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區的天是藍藍的天

  為了趕飛機，蘇傑和付瑩租了一輛專車，帶著大包小包，包裏塞滿了小曼用的紙尿褲，衣服，熱水壺，奶粉罐，奶瓶，紙巾，濕巾，身份證，戶口本，結婚證，出生證，林林總總的，蘇傑隻要一出門，就想開著車，因為，蘇傑是一個什麽事情都憑感覺的動物，多年出差的經曆，已經深深地在他的腦子裏打上了印記，這種印記是有關痛苦，無聊，擁擠，無力，無法掌控局麵的，蘇傑依然記得，他第一次出差談合同的時候，去的是安徽淮南的一個化工廠，有一個接待的人說過“原來有一個銷售，每次來都是坐火車來，後來，這個銷售幹的不錯，談了很多項目，賺到了錢，所以後來去談項目的時候就直接開車去了。”蘇傑一直以來都很羨慕這個人，幹的這麽好，以後無論去哪裏談項目，都不用再坐火車，再不用和別人擠來擠去，那一種自由的感覺太好了。


  這一次，蘇傑提出過要開車去，但是被否決了，雖然他們已經把車換了，換成標誌3008，但依然無情地被否決，一點情麵都不留。


  帶孩子出門是痛苦的，要先把行李箱和所有的背包放進後備箱，然後坐車去機場，到了新鄭國際機場的出發層，專車司機發出了一聲溫馨的提醒，“到了！出發層不讓停留多久，抓緊時間！”


  “謝謝！”伴隨著一聲清脆的付款的聲音，蘇傑拉開車門，艱難地從車裏挪動屁股，然後熟練地讓司機打開後備箱，一件一件拿出行李，然後付瑩下車，伴著小曼，就像抱著一隻小貓，小心翼翼，無比遲緩。


  然後的重頭戲就是取機票！在這裏這麽用力地強調這一個過程，蘇傑覺得怎麽都不過分，因為這構成了蘇傑每日痛苦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取機票對於一般的乘客來說並沒有什麽困難的地方，可是對於帶著一個不到一歲的小寶寶出門的人來說，就太值得書寫一下了。因為，普通的人出門在網上就可以辦理登記和值機手續，到了機場隻剩下托運行李一步了，可是如果你是懷抱嬰兒的乘客，那麽對不起，不好意思，你需要親自去值機櫃台值機，而且還要小心行李裏麵不要有什麽容易被懷疑的物品，比如嬰兒水杯什麽的，還有奶粉呀，寶寶專用的洗手液呀，洗發水呀，護手霜啊，很容易被檢出來有問題，需要開包進行二次檢查。


  好不容易過了值機，還有安檢這一關在無情地等待著蘇傑和付瑩兩個人。由於當時還沒有母嬰專用的安檢通道，付瑩要一直抱著小曼，蘇傑拿著隨身的行李，兩個人跟在一條長蛇一般緩慢蠕動的隊伍後麵，艱難地行進著。


  終於輪到了，付瑩抱著小曼在懷裏，而安檢人員就像高高在上的法官一樣，一會命令付瑩左手抱著，一會又命令右手抱著，付瑩被折騰的徹底煩了，感覺這些人怎麽這麽沒有人性，看著一個手無寸鐵的抱著孩子的母親麵無表情，毫無同情心地折騰來折騰去，好像在純粹拿人尋開心的樣子，付瑩一旦爆發，不知怎麽地就哭了起來，越哭聲音越大，越哭感覺心裏越委屈，感覺生活怎麽那麽不容易，出個門那麽費勁，河南人真的不爭氣啊，就不能讓人省點心，隻會給人不停製造一種對立緊張的感覺和情緒。


