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醒來
不知過了多久，周顯悠悠的醒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白發老者。他看著約莫六十，慈眉善目，正坐在床前閉著眼睛給周顯號脈。
周顯認出了他，“華神醫？”
華清封睜開眼睛，滿臉帶笑道：“大人醒了，您稍等一下。”說著他走出屋門，向等待在外麵的眾人道：“諸位將軍，大人已經醒了。你們可以去見他，但人數不要太多。另外，也都不要再待著這裏了，太吵的話對大人的康複不好。”
周顯聽到了談時邁的聲音，“於守備，你先帶人離開，我和章守備進去見督帥。”一陣糟雜的應命聲，接著是眾人離開的腳步聲。他右手撐著床頭想要坐起來，但很快便放棄了。剛一動便扯動了傷口，疼的他齜牙咧嘴，額頭上滿是汗水。
華清封進來看到，連忙道：“大人，您最好別動。您腰間中了一槍，差一點就要刺中內髒。除此之外，還斷了兩根肋骨，左手、脖頸，還有臉上也都受了傷。雖然沒有傷及要害，斷骨我也幫您接好了，但要恢複，至少也得等上一段時間。但看您身體比較好，醒來這麽快，兩三天應該就可以勉強下床了。”說著，他拿過來一個軟枕，墊在周顯頭下，使他可以看到談時邁和章懷。
周顯擠出一些笑容，“多謝華神醫。”
華清封點了點頭，“諸位將軍先聊著，我去看看藥煮好了沒有？”
看他離開，周顯看著麵有愧色的章懷，淡淡一笑道：“我沒事。這裏是哪裏？現在什麽時間了？”
談時邁回道：“還在滕縣，醫官說移動對您不好，已經是巳時了。”
周顯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沒想到竟然昏睡了這麽久。“時邁，你久在濟寧，對這周邊的地形也熟悉。除了必要的留守兵力外，你親自率領剩下的人馬立即前往徐州。我已經下令劉孔和得勝之後率兵南下，到時候你們二人配合，盡快攻下徐州。讓郝永賀也跟著去，他的炮兵會有用。”
談時邁抱拳道：“屬下明白。我這就去下令聚集士卒。”
周顯繼續道：“等拿下徐州之後，你留守，劉孔和率部繼續沿淮河南進。能進到什麽程度就進到哪裏？如果能打到揚州，我保他總兵。”
談時邁離開，屋內隻剩下章懷一人，周顯問了他自己昏睡後的情況。
這一戰，自軍大勝。城中近六千隆武軍，戰死千餘人，逃走數百人，剩下的不是被殺就是被俘。除此之外，通過在城中搜索，得到了三千多匹完好的駿馬。
周顯拖住了李定國，後續步卒趕來。孫豹救了周顯，並生擒了受傷的李定國。但隆武軍知道情況後，拚命來奪，好在從另一門出來的騎兵及時趕到才擊潰了他們。
自軍的死傷也不少，特別是周顯的親兵。原有的一百零八人，活下來的隻有三十九人，還人人帶傷。
周顯沉默了一會，問道：“李定國呢！他人沒事吧！”
章懷回道：“沒事，戴枷關著呢！被帶來的時候被我們揍了一頓，現在隻剩下半口氣了。督帥，您要是想殺他，我可以代勞，保證讓他死的舒舒坦坦的。”
周顯愣了一下，頓感不妙，章懷他們是將自己受傷的怒氣出在了李定國身上。“胡鬧！”他怒聲斥道。“去，把他帶來這裏。不，請過來，去枷請過來。”
章懷看周顯發怒，不敢再言，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差點將華清封端的藥碗撞翻。
華清封看了看跑遠了的章懷，又看了看暴怒異常的的周顯，走到他跟前搬了條長凳坐下，“怒傷肝，大人還是少生氣為好。”
周顯歎了一口氣，“底下人不曉事，讓華神醫見笑了。”他皺著眉，李定國這樣的良將可是千軍難求。若是能收服他，那可是遠比收回滕縣更大的勝仗。
華清封臉帶淺笑，搖了搖頭道：“大人謬讚，庸醫一個，哪堪神醫之名？”話語謙恭，但語氣中卻透露著一股傲氣。
他摸了一下碗璧，“還太熱。”說著，他把藥碗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他掀開被子，查看了一些周顯身上的傷口。“大人，一會藥效散去，會很疼。要不要我再給您用點福壽膏？可以減弱痛感。”
周顯吃了一驚，“福壽膏？”
華清封點了點頭，“是暹羅進貢給皇室的聖物。我這個是從威爾斯牧師那裏得到的，對緩解疼痛極其有效。隻不過價錢太貴，一兩福壽膏比一兩黃金還貴，一般人我還真舍不得給他們用。”他以為周顯不知道為何物，詳細的做著解釋。
周顯眉頭緊蹙，“那你知不知道這種東西能上癮？”
華清封笑道：“大人想多了。隻要控製用量，不經常食用就沒事。而且這樣高的價錢，又有幾個人能用得起啊！”
“那若是它變的便宜了呢！”周顯小聲嘀咕道。
福壽膏為鴉片的低階產品，純度很低，在暹羅、爪哇和孟加拉國的朝貢中是作為貢品進貢給大明皇室的。萬曆皇帝三十年不上朝，服食丹藥，其中就有鴉片。定陵被挖掘後，從萬曆皇帝的骨頭中就提取了嗎啡的成分。
但因為明朝不鼓勵海貿，清朝禁絕海貿，才導致鴉片價格昂貴，在傳入中國的兩百年間才沒有流行開來。但周顯開創海貿，必然在將來會導致鴉片價格下降。若是真讓它在國境內流傳開來，那危害可就大了。
而鴉片中的嗎啡又有很大的藥用價值，不能完全禁絕。如何合理的利用它和管理它，才是最重要的。
華清封沒有聽清，“大人，您說什麽？”
周顯搖頭道：“沒什麽，我說我不用福壽膏。”他心中打定主意，要從膠州那邊嚴格管控，絕對不可讓它流傳開來。至少要把它管控在醫生這邊，絕不能把它當商品一樣販賣。隻要能嚴格限製用量和用次，它將是治療外傷時，實行麻醉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