看他們在船上忙碌的樣子,應該是在想辦法把船就在這海上修複起來。趙文禮原隻想把對方救上來,自己就繼續趕路得了。可猛一聽到吳越的名字,耳朵有些不敢相信,這世界會有這麽巧的事。
不管怎麽說,先叫過來問問再說,隨即吩咐船員們:“搭橋板,把他們接到我們這裏來。
東方號和遠航號不是歐洲人的奴隸船,雖然不能給望廈村的村民們非常好的條件,但仍是給每個人安排了一尺餘寬的能躺下的地方,讓這些人不致於擠在暗無天日的暗艙中遠渡重洋。要是對方願意的話,自己這兩條船擠擠,也是能捎他們一程的。看他們那船的樣子,就算能走,也裝不了這麽重了。
“是他們撞的我們的船,正要討他們要個說法,讓他們知道,這裏可是大清的地頭。”東方號和遠航號雖然掛著西班牙的國旗,可船員們都非常的低調,這似乎讓對方有了討價還價的底氣,那個領頭的四五十歲的絡腮胡的漢子,倒是一點沒客氣,一個箭步就跳上了橋板,來到了趙文禮麵前。
“敢情這位就是船主了?”來者雙手一抱拳,倒是先禮後兵,“請教貴船撞壞我方的船隻,致我方死傷慘重,貴方打算如何計教。”
趙文禮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己這一路過來見過的滿清的人,一看到自己身邊的白人們,就是一副低頭哈腰的模樣,這個人倒是硬氣,莫名的就對這個粗魯的漢子有了好感。
“還想請問,貴方損失幾何,打算如何賠償。”自己船大,對方船小,無論誰撞誰,自己都有些以大欺小的意味。滿清的硬氣不多,所以,這個漢子的硬氣尤其珍貴,在可能的情況下,他想小小的保護一下。隻要對方不是獅子大開口,賠點小錢,他也好走路。
“我方死了七個,傷了十五個,死的每人撫恤五十兩銀子,傷的十兩,我方的船被撞破大口,就算修好了,也跑不了遠路了,這船,怕是價值要一千兩。總共賠償一千五百兩。”那漢子沒想到趙文禮會這麽好說話,斟酌了一下,還是算出了比較中肯的價格。
趙文禮就想答應下來。
“趙先生,好久沒有見到你了,你可想死我了。”隨著一陣濃烈的男人體味,趙文禮突然就被一個男人的熊抱緊緊抱住。
趙文禮內心一陣巨寒,自己可是正經的爺們,可從來沒有和哪個男人有基情,被一個男人這樣熊抱著,他十分的不舒服。
腦海飛快的運轉,突然想了起來:“鮑伯,是你小子,你怎麽會到了這裏來了?”
鮑伯這些人的夥食會這麽好?如今胖得都快讓人認不出來了。
“坐下來,慢慢說。”離開北美已經八個多月了,也有八個多月沒有那裏的消息了,如今看到每一張熟悉的臉,都是覺得無比的喜悅,“其它的老夥計們,他們在哪裏。”
那漢子腦子不夠用了,原來這些人都認識?那自己的損失找誰去賠?不過,既然他們都是一家的,反正船是他們家的,就讓他們自己去算賬去。
鮑伯的漢語仍不是很流利,但他還是很努力的敘述了這一行的經曆:風暴島的集體豔遇,徐永全等人在庫頁島的布局,吳越、陳衛東、陳誌成等人在江浙一帶的經曆,以及大洋島上的現狀。“
唯一沒有消息的就是,目前還沒有劉宇等人的消息。
“幹得不錯,老夥計們。”趙文禮情不自禁的給鮑伯捶了一拳,“吳越那小子和陳衛東那小子,如今是越來越出息了,欣慰啊。”
陳衛東當初不敢跳傘的糗事,穿越眾可沒少拿這個來說笑。如今看著陳衛東也成長起來了,趙文禮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吳越那小子也不知道現在在哪裏了,現在劉世傑那家夥,一定天天在盼望著我們回去吧。放心,有這六七千人回去,我們不要怕了。”又轉身望向那個絡腮漢子,“你就是鄭魁,辛苦了,放心吧,你那船破了,就不要了,把人都挪到這條船上來。死了的人,我們照樣撫恤。”
“鄭魁見過趙先生。”鮑伯和趙文禮的談話,他可全部在一邊聽著,沒想到這個人比吳越和陳衛東的地位還高,不由不讓他不肅然起敬。“可是,那艘船修修還能用,丟了多可惜。”
“那好吧,稍微修理一下,拖在我們後麵,人還是全部轉到這邊來。東西沒有了,我們可以再做,但是人沒了,我們就什麽都沒有了。”趙文禮一席真誠的話,讓鄭魁不禁真心的感激涕零。
“遵命,我這就去安排。趙先生放心,我帶的這些人,可全部是造船的好手,他們造的船,在海上跑上幾十年不是問題。隻是,目前速度還提不上去。另外,這裏麵還有幾個造火炮的好手,想必一定會對先生有用。”
“還有造火炮的?”鮑伯早和他說了,吳越派鄭魁過來,就是想把鄭一嫂舊班底中的那些造船匠帶過去。倒是沒有想到這裏麵居然還有造火炮的。
“是,可自從龍嫂過世後,張夫人的命婦銜被滿清追了回去,老人們心都涼了,不敢再出頭了,生怕朝廷會來抓他們。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帶這麽多人走。基本上以前跟著龍船在大嶼山島的一多半部眾都跟了過來。屬下無能,不能將他們全部帶走,沒想到那些留下來的還報告了官府,官兵們來追擊我們,我們慌慌張張,就和大人的船撞上了。”鄭魁歉然道。
趙文禮等人不知道的,真實的曆史是,鄭一嫂領導義兵抗擊葡萄牙侵略者的時候,接曾經得到過一發對方的炮彈,可是不幾天之後,鄭一嫂的部眾們就把這樣的炮彈模仿出來了。雖然說這些人原創的水平可能有限,但山寨的水平,絕對不會太含糊。
“好了,都過去了,能帶來這麽多人,你已經不錯了。放心,隻要大家都過去了,每個人二十畝的地是少不了的。不願意種地的,還可以在各個工廠做工,小孩還可以上學。我趙某人說到做到,隻要大家用心做,不會虧待大家的。”
趙元禮還不知道崔恩凱的土地政策,但首先承諾20畝地,在廣闊的美洲西部還是能滿足得了。承諾太多的話,怕這些人不珍惜,以後自己也有壓力。
“趙大人放心,我們一定聽從趙大人的安排,絕不敢有異心。”得到趙元禮的承諾,鄭魁心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好了,把那船上的人都好好安頓一下吧,吳越已經在路上了,我們也不能落後太多了。開船吧,我們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