  蘇傑見狀，也徹底怒了，一把把小曼抱到懷裏，再也不想讓安檢員折騰人沒夠了，一邊爆發出火山噴發一樣的怒火，差一點就要把房頂掀翻了。


  他們不想走了，簡直是出門找罪受！

  場麵一度陷入混亂，這時候終於跑過來一個安檢隊的領班，“不好意思，我是這裏的領班，我叫展光華，很不好意思，給你們帶來不好的感受了！”


  蘇傑接過了展光華遞過來的名片，鄭州新鄭國際機場安檢處處長，“你們真的太過分了，本來我們就是因為鄭州霧霾太大，所以想出去躲一陣子，等天氣好了再回來的，沒想到你們這些安檢的人，一點都不考慮一個帶著孩子出門的人的感受，一會讓左手抱著，一會讓右手抱著，一會讓站到台階上，一會又讓下來，一會又讓抱著，一會讓把孩子放下來，你們存心故意的折騰認識嗎？故意的是嗎？怪不得別的投資的人都不願意來河南投資，就是因為這裏的環境不好，人文環境太差，讓人不敢來，讓人隻想快點逃出去，永遠不要再回來！”


  說完這一長串，付瑩的眼淚有奪眶而出，蘇傑伴著小曼，付瑩拿著行李，蘇傑拉著付瑩的手，兩個人頭也不回地有了，太生氣了。蘇傑心裏想，我必須投訴他們，太過分了。


  後來，投訴以後，展光華電話又打過來，態度誠懇地向兩個人道歉，並且承諾以後的安檢環境一定會越來越好，也歡迎蘇傑和付瑩對他們的工作繼續提出寶貴意見。


  他們乘坐的是付瑩訂的伊斯特航空的飛機，屬於上海的航空公司，飛機拔地而起，發出巨大的呼嘯聲，付瑩抱著小曼，一手拿著水杯，在小曼哭鬧的時候，就拿出水杯讓小曼喝一口，因為這樣能夠讓小曼減第一次乘坐飛機給耳朵帶來的不適感，等小曼哭夠了，就睡過去了，付瑩抱著小曼，橫在兩個人中間，畢竟買的是兩個經濟艙，空間實在太小了，飛機一起飛，旁邊的乘客就很配合地坐到了後邊的座位，兩個人的座位這樣一來就寬鬆很多了。


  在抱著孩子的情況下，付瑩還很牛地吃完了飛機餐，就像完成了一項重大的曆史任務。


  是的，鄭州飛往上海，本來就不是很遠，吃了一頓飯以後基本就要降落了。飛機穩穩地降落在浦東機場，不過並沒有直接停在直接連接出口的近機位，而是孤零零地停在了碩大的機場的中間。


  擺渡車到了，全部的乘客們爭先恐後地下了飛機，坐在擺渡車上，蘇傑一手拉著擺渡車的扶手，一手拉著付瑩的胳膊，搖搖晃晃，就像大海裏的一葉扁舟。


  到了，到了，到了天空通透的沒有霧霾的東方之珠上海，浦東。能夠遠離霧霾，真的太開心了。


  “真好！終於不用再看著小曼咳嗽了！終於可以大口呼吸新鮮空氣了！”付瑩依偎著蘇傑，就像依偎著一棵大樹！

  他們在租車公司，租了一輛榮威汽車，空間真是比飛機寬敞太多了！蘇傑對於開車已經麻木，對於目的地，他也一點沒有興趣，倒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什麽，開車在路上的時候，也沒有一刻的放鬆和開心。仿佛他開的不是，而是洪水猛獸，而旁邊擦肩而過的車，像是都在欺負他！他憤怒地鳴喇叭，走了很久，卻感覺並一輛車鳴喇叭，他這才意識到，這是在上海，簡直是在另一個文明的國度，這裏不許鳴喇叭，所以到處都聽不到喇叭聲。


  他放鬆了一些，開始慢慢享受突然到來的寧靜。車子緩緩前進著，目的地是寶山區的古德花園，一個幽深的別墅，一個讓蘇傑從小都夢想能擁有的幽深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