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別有用心的聯姻
“我的……”銀弓花鉤和其他人一樣驚得目瞪口呆，“這簡直就是魔法，太神奇了，你到底是什麽做到的？”
“你也能做到，”大顯身手的銀弓星垂更加得意，“等你長大了我會讓礦場那個老家夥給你也做一把，如果到時候他還沒老死的話。”
“可不可以再來一次，我都沒看到火球在哪兒。”孩子的好奇心顯露無餘。
“不行，需要重新填裝彈藥才可以，要花很多時間，這也是它唯一的缺點。”銀弓星垂自曝短處後就有點後悔，補充道，“當然，國王學會開槍就足夠了，填裝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給那些隻會拉弓的人。”
完昂首挺胸的和弟弟走出訓練場，那些練箭的少年們麵麵相覷，訓練師感覺自己的職業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對那些少年訓斥道：“快點練習，你們是不是真的想去往鐵管裏塞球？”
銀弓星垂和弟弟回到宮殿時，風棲部落的使臣正在和王後議事，他向來看不起醜陋的流浪者種族，要不是母親製止，早就派兵將它們趕出風棲穀地。
流浪者的祖先原本背著麻袋四處流浪，他們一邊撿破爛一邊乞討食物，長期的負重和彎腰讓他們的後背變得像蝦尾一樣彎曲，也許是走了狗屎運，竟然發現風棲穀地這塊寶地。這個“坑”四周都是懸岩峭壁，唯有北麵一條被冥山雪水衝積出的峽穀，易守難攻，雪水在穀地中央聚成平湖，養育了種類繁多的動植物，逐漸變成世外桃源。流浪者意外發現後決定停止流浪並在此定居，對生育的熱衷讓這裏成為世界上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之一，巷陌縱橫極為熱鬧，但佝僂的後背卻是他們永遠無法抹掉的流浪印記。
風棲部落使者見到國王立即起身鞠躬行禮，銀弓星垂嘲笑道：“風棲穀地為什麽會有這種禮儀？你們不是一直彎著腰嗎？”
此言一出引得銀弓花鉤捧腹大笑，氣氛極為難堪。王後畢竟要顧全大局，含沙射影地訓斥了弟弟一番，讓他回自己房間去玩，國王的麵子還是要留的，即便是自己的兒子。
“風棲部落的首領穀村挺植有意與不休之手聯姻，將他的女兒嫁給銀弓王國的國王，”王後道，“你可否願意？”
銀弓星垂聽完差點失儀到當場發飆！讓他娶一個佝僂？開什麽玩笑！還穀村挺植，他挺得直嗎？！再，風棲穀地有什麽資格和不休之手聯姻，他們不過是群撿破爛的，連那塊土地都配不上，他應該派軍隊將那些畸形人趕出去繼續流浪！
然而就在拍桌子之前，他眼珠一轉，突然有了個好主意，對風棲部落使者道：“我已有妻室，恐怕不太合適，但這份心意不能辜負，所以我想讓她嫁給我的弟弟，穀村挺植首領覺得如何？”
王後驚愕道：“你弟弟才十二歲……”
話未完看到銀弓星垂正向自己眨眼，頓時便明白了國王的意圖，果然是母子連心：“是的，事實上他已經二十歲，至今未婚，隻有正妻才不算辱沒公主的身份。”
“當然可以。”風棲部落使者本來就知道這是個很難辦的差事，隻要能夠跟銀弓王室聯姻，其實哪個都無所謂。
“有一點必須坦誠明，”銀弓星垂道，“他是父親最驕傲的兒子，因此身負重任，已經自願成為一名光榮的拱衛軍，或許馬上就會是拱衛軍的統領，我的意思這隻是暫時的，貴國公主可能要先在十誡鎮住一段時間。那個地方還不賴，尤其是啤酒……”
風棲部落使者不明就裏：“當然不介意，能夠保家衛國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銀弓星垂強忍著笑意，當場就把這事定下來，生怕風棲穀地想明白。他現在感覺自己真是聰明絕頂，讓銀弓掠風娶一個佝僂公主當妻子，可以同時羞辱他們兩個人，而流浪者要是敢反悔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出兵，將他們趕到西部遊牧者的地盤上去，真是一舉多得。
國王的命令很快便迫不及待送到十戒鎮，信使在簡陋的房間裏向銀弓掠風母子宣讀了這一決定，為了體麵要求他們立刻動身到王宮舉行婚禮。
“這可是莫大的恩典，十戒鎮的獵熊者銀弓掠風。”信使挖苦道，“或許婚禮上可以展示一下你的鬃毛熊披風。”
“真希望你回去的路上不要遇到什麽不測，好心的信使先生。”母親對於他的無禮很是氣憤。
信使環視了一圈房間裏簡單地陳設，輕蔑地撇撇嘴，沒告辭就轉身離去。
銀弓掠風自嘲式地：“也不算壞，至少是個公主。”
“畸形的公主！”母親可沒那麽看得開，“這一定是那個惡毒王後懸鈴薔薇的主意，她想讓你的孩子一代代佝僂著活下去，永生永世挺不起脊梁！”
母親越越生氣，她已經在想有什麽辦法可以逃避這樁婚姻，要不他們母子幹脆逃到東部王國，她曾和那裏的颶風部族有過交集，或許可以搭乘他們的船離開，在富饒的東部找個立足之地並不難。
