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風知我異(1)

  葉濯林渾渾噩噩地醒來時,感覺隻是做了一場夢。


  確實挺像夢的,綁定係統?花裏胡哨!他現在躺在床上,這床軟軟的,周圍隱約散發著清香,盡管這香他聞著不怎麽舒服,可他畢竟是從床上醒來的。


  而不是荒山野嶺的犄角旮旯。


  也不知是誰小聲道:“將軍,醒啦?”


  “恩。”葉濯林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幾時了?”


  “不知道,不過看這天,大概辰時吧?”


  葉濯林怔了一下,但還是沒睜開眼:“怎麽都辰時了,這個點退朝了吧?我怎麽睡到這個時候?”


  “可能催情的藥下的太猛了。”


  “嗯……嗯?”


  啥東西?

  葉濯林登時給嚇醒了,他這操蛋的身體機能,催|情藥可不是開玩笑的,然而他剛睡眼惺忪地坐起來,還沒起身,門便被人一腳踹開。


  “醒醒醒醒,客人都在等著呢!打算睡到什麽時候?”


  “啪”,門被重重推著砸到牆上,牆灰都被拍的落下來一地,迎麵出現一個畫著濃妝,一身騷粉,瞧起來約摸三四十歲的女子。


  葉濯林坐在床上,和女子大眼瞪小眼,愣了。


  而且愣了好久。


  連遇到突襲時伸手拿劍自衛的本能都沒了。


  葉濯林不是沒去過青樓,不過那都是萬不得已陪人去的,自然也見過所謂老鴇,老鴇對他們這些渾身散發金光的大客人都是侍奉爹媽似的招待,笑臉相迎唯唯諾諾,唯恐招待不周把這些爺給惹不開心了。


  而像現在這麽彪悍的情況,簡直聞所未聞。


  況且……


  迷亂的葉大將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愣了一會後,他的本能終於回歸,伸手去摸放在床頭的劍,卻隻碰到一個類似於小盒子的物件。


  純潔的葉濯林順著一瞧,繼續愣神。


  這脂膏似的東西,是個什麽玩意?

  倒是老鴇看到了他手裏的物件,嗤笑一聲:“看什麽?你很期待用上它?你不是說你賣藝不賣身嗎?怎麽,錢不夠了,開始學著隨大流?”


  葉濯林被這輕蔑的語氣嘲得莫名其妙,還沒待反應過來,火就噌的上來了:“你這一身膘的花骨朵在叨叨個什麽玩意?”


  “……”


  這回輪到老鴇迷亂了,眼睛瞪著,嘴巴張成一個圈,像是隨時能下個蛋補貼家用。


  葉濯林一起來就吃了通火,心中不痛快得很,想也不想就一頓懟,懟完之後便感覺神清氣爽,整個世界都清明了,然後愉快地看了眼周圍。


  一句素質高尚的話就噴了出來:“臥槽尼瑪我在哪?”


  “青樓。”係統故作深沉道。


  “……”


  世界又不清明了,葉濯林跟老鴇迷亂二重懵。


  窗外飛過幾隻鳥,停歇在樹上,很有默契地唧唧喳喳,像是在嘲笑屋內的兩個二呆。


  還是常年征戰沙場的人反應快些,葉濯林曆經三連懵後,記憶便嗖嗖嗖的複蘇,隻是視覺衝擊太大,還無法接受現在這場景:“我……我記得我剛剛喝醉了來著?”


  係統不緊不慢地解釋:“喝醉後腳下不穩,然後摔死了,完成任務順利穿到這個世界。”


  葉濯林險些將手中的脂膏盒捏爛,他首次重生的時候都沒這麽哭笑不得:“所以我,我特麽……穿到青樓來了?”


  那幾隻鳥又飛走了,好像不忍心再聽下去。


  老鴇終於回過神來,第一時間擺起了架子:“大膽!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這動靜引來周圍不少人,一群同樣濃妝的男男女女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在隔了幾丈的地方圍觀。


  耳力極好的葉濯林很不情願地聽到了一些信息。


  “他在做什麽?怎麽把孫媽媽惹生氣了?”


  “我之前早就說了,就他那作的一副清高樣,遲早被媽媽賣嘍!”


  “還賣藝不賣身,真把自己當盤菜了,不就長得好看些嗎,有什麽大不了。”


  “哈哈,賣藝不賣身?你看看他現在這衣衫不整的模樣,是不是昨晚發生了說不得的什麽事啊?”


