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105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105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三弟，今夜的月亮倒是罕見的明亮。”二公子落下一顆棋子，望了望窗外的月光，月光落在窗台上，像是附了一層霜。
“今夜應該是十五吧，卻是沒有見到過這樣好的月亮了。”三公子也感歎道，手中拿著一顆棋子，正在思索該落在何處。
小幾旁邊有一個蟠龍銅爐，焚著香，倒不知是什麽香，林三隻見過檀香、桂花香之類的，這卻不是，這香氣嗅起來十分淡雅，但是回過神來，就會發現自己已經被這香氣包圍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這種香味。林三和楊德智在三公子身後站著，那俊美少年在二公子身後站著，都是麵無表情，不發一言。
“三弟，你最近的身體如何？”二公子突然問道。
在一旁的楊德智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緊緊皺著眉頭。
三公子卻是神色如故，說道：“還是老樣子，沒有太多的好轉。”
“那你覺得你這樣的殘廢之軀，能同我比嗎？”
一瞬間，林三覺得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變得如同寒霜一般，冷徹骨髓。
三公子遲疑了一會兒，淡淡地說道：“二哥這話是什麽意思？”
“哈哈，玩笑而已。”二公子笑了起來，似乎剛才的話真的隻是玩笑話一般，落下一顆棋子，說道：“三弟，你要小心了，我馬上就要贏了。”
三公子說：“二哥，你真的以為你勝券在握了嗎？”
“如何？”二公子拈起一枚棋子，“三弟還有後手來對付我？”
“那可未必，你——”三公子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臉色漲紅，“噗”的一聲竟然吐出一口血來，血液沾染在棋盤上，黑白子之間染了些許紅色，顯得十分詭異。
“你——你用的是什麽毒？”三公子斷續的說道，顯然已是十分虛弱，此時麵容上籠罩著一團灰氣，並且這灰氣越積越多。
二公子將手中的棋子緩緩落下，大笑起來：“哈哈哈——”
“三弟，你畢竟年紀還是太小了，你在我手下安插的眼線確實很精妙，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但是又如何？我自知計劃已經泄露，便使出了將計就計的法子，你那寒玉丸雖然能解得了陰火之毒，但是我早已換了毒藥了，這瘴氣之毒看你如何能解？”
再看旁邊的楊德智和林三也紛紛都跌倒在地上，同樣的臉上都籠罩著一團灰氣，顯然也是中了那瘴氣之毒，尤其是林三，此時才明白過來剛剛三公子出言斥責自己的原因，原來那瘴氣之毒正是隱藏在河豚魚之中，林三還因為貪口多吃了許多，現在毒發作得更為猛烈，幾乎整個麵孔都被灰氣籠罩，看不清麵容了。
三公子此時卻沒有什麽失落的表情，半躺在椅子上，說道：“二哥，我們本是兄弟一場，我自問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為何要如此對我呢？”
二公子本來一副笑嗬嗬的樣子，但是聽到這話，之後竟然將手中的棋子猛地砸到棋盤上，棋盤傾覆，上麵的棋子嘩啦啦的全部掉到地上。
“為什麽！要怪隻能怪你天資太好，要怪隻能怪父親對你太寵愛！憑什麽你天生就有無與倫比的天賦，憑什麽你生下來就注定要做丹堂之主！要論勤奮我每天隻睡一個時辰，但是修煉一個月還比不上你修煉十日！憑什麽要這樣對我！所以我必須要除掉你，不光是今日，當年的事情也是我做的，隻可惜你那賤人母親用性命護住你，不然你當年就死在荒野之中了。”
二公子說完這番話，之後幾乎要瘋狂一般，雙眼之間透著陣陣紅血紅之色，簡直像是惡鬼一般。
三公子深深呼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淡淡說道：“我明白了。”
“怎麽了？想起你那賤人母親了？沒事你馬上就能和她團聚了。”二公子露出一副極其醜陋的笑容，因為情緒激動，麵容已經扭曲了。
“公子，你臉上怎麽有血？”這時在旁邊的阿奴突然對二公子說道。
二公子遲疑道：“什麽血，這狗東西的血濺到我臉上了？拿手帕來。”
阿奴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張潔白手帕仔細的在二公子臉上擦拭，但是剛把那血跡擦掉，竟然又重新出現，像是一個不斷流血的傷口似的。
