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算不出的命
不過，可樂吃完水果後有些犯困，就去臥室裏的床上睡著了。
入夜後，青華山上的夜空滿天星子，美得令人心驚動魄。
午夜時分，一道肥胖的身影從流川峰的某座房屋裏出來，以極其流暢的軌跡，飛升到了峰頂。
峰頂並不是尖的，而是宛如一個極大的盆，中間往下凹，積了偌大一湖的水。
水色在夜裏跟天空是同樣的黛藍，而水裏的星辰也跟天上的星一樣的多，一樣的亮，一樣的璀璨如夢。
肥胖的身影直飛到湖泊的中間。
在這個位置，頭頂上是穹窿如蓋的滿天繁星，腳底下是相對往下陷的滿湖星子。因為星星太多，太廣大，所以那感覺身周前後左右也都是星。
這裏是真正的星光世界。
如果這道肥胖的身影換成一個玉樹臨風的男子，或玲瓏剔透的女子，不知該有多美。
但，世事就是這麽不盡如人意，他就是個胖子。
這個胖子是青華門最擅長推衍星象的人。
他當然就是流川峰首座王老吉。
王老吉站在星光包圍之中，開始擺出特定的姿勢，頭望滿天星子，工作起來。
他在算一個人的命運，她是誰？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王老吉推衍星象算命的本事是一流的，他在本派掌門惟虛還未曾當掌門的時候就算過，惟虛會成為一派之尊。還有一點，他會與相愛的人長相私守，直到白頭偕老。
後來，惟虛真的成了青華門的掌門。
也與相愛的人成了親，生了一個女兒。隻是後來，他女兒的娘親靈妃聖女突然不知所蹤，大部分青華門的人都以為她被魔界的魔尊挾持了去。但魔尊一直否認，認為是惟虛真人挾持了靈妃聖女。
這是仙界與魔界最大的一樁公案，沒個了結。
話題回到眼下，王老吉凝住身形於天空與湖泊之間，推算的是另一個人的命數。
但，無論他如何指引星辰，掐指計算，卻算不出個所以然來。
好像這個人就是整個世界古往今來最大的黑洞。
王老吉圓乎乎的臉上，驚疑的神色越來越重。
不過，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一遍不行，就推算第二遍。然後第三遍……
直到第九遍時，王老吉實在無法對抗這強大的暗秘之力，忽然真氣嚴重紊亂，一口濃重的鮮血吐了出來，掉進下麵顏色愈加深邃的湖泊中。
老吉身心受損，不敢再繼續算下去，忙收了身形手勢，禦著煙杆，急急地往湖邊退去。
在湖岸上坐下來，以打坐之姿，一手上引一手下托，做出個最正宗的蓮花姿勢，修整了約莫一個時辰，才站起身來，又向上禦空，朝醉心峰的方向去了。
……
……
醉心峰上並不是每個人都睡著了，至少掌門真人惟虛一直坐在淨堂裏，似乎在等待什麽。
直到王老吉敲了敲門，出現在他麵前。
他整夜守候，等的正是王老吉。
隻是，見到老吉原本很厚的老臉上一片霎白，惟虛也有些吃驚：
“老吉。”
王老吉一邊走進去，一邊做了個阻止的手勢：“沒事，掌門真人不用擔心。”
惟虛麵帶驚疑：“莫非是你在推算那小姑娘的命數時，竟然受了損傷？”
王老吉走到坐在淨堂正中的惟虛麵前，坐下，然後點了點頭。
惟虛的臉上也更為動容，默了片刻，才問出二人都想問的問題：“那小姑娘到底是什麽來頭？到我青華山來，到底意欲何為？”
王老吉搖了搖頭：“實在不知。我在推算時，隻要指定一星，想要算出她的一二，總會有其他的星湧現出來攪亂。掌門真人，實話說，以前我隻有在算你的命格時，才碰到一次被亂星打擾的事，不過最終終究還是算了出來。可是這一次，那小姑娘的命……實在太亂了。”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她的命不隻是亂，而且，全部都是黑的。”
一片黑暗，所以他什麽都算不出。
惟虛聽他提到自己的命格，不知怎麽，內心裏最隱秘的所在似乎被一把錐子刺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平靜了心緒，笑了一下，說的卻是：
“老吉，無妨。這小姑娘終究隻是個小姑娘，而且我看她心底還是很純正的，應該不會給我青華門帶來什麽禍患。我特意將她留在山上，隻不過是不想讓她被魔界的人得了去。她身上的法術和寶貝實在太多，而且太奇怪，如果被魔界所用，於我們才是真的糟糕。”
王老吉點了一下頭：“掌門真人說的是。明夜我再試一試，看能不能算出她的命格來。”
惟虛看了他一眼道：“也不用強求。你今晚便受了損傷，我不願你再涉一次險，傷得更重。來，我與你加一道靈力，助你快些恢複如常。”
老吉聽了，想要推卻阻止，惟虛卻不聽他的話，做了手勢，一片渾厚的靈力已自指尖傳出，從桌麵上空經過，直傳王老吉的心窩。
王老吉的靈力在惟虛之下，無法阻止，隻好受了。
完事後，已覺受傷的內心舒適了許多，正色道：“多謝掌門真人。”
惟虛唇角含笑：“你我同門師兄弟，你是師兄，何必如此客氣？”
二人又說了幾句，惟虛讓王老吉回峰去歇息調養，老吉便出門來禦著煙杆去了。
惟虛在房內略想了想，王老吉所算之命，當然是李可樂姑娘。可樂的來曆於他們混沌不清，惟虛又勾了勾唇角，露出半個笑容：
“有趣，還真的有趣。”
他略頓了頓，又忙別的公務去了。反正以他們的靈力修為，可以24小時不下班，一直幹下去。
有這種精神和身體條件的員工，可能是現代許多公司的老板所希望的吧？
……
……
王老吉回到流川峰後不久，東方微露曙光，朝霞漸湧，青華中峰上洪大的鍾聲傳遍了山中的每一個角落。這是起床鍾聲，各峰弟子都以此為信，紛紛起床來。
鍾聲將可樂也吵醒了，其實不能算吵，因為這種鍾聲還蠻悅耳的。
她昨天睡得早，醒後覺得神清氣爽。眼皮才一睜開，想起耶嘍表情包的話，便在心裏下了一個決心：
從今天開始，我要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