銀弓掠風顯然要淡定許多，拱衛軍的生活已經讓他習慣了和戰友們整混在一起，就算結了婚他也不打算改變，所以娶誰對他來沒多大區別。隻是開枝散葉的問題就得慎重了，他也很害怕自己的孩子遺傳流浪者彎曲的脊背，那會成為十戒鎮乃至整個銀弓王國的笑柄，實在不行就領養一個，假如運氣好的話。
更讓他惴惴不安地是要回到那個曾給過他快樂的王宮，父王健在的時候他是最受喜愛的王子，所有人都認為他會是王位的繼承人，對他們母子極盡諂媚之能事，但在父王突染重病過世以後，一切都發生翻覆地的變化。
王後利用她的人脈把持執政大權，那些王公大臣們見風使舵、助紂為虐，以致剝奪他們母子的一切封號和財產並發配到十戒鎮。他對王宮的感情極為複雜，那裏曾是他的家，現在卻是他心裏的傷疤。
“我們明就出發吧。”他還是決定完成這個婚禮，因為這樣能再回王宮看看，況且，他也無法拒絕國王的命令，那可是砍頭的罪名。
母親見他已拿定主意，便也不再多言，但心中依然一萬個不情願。
銀弓星垂已經急不可待地想看銀弓掠風見到新娘時的表情，一定難堪極了，他吩咐典禮官一定要好好準備這場婚禮，醜表演什麽的絕不可少，最好能讓整個王城都看到。但王後對此頗有微辭，雖然她憎恨銀弓掠風母子，但怎麽也是以王室名義舉行，眾目睽睽實在有損顏麵，但她根本無法阻止國王的惡趣味。
風棲部落因聯姻成功而歡呼雀躍，風棲穀地雖有絕佳地形，但流浪者並不擅長戰鬥，加上武器裝備落後，即使隻有北麵一個狹的入口，想要守住也絕非易事。東麵的銀弓王國一直虎視眈眈，突然崛起的執鞭草原也在向東擴張，據他們的蠻牛大軍凶悍異常、無人可擋。隻有與不休之手聯姻，才有可能獲得銀弓部族的支持，如此執鞭草原也會投鼠忌器，流浪者可以安穩地度過些年月。
銀弓掠風迎娶風棲部落公主的消息在十戒鎮不脛而走，拱衛軍中的兄弟臨行前一夜執意要來為他送行，所謂的送行其實就是找個理由一起喝酒，這也是男人們逃避家庭生活的主要方式。
“真不明白國王為什麽要安排到不休之手！”一臉痘坑的鐵手安德有些不爽，“難道十戒鎮還配不上一個流浪者公主的婚禮？”
矮子葛根用胳膊頂頂他，轉移話題道：“國王的壞話可是要被充入拱衛軍的……”
“這確實是他最擅長的事，”獨眼匡正接著，“即使我隻剩下一隻眼睛也能看清那對母子的惡心嘴臉！”
“你們這樣是不是有點太直白，難道沒人打算給國王留點顏麵？”豆芽波傑聳聳肩，“他可是我們要誓死效忠保護的人……”
白臉鬆箭“哼”了一聲，猛地灌下一杯啤酒，他當初也是因言獲罪被放逐到此地。
“也不算壞，不是嗎夥計們？”銀弓掠風雙目微醺，“至少以後有更多理由和你們一起喝酒。”
“耶，”眾人歡呼起來，一起碰杯，“為了流浪者公主！”
幾人喝到醉眼朦朧還晃晃悠悠各自散去，對失意者們來，這隻是日常生活。
翌日母親花間婉瑜已安排好去王城的馬車，一路上母子各有心事。當他們進入不休之手，前往王宮的路上，那些曾經相熟的人看到他們簡直就像躲避瘟疫一樣，誰也不願意讓國王和王後以為自己跟他們有交情，以免枉受牽連。
有一個人例外。
“尊敬的夫人，又看到你真是太好了。”話的是銀弓王國最後一位“神矢者”柘木定西，柘木家族曾帶領“神矢者”，追隨開創者銀弓不休出生入死，開創不休之手，他們世世代代宣誓效忠銀弓王國的國王，現在依然如此但要成為“神矢者”考核極為嚴苛，至今王國都沒有人能獲得這個稱號，麵臨後繼無人的悲哀。
如果不休之手還有堪稱正直忠勇者必數柘木定西，如果王城內還有誰敢無視國王和王後的政見也隻能是他。
母親花間婉瑜向他還禮：“多年不見，柘木將軍風采依舊。”
“已經老了，手中的弓變得越來越沉。”柘木定西看看銀弓掠風，“英俊魁偉，眉宇間頗有你父親當年的風采。”
道此處三人都有些傷感，他轉移話題問道：“箭術練得怎麽樣，當年我可一直覺得你是最有可能成為‘神矢者’的人。”
“不敢懈怠，你當年就教導我‘要像使用自己雙手一樣自然嫻熟地使用弓箭，’”銀弓掠風不禁想起年少時跟他學習箭術的畫麵，“我覺得我已經領悟到這句話的真諦。”
“好！”柘木定西拍拍他的肩膀，“我已經聽你獨自獵殺鬃毛熊的壯舉，但是要記住，稱謂和讚譽並不重要，真正的‘神矢者’不僅箭法出眾，更要有一顆謙卑而勇敢的心，就算在不可戰勝的敵人麵前也要拉滿手中的弓，用鋒利的箭矢去擊碎‘不可能’！”。
“真是老了，一見麵就些老掉牙的東西，”柘木定西差點忘了他是來舉行婚禮的，“恭喜你馬上就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了。”
雖然柘木定西的祝福是發自真心，但銀弓掠風的母親還是有點不舒服，她越來越覺得就不應該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