“公子，怎麽擦不掉呀？”阿奴說道。
二公子此時正在盯著阿奴的麵容看，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阿奴嗔道：“公子怎麽老是盯著我看？”二公子突然伸出手在阿奴眼角撫摸了一下，阿奴頓時大叫道：“痛！”
這時可以看到阿奴雙眼下麵分別有兩個鮮紅的點，像是兩個傷口一般，不停地在流著血，鮮血在潔白的臉頰上形成兩道留痕，仿佛淚水一般。
二公子轉臉望向三公子，緩緩地說道：“胭脂淚？”
三公子淡淡地說道：“現在才意識到已經晚了。”
二公子眉頭緊皺，又看了看阿奴眼角的血跡，思考了一會，說道：“這樣我們都要死，不如我們互換解藥，如何？”
三公子這時猛地睜開眼睛，這眼神幾乎要吃人一般，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最不該的是害了我的母親！”
如此月明之夜，秋風蕭蕭，寒意凜然，無數山峰在月光下像是活了一般，轉換著不同的身形，如同百鬼夜行。
堂屋之中，幾個人都僅存著些微的氣息，三公子滿臉灰氣更加濃鬱，幾乎要把整張臉都覆蓋，二公子臉上此時已經覆滿了鮮血，那“胭脂淚”的毒已經侵入五髒六腑，離丹田已經不遠了，若是侵入丹田，恐怕便難以活命了。
原來三公子在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三個人的衣服上都已經薰了很濃重的香氣，這香氣叫做“扶蘇香”，正是這香氣才能夠讓人不受“胭脂淚”的毒，他們三人一路上已經吸入了很多扶蘇香，這才能夠在胭脂淚的香氣下保證不中毒，而在三公子的隨身香囊之中，有一個包裹著胭脂淚的紙包，三公子本來計劃先解了二公子的毒，然後趁機釋放胭脂淚的毒香，反轉成為最後的贏家，沒想到二公子也有一番心機，早已變換了毒藥。
此時雙方都在僵持之中，林三因為中毒過深，早已經昏迷過去了，其他幾人還在勉強睜著眼睛，互不相讓。
“哈哈——”二公子突然笑了起來，隻是聲音依然十分虛弱，笑起來倒像是鬼叫。
三公子說道：“你笑什麽？”
二公子說道：“老三，沒想到我們兩個費勁心機，最後竟然是這樣的下場，要是知道是這樣的結局，我還不如不設這個局，我倒是替你不值。”
三公子問道：“你替我怎麽不值？”
二公子說道：“我死了也便死了，這世上的事情我也見識了不少，享樂之事也沒有少做，隻是老三你躺在床上這麽多年，恐怕沒有一天過得是快活的吧，想來是連女人的美妙都沒有經曆過吧？”
三公子瞪著二公子說道：“現在說這些又算什麽？難道想讓我放你一馬嗎？”
二公子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是我害你的母親，恐怕是要拚了性命也要殺了我的，我自然不會最這無用的功夫。隻是在這生死之事突然竟有些感悟罷了。”
三公子隻是狠狠瞪著二公子，並不說話。
林三在昏迷之中卻沒有感覺到太多的痛苦，隻是仿佛自己是處在一片七彩的雲霧之中，四周沒有一個人影，亦沒有生靈草木，林三想到：“這裏難道是仙界不成？這仙界卻是一點趣味都沒有。”
林三在這片七彩雲霧之中呆的久了，感覺到十分無聊，就想著從這裏出去，但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出去的路，隻感覺到陣陣胸悶。若是從外麵看林三，就會發現那灰氣已經從臉上蔓延到胸部了。
正在此時，林三的胸口一陣蠕動，露出了一點點的黑色，原來是小黑的頭，這小黑林三一直都是隨身帶著它，平日裏隻是在林三身上睡覺，隻有夜間的時候才會出來，吃些東西，林三也不知道小黑怎麽這麽嗜睡，但是也不管它，不知道這時怎麽出來了，隻是，小黑本身就不惹人注意，再加上屋中的幾人都沒有注意林三，因此小黑額動作也沒有人看到。
小黑順著林三的身體，爬到林三的脖頸處，對著林三的脖子張口便咬，一股灰黑腥臭的血液從傷口流出來，小黑不斷吮吸著，漸漸地林三身上的灰氣逐漸淡了起來，而小黑身上開始籠罩著灰氣。
燈火緩慢的燃燒著，不時流下幾滴燈油，外麵的夜色彌漫，稀疏的蟲鳴回蕩著。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靜，安靜的就像是太古時期的人類未興起的時候，眾神爭鬥，而人類隻不過是如同蟻螻一般的渺小存在，隻能在這樣的夜裏，望著天上的明月繁星，慨歎著自己的命運，或是暗暗歎息，或是流淚哭泣。
小黑仍在吮吸著，幾乎沒有發出聲響。注定這是一個不凡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