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你在看什麽？
她訕笑，化妝後向上揚起的眼角狡黠的看著我，“急什麽，也有你的份。千萬別小看顧恒的能力。”
我緩緩點頭以示回應。
她似乎不願意放過我，明明諷刺的語氣卻恰到好處的微笑著，旁人看了去還真以為我們關係很好呢。
“薑年，一會兒結束了出門可得小心一些，你那點破事記者還沒打算就這麽完了呢。”
“謝謝，我會的。”
“你何止謝過我一兩次，王小菁有沒有讓你代她謝我？”
“馬驍驍你知道嗎？我其實挺羨慕你的！”
“羨慕什麽？羨慕我一次又一次的讓你當墊腳石？”
我搖頭不作答，看著她僵硬的麵孔快要掛不住的偽裝，就覺得好笑。
那種幼稚的惡作劇成功了一般好笑。
當然她肯定不會這樣認為，才會扯起嘴角說：“放心，你肯定也會有被他吃幹抹淨後扔掉的一天。”
話完，我微微失神。瞳孔重新聚焦後，結束了方才的沉重，終於笑出了聲。
馬驍驍千算萬算恐怕也想不到，其實我盼望的恰恰就是這一天。
我和她之間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一個拚了命的想得到，一個卻拚了命的想丟掉。
可是我也要知道天道輪回這種事，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要多靈驗就有多靈驗。
方才嘲笑完馬驍驍，這會兒就輪到我自己了。
我必須要聲明的一點是，我對最佳男演員這個獎項，絕對沒有到非得到不可的地步。
但是在看見宋準西裝革履，笑容明媚的走向舞台中央，手裏握著白色的信封。那習慣性用左手拿東西的小癖好，還跟以前一模一樣時，我便控製不住想要走近他的步伐。
原來他就是媒體口中神秘的頒獎嘉賓，這個驚喜太大了。導致我緊握著拳頭，違背初心的開始緊張起來。
盡管從你手裏接過獎杯，對我而言是莫大的悲哀。
可是我一想到是你，就抹不平心底的悸動。
最初萌芽的種子，好像自己撥開泥土，迫不及待想要重見天日。
當捉摸不定的鎂光燈落在我身上，連帶旁邊的馬驍驍都入了光圈，她第一時間站起來抱住了我。
那比自己得了獎還感激涕零的模樣，看上去十分滑稽。
我回應著她的擁抱，掛著感動的表情在她耳邊低語：“行了，戲過了就容易顯得矯情。”
她的紳、體怔了一下，然後掩著精致的麵容鬆開了懷抱。
我看著腳下黑色的皮鞋和今天低調的裝扮，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先邁左腳還是右腳好。
又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一步一步走向正笑意暖暖迎接我的你，我不想讓自己顯得慌張和無主。
可是這麽多年來，我們之間的距離第一次這麽近。你說我怎麽能不心動？
盡量壓低著腳步踩在華麗的地麵時發出的聲音，四周仿佛禁止了，大家都在見證著我們的重逢。
等近了，他的麵容越加清晰。我總算，總算能切切實實的目睹他這些年來的變化了。
年少青澀，洗盡鉛華，這個人的魅力隻增不減。如此，在他麵前的我襯的這般不濟。
於是，我的視線不再恍惚，細細的打量起他來。那種感覺就像是堅持了多年的夢想終於成真了。
而他在笑，就像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一般，他正站在最高處，等我變得強大時，便有了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邊的資格。
你說這算是我的奢望嗎？
剩下兩三步的空隙，我鞠著身子，壓下繁雜的思緒接過他手裏的獎杯。
他象征性的傾身過來抱我，餘光裏是他閃著光亮的頭發和身著西裝時那種禁、欲的視覺感，柔聲說著：“薑年，恭喜你。”
我輕輕閉了一下眼睛，低沉磁性的調子就在耳畔打了輪回。
他的氣息若有若無，可能是錯覺，我覺得身前的人，好像不是以前那個信誓旦旦說要讓我改邪歸正的人。
他變了，我也變了。
初見，即沒有刻骨銘心的際遇，也沒有美好劇情裏的豔陽天，一切都美的不像話。
是深秋，帶著掠奪性的涼風吹的“嘩嘩作響”。天空陰沉的像快壓在頭頂一般，讓人喘不過氣。
我站在回家必經的一條巷子的台階上發呆，仔細數數的話，有十八節。
我媽說，不是個吉利的數字。
我很想知道它到底有多不吉利，所以，常常站在上麵思考問題。混亂的時候，會站上個十幾分鍾，成為過路人眼裏奇怪的風景畫。
可是我不介意，更不認為自己奇怪。
同樣我也不懂，為什麽在同學眼裏目光冷清，張牙舞爪像小流氓的我，就一定是個問題少年？
其實他們不知道，我不止目光冷清，連心都跟寒冬臘月似的。
於是不合群，話少，看起來有距離感，又不好惹的人，就成了我在別人眼裏的標簽。
直到剛搬家來，有著一張秀氣又剛毅麵容的宋準，默不作聲的走到我身後。原本前行的步伐，就這麽定定的停了下來。
悶悶的問：“你在看什麽？”
那便是第一次有個不帶猜忌的眼光，純粹好奇我內心世界的，長得好看的人主動和我搭話。
所以我決定打破以往的常規思想，回頭衝他邪魅的笑，“我每次下階梯的時候，都在害怕明明該邁下去的步伐，卻鬼使神差的踩空了，然後摔下階梯後又會用怎樣的姿勢擺在那裏。”
我指著最後一節的最邊上有個凸出的石塊給他看。
我覺得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雖然我表達的不夠好。
但意外的他笑了，很荒唐的笑。我卻一點也不生氣，心平氣和的等著他的言論。
結果對上我真誠的視線，他手握成拳，放到嘴邊，靦腆的笑了。理所當然的說：“小心一點不就行了嗎？”
我發誓，因為身邊的人要麽不修邊幅，要麽矯揉造作。才會暫時性的對這個舉止裏透露著修養和清高的男生，產生了興趣。
不過兩秒後，我又放棄了。
因為他等不到我的回答，接踵而至的是我皺起的眉頭，看上去十分不悅的表情後，依舊選擇不失風度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