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追逐與躲藏的遊戲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氣勢磅礴，勢必要與我爭個高低似的反駁我。忽明忽暗的眼睛，蓄滿光圈深深的歎了口氣，就那樣看著我不答話。
在空白了幾秒的時間裏，仿佛是一場漫長的戰爭，隻是他沒有帶著攻擊性。
我率先打破氣氛詭異的沉默，問他：“有錢嗎？我餓了！”
木飛緩慢的收回視線，側過身慌張的從褲兜裏掏著什麽東西，支支吾吾的答：“有……有.……你想吃什麽？”
仔細算算，和木飛麵對麵吃飯，已經是小學的事了。
盡管他剛剛那副表情像是在等著安慰，可是這些年的對立關係，很顯然我已經連簡單的關心都覺得尷尬了。
話出口，連自己都感到冷血，“你別指望我會因為你一個人背了鍋就感謝你的，我不是這種感情豐富的人。”
木飛耐心把魚肉裏麵的蔥段挑出來，並不在意我言語裏的抵觸，“吃飯吧，天氣太冷，飯菜容易涼的快。”
我被他的平靜的語氣噎的說不話來，隻得臉色不悅的挑起米飯往嘴裏送。
半響，他沒有抬頭，聲音像是掉進棉花裏一樣又悶又稠的說：“薑年，我說過不會拉你下水，你怎麽從來就不相信呢？”
我抬眼看他，麵無表情的打算結束話題：“不是說天氣冷飯菜容易涼的快嗎？”
木飛終於頂著那張難看的臉，目不轉睛的盯了我幾秒。最後還是失望的垂下瞳孔，默默扒著碗裏的飯。
每次和木飛安靜的待在一起，總讓我驚訝小學的時候，到底是怎麽和他成為好朋友的，明明是那麽不相同的兩個人。
本以為這頓完全沒有必要坐在一起吃的飯，平白無故挨了他人目光怪異的打探後再熬個十來分鍾就能分道揚鑣。
沒想到宋準會端著一張機械式的撲克臉不經同意就坐在我身邊，雖然食堂的位置並沒有歸屬權這回事。
但你裝成和我很熟絡的樣子，是不是也應該跟我打個招呼？
宋準坐下的幾分鍾裏，完全拿我和木飛當透明人對待，自顧自的在哪兒往嘴裏送飯，莫名其妙的臉色既不說話，也不抬頭看已經落在自己身上詫異的目光。
換做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這是在找茬呢。雖然我很想這樣認為，但卻沒有付諸行動。
倒是直腸子的木飛受不了，重重的放下手裏的筷子，一臉痞氣的盯著宋準，挑釁的問：“哥們兒，你幾個意思？”
宋準不理他，拿捏著恰到好處的高姿態，卻因為那張過於好看的臉讓人厭煩不起來。
很明顯，木飛怒了，他這種在背後被人貼上嘿社會標簽的人，最恨的就是在眾目睽睽下沒麵子。
所以他作勢要教訓宋準的模樣，我當然一點也意外，更不打算幫忙。
但是讓我驚訝的是宋準這次一改以往的從容淡定，耍起無賴來，倒是一點也不違和。
他是怕我被木飛欺負才這樣的嗎？那他自以為是抱著解救我的心態，還真是善良呢！
可惜，壞心眼的我卻想看你臉上出現其他的表情。迫不及待的想觀賞，那樣我才能肯定你也是活生生，不是機械化的木頭人。
不然我真的怕，你是科學發達打造出來的機器人。那樣豈不是虧大發了嗎？
就在我看著木飛和宋準不相上下的氣勢，篤定的以為會有一番惡鬥時。誰料，木飛被揍後，可能腦子也不靈光了。或者他出門前看過黃曆，上麵寫著今天不宜打架。
要不然他怎麽會凶神惡煞的看了宋準幾眼，然後起身抖了抖衣服就走了？這一點也不符合木飛的作風。要知道他可是那種寧願死也不會拉下麵子認輸的人。
看樣子不止是宋準，連木飛我都要重新審視一遍了。
放學後，我站在門衛室背後的角落裏等宋準出來，打算和他像好友那樣坦誠公布的聊聊，然後結束掉這種躲藏與追逐的遊戲。
雪白的碎冰沾上腳印會灰不溜秋的壓積在一起，我靠著牆壁，用左腳去蹭右腳上光溜溜的皮膚。道路兩旁的枯枝因為氣溫升高，會有水滴從上麵掉下來。
我祈禱著溫暖的日子快點到來，那樣被寒冷壓迫的思緒就可以早日得到解脫。
可是大風一起，攜帶著漫天飄舞的雪花在空中彌漫，路過我身邊的女生盡力抓住被刮的淩亂不堪的頭發，腳步急促的往公交站的方向趕。
我就知道，明天早上起床，又免不了看見被冰雪覆蓋的小鎮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景色。
當我抱怨著天氣的同時，分了一抹心思去奇怪清校鈴響起，卻仍不見人出來的時刻，終於看見急急忙忙從小門竄出來的宋準。
他邊走邊把滑落到肩頭的圍巾重新繞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低頭哈口氣來回搓著手心，等暖和了就放進上衣兜裏，漫不經心的往前走。
我歪頭去看他身後的書包上印著幾個囂張的腳印，混合著泥土的色澤，由於在他的位置看不到我的存在，便安下心，肆無忌憚的打量起他的後腦勺和背影來。
這才發現，宋準確實是挺高的，但怎麽和我這個家庭條件不好的人一樣瘦呢？
原本跟隨著他的腳步，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說服自己把設定調換成無意中的偶遇。升騰到喉嚨幾乎快呼之欲出的喊聲，活活被轉角口突然跳出來的女生嚇的頓住了步子。
再回頭去細數發現自己如履薄冰的跟著他走過的步伐，在心底無端端建起了城牆，把僅剩的光亮隔絕在外。
像宋準那樣的男生會有女生為了他精心策劃出一場感人至深的表白，完全不會感到驚訝。因為這是優秀的他，應該享受的待遇。
如果我是他，估計在女生被自己策劃的行動裏感動的昏天暗地，哭的一塌糊塗之前就傾身過去一把抱住了。何必像他那樣戰戰兢兢的伸出手，糾結了半響想去安慰，卻退了回來。
看的一旁觀賞劇情的我都不免心急，畢竟女生那麽漂亮。還是學校出了名，有修養和內涵的校花。放那個男的眼前，都不會拒絕，何況他們這麽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