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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撐不過三天

  這孩子防備心這麽強,估計平時也沒少被人欺負,而且他的家境看起來很不好,那男人應該是他父親,也沒有勞動力的樣子。想到他這麽小就要承擔起家庭的重擔,不由地有點同情這孩子。


  我跟他們說明了情況,說想借宿一夜。男人看起來和善一些,但也沒說什麽,隻是觀察著我們。男孩則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大猴,大猴的樣子古怪一些,他顯然還是不信任我們。


  我又趕緊說要不是我這幾位朋友都病倒了,外麵氣溫又這麽低,也就不來打擾了。而且這附近我就看見這麽一戶人家,我朋友的病來的突然,我怕他們已經堅持不到下一家了。希望他們能幫幫忙。


  男人顯然要比男孩客氣得多,“石頭,我看他們是真病了,就讓他們進來吧。”


  “爹,你就去屋裏歇著吧,咱家都這樣了,就別管別人了!”男孩不耐煩把男人往屋裏推,然後就要把門關上。


  這時梁子已經撐不住了,瞳孔放大,嘴唇發幹,葉辰和大猴也像喝醉了似的,兩人互相攙扶著,搖搖晃晃,眼看就要倒下了。


  我趕緊推著門,快速從包裏拿出一遝子現金,塞到男孩手裏,又拿出幾根火腿腸和餅幹遞給了他,說讓我們避避風,住一晚就行,我不會給他們添亂。


  男孩一看見火腿腸和餅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有戲了。


  他猶豫了片刻,把錢揣進懷裏,這次總算給我們打開了門。然後又幫著我把梁子他們三人扶進了屋。


  這爺倆幫著我把他們三個的背包解下來,又在火炕上收拾出來鋪位,讓他們三人躺下休息。他們一躺到炕上就全都暈暈乎乎地睡著了,我一摸他們仨的額頭,熱的燙手。


  男孩給我送來了一杯熱水,男人也趕緊把火炕燒熱。我從包裏翻出來退燒藥和消炎藥,掰著他們的下巴給喂了下去,隻希望明天早上他們就都好了。


  等把他們安置好之後,我看著這隻有兩間的小平房,破舊的桌椅,隨意堆放的瓶瓶罐罐,心想這爺倆的日子過得真的很寒酸,估計著孩子都沒學可上,盤算著走的時候不行就再給他們留點錢。


  我發現一直沒有看見孩子的娘,就問男人孩子娘去哪了,他歎了口氣,說,“哎,去年這個時候,我們去了趟北邊,回來後她生了場病,發了兩天燒就沒了。”


  男人說到這兒,有點傷心,然後忙轉移話題,開始問我,他們三個的病是怎麽回事,我敷衍地說是白天趕路太累,出了一身汗可能是著涼了。


  我說得輕描淡寫,但心裏非常清楚,他們三個的病絕對沒這麽簡答。


  而且還有一點我想不通,按說我們四個吃過的東西,喝過的水都是一樣的,去過的地方也一樣,怎麽偏偏他們病倒了,我卻沒事呢?


  我的確跟正常人的體質不一樣,但是大猴也不完全是正常人,怎麽他也病倒了?


  懷著這麽一種忐忑的心情,我也漸漸地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幾個小時,我被一陣嘩啦嘩啦的數錢聲吵醒了,一睜眼發現是那男人正拿著我給他們的那一遝錢數,數了一遍又一遍,一邊數還一邊念叨,“當初要有這麽多錢,我肯定能治好你啊。”


  我知道他說的應該是孩子的娘,我心裏也一陣酸楚,也是一家可憐的人,可能就差這幾千塊錢,一條命就沒有了。


  我再一看表,發現已經淩晨兩點鍾了,不止是他沒有睡,連小男孩也沒睡。


  我就問他們怎麽都還不上來睡,男人笑了笑,低著頭說,“你們這不是睡著我們的炕呢嘛,反正我倆明天也不趕路,一夜不睡也沒事。”


  我扭頭看了看這個大火炕,我們四個往上一躺,是占了不少地方,但是這炕很大,再睡三個人也沒問題,況且他爺倆還都那麽瘦。


  然後他又小聲嘟囔了一句,“你們放心睡吧,反正也睡不了幾晚上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非常怪異,聲音也很小,但還是讓我聽到了,聽那意思就好像我們都要死了似的,不過我估計他的意思是,反正我們也就在這兒睡一夜明天就走了,讓我們放心睡就好。


  這麽想著,我已經下了炕,準備出門上個廁所,回來接著睡。不知怎的,我突然感覺頭皮一陣發緊,緊接著出了一身冷汗。


  屋裏挺暖和,我怎麽會有這種感覺。


  這時我看了一眼那小男孩,隻見他手裏拿著我給他的火腿腸和一袋餅幹,一直看,也不打開吃。我就問他是不是舍不得吃,我這兒還有,可以再給他點。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那是一種特別悲哀的表情。他的表情和眼神,讓我突然覺得這家人有點古怪,不太對勁,是一種沒有希望和生氣的感覺。


  這時我想起睡覺前,男人跟我說他們去年這個時候去北邊,回來後孩子的娘就發燒,然後就沒了。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從北邊來的,而且梁子他們也是發燒,難道這都是巧合?

  於是我試著問他,“大哥,我想知道你那會兒跟我說的,你們一家人去了趟北邊,北邊是指哪裏啊?”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了句,“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越這麽說,我越覺得有問題,堅持讓他告訴我。


  他把那遝子錢隨便往桌子上一扔,看著也沒有那麽在意那些錢,然後他慢悠悠地問我,“你先跟我說,你們是不是從北邊來的?”


  看來他什麽都知道,我也不打算隱瞞,老老實實地回答“是”。


  他點了點頭,說,“那就對了,你的朋友,撐不過三天了。”


  他的話讓我很害怕,但是我不願意相信,就問他我朋友的病和北邊到底有什麽關係,而且北邊那麽大,他指的到底是哪。


  這時屋裏的燈光變暗了,男人沒有回答我,而是直接用手挑了挑煤油燈裏的燈芯,他竟然都不嫌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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