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白給也不要
即使唐禦隨著年歲慢慢長大,那段記憶卻印在腦子裏揮之不去。隻有把自己關起來,不見任何人,他才能平靜一些。
原來唐禦的心魔在這裏。怪不得,一直不願意見人,若是她,在這麽小這麽無助的時候,親眼看著自己的娘死在麵前,估計不止是自閉這麽簡單了。
“後來,舒喬讓人打斷了我的腳,然後在冷宮中放了一把火。大火熊熊燃燒,把我娘燒得一點不剩。是我娘的陪嫁嬤嬤拚了命,抱著我跑出了冷宮。”那嬤嬤在皇宮裏有些人情,偷偷的放了她出宮。唐禦因此才保住了性命。
“再然後,嬤嬤帶著我逃離了朵彥,逃到了大周。嬤嬤在路上病死了,爹恰巧在外遊曆,於是出手救了我。”
因為唐封無後人,又見唐禦極有天分,便收了唐禦為義子,帶回了藥王穀。此後的唐禦,便是江月晚認識的唐禦了。
想不到,唐禦和自己的身世,還有些像。都是母親被人所害。
“那你從小便知道,你是朵彥國的皇子?”剛唐禦說那個時候他已經三歲了,是記事的年紀了。
“沒錯。”隻是他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個身份,他隻想在藥王穀裏,製一輩子的藥。要不是因為江月晚大婚,他這輩子都不會主動出穀。說他膽小也罷,懦弱也罷,當年的畫麵,在他心底烙下的是血淋淋的印子。
“那既然這麽多年了,都沒有回來,為何現在突然又要回來?”若是去參加她的婚典,既然已知道婚期改了,他大可以回藥王穀,但明知道他們去的是朵彥,卻還是跟著來了。
“以前一直在穀中,那道坎總也揮之不去,出來之後,突然想開了,既是心結,總歸是要打開的。”在得知江月晚去朵彥之後,他一開始的念頭,也是回藥王穀,可不知為何,唐封的話在腦子裏時刻回蕩。
唐封自小看著唐禦長大,心疼他心裏的創傷,不止一次勸過,讓他回去把心魔了結了,是他始終不敢邁出那一步。
到了朵彥,才打聽到,在他娘死後不久,諸臨天就查到了私通之事是舒喬生造的,再然後舒喬的娘家被人檢舉說貪汙,整個家族被抄了家,舒喬也因為家族,連帶的被廢了皇後稱號,沒多久,也在冷宮中死了。
世人都說,諸臨天是為珍妃,也就是他娘親報仇,故意扳倒的舒家,這些唐禦在去了藥王穀後,再不問世事,所以不清楚。
不過,印象中,諸臨天以前對他還是很親厚的,到了朵彥後,朵彥國到處張貼皇榜,說是誰若能治愈諸臨天氣喘之疾,便賞黃金千兩。
唐禦想以江湖遊醫的身份,入宮去看看這十幾年未見的父親,也想趁機入宮祭奠一番他娘,所以讓流砂揭了皇榜。
可沒想到,入宮見到皇帝的第一眼,皇帝便認出了他。因為他有五分像娘,五分像爹。明眼人一看,便知他與諸臨天有血親關係。諸臨天更是因為看到他,便想起了他娘。
諸臨天與他說起他娘時,語氣哽咽,那深情和眷戀,做不了假,他以前恨過諸臨天,沒查清楚事實便認定她娘與人私通,還打入冷宮,給舒喬機會。可現如今,看著諸臨天斑白的雙鬢,老態的臉,突然又恨不起來了。
罷了,往時已如煙逝去,再一味糾結又有什麽用。
正兒八經的祭奠過他娘,又將諸臨天的疾症治好後,唐禦本想就此離開。可諸臨天苦苦的哀求他留下來陪他,說自己年歲已高,沒有多少時日了,想讓他陪自己走完這幾年。唐禦探查過諸臨天的身體,確實也隻有兩三年的壽命而已。
唐禦想著,這兩三年,自己也能守在母親的陵前。這朵彥皇宮,是自己心魔開始的地方,既然自己已經回來了,那便試著把這心魔解開。
於是,他便答應了諸臨天,留下來做了朵彥的三皇子。
“呼,好了,我的事情說完了,你呢,怎麽會出現在五洲城裏?”江月晚與嚴肅分明是去邊境的,這裏可離邊境十萬八千裏,都快到朵彥的皇城了。
“我是來調查我娘死因的。”
“你娘,也是朵彥人?”唐禦也從沒有聽江月晚說過她娘的事情。
“嗯,屠武世家聖女。”
“這……”好家夥,雖然他才剛回朵彥,但也知道屠武世家。屠武世家屹立朵彥上百年,可以說是半個朵彥皇朝。“那現在情況如何?”
“我已經到了屠武世家內部,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那就好。”唐禦端起了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他還是第一次說這麽多、這麽久的話,而且嚴肅還在一旁。
“我這半個月應該都會在五洲城,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憑他跟江月晚的關係,相信江月晚也不會客氣。
“那是自然。”屠武世家與朵彥皇室牽扯甚多,說不定好些秘密皇室還知道些。“啊,對了,我身上的藥不多了,相信你身上應該不少,要不,支援我一些?”
“你還真是不客氣。”唐禦輕笑一聲。讓流砂去取了他的藥箱給江月晚,江月晚則挑挑撿撿了一大堆,看得流砂很是心疼。
“聽說,你要做朵彥的太子了?”江月晚突然想起飯館裏那男子說的話,轉而挑著眉問唐禦。
“聽人亂扯。”當年舒喬忌憚他娘生子,也是怕他搶了舒喬兒子的地位,可舒喬死後,她兒子諸玄去了梁國,沒多久也死了。現今他就是找人報仇,也沒了對象。
諸臨天雖說子嗣單薄,現存的兒子就隻有他和大皇子諸恒,但他絕無意皇位。與諸臨天守完這兩年,他也會再回藥王穀,做回他的唐禦。
“人家都是為了皇位爭得死去活來的,你這倒好,送上門的都不要。”想想蕭衍,費勁心機的模樣,再看看唐禦,差別簡直不要太大。
“給你你可要?”
“不要。”開玩笑,若是她的話,躲還躲不及呢。
“那不就是了。”他與江月晚,都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