  葉濯林:“……”


  也是直到這時,葉濯林才注意到了自己的一身衣物。


  這絕對不是什麽正經衣服,材質隻是一層薄紗,隔著衣料能隱約看到肉身,即便如此,這衣服也穿得不倫不類,胸口一大片全都敞開著,露出精雕般的鎖骨及羊脂玉般的肌膚,他這麽一動,本就鬆鬆垮垮的衣服就直接被他蹭滑了下來,右臂袒露在外,隻剩左肩像掛破布似的還掛著點東西,隨緣般遮遮掩掩,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


  不過定睛一看才會發現此人跟“我見猶憐”沒半毛錢關係,這手臂不粗,但看著就結實,被打一拳得當場暴斃。他整個人看起來蠻瘦,但一身肌肉輪廓分明,沒有分毫贅肉,精壯的很,身形瞧上去也得有八尺高,除了腰細膚白,沒剩下半點小倌該有的樣子。


  就門外那柔柔弱弱一圈人,葉濯林幾拳頭下去得倒一片。


  不過葉濯林的反應還真有幾分妖嬈,其梨花帶雨程度,跟這一副少女看了得噴鼻血的身材格格不入。


  隻見葉大將軍神色跟見了景行似的,雖算不上羞澀,但其表情自帶“臥槽”,一陣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但那衣服實在容不得他穿得像樣,剛套好,便又滑下來,搞到最後,葉濯林幹脆直接脫了,也比一副“欲迎還拒”的樣子好。


  同時,他在內心問候著係統的母係長輩。


  這他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失身了呢。


  場麵一時陷入尷尬,葉濯林無法,他對周圍不熟悉,不敢貿然突破,就杵在那站著,昂首挺胸,沒有和那些人站在一起,表達著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葉濯林人莽歸莽,但硬剛隻會出現在他確定沒有風險的情況下,不熟悉狀況,沒把握事他不會瞎搞,不然鋒止將軍的墳頭草早就有三尺多高了。


  本以為那老鴇又要放什麽屁,豈知過了良久,老鴇也沒說話。


  反而是用一副驚愕中略帶不恰當想法的眼光看著葉濯林。


  後麵那一圈人也差不多,有幾個姑娘甚至還臉紅了,仿佛剛剛的碎嘴不是這些人說的。


  葉濯林傲著傲著就懵圈了,直到老鴇一句話。


  “竹青,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潛力這麽好?”


  沒做過不代表不知道,“潛力”這個詞葉濯林還是能聽懂的,一時隻有兩種想法,一種是詭異的驕傲自滿,一種是把這個青樓炸了。


  本將就是好看,不服憋著。


  但這個好看,被青樓中人說出來,感受就不大一樣了。


  而且“竹青”是個啥玩意?搞得跟他渾身散發著綠光普照大地似的。


  也不知誰在問:“你是不是吃了什麽可以改變容顏的藥?”


  葉濯林聞言,高貴地甩一個冷眼過去,像是在嘲諷:“你放什麽狗屁?”


  內心卻在逼逼叨叨,有病嘞,他又不是趙黎,哪裏搞什麽改變容顏的鬼玩意。


  哦對了,他是剛穿過來的,按照這思路,他說不定是占了別人的身體。


  可占了身體……臉也不會變啊。


  果然有人回駁:“他不一直長這樣嘛。”


  “可他如果一直長這樣,我們之前怎麽沒有特別注意過他的臉?”


  “……”


  莫不是外貌變了,隻不過原主跟他長得差不多?


  也就這時,瞎幾把穿的罪魁禍首係統終於說話了。


  “我能略微修改別人的記憶,但改不了太多,隻能把他們對你的印象稍作修改,不能十全十美,不過也夠露不了餡。”


  “……你還有這能力?”葉濯林有點小驚喜。


  “嗯呐,你任務完成的越多,我能力也就越多,以後說不定能大變活人呢,期不期待?”


  係統那嘚瑟的語氣就像在嗶嗶:我厲害吧,快誇我。


  然而葉濯林沒聽出係統的欲求不滿,正色道:“那我占了別人身體的話……我那日了狗的身體機能應該不會發作了吧?”


  他其實也就是隨口一問,畢竟誰都不願意思春的時候胸口挨堵,不過結合他現在這赤著上身的模樣,以及身處青樓的狀況,很難不讓人想歪。


  係統顯然就是誤會了,也可能是故意找事:“呦?這才和他沒見多久啊,就計劃著移情別戀了?難搞哦。”


  “……”葉濯林看起來很想左手掩麵右手打人。


  他有點擔心係統這畜生會讓他心態爆炸,連忙哄人似的對麵前一圈花花綠綠的人道:“你們先離開吧,我換件衣服,馬上就去……”


  “陪客人。”係統小聲接道。


  “……”


  老鴇震驚於他“一夜之間的蛻變”,登時覺得麵前這張臉以後可能是個搖錢樹,態度立馬轉變,也不罵人也不凶,甚至還以身作則帶著一圈人離開了。


  也不知是挑逗還是嫉妒,有幾人不忘回身拋個媚眼,被老鴇一窩蜂轟走,還不忘關上門,像是生怕自家金屋藏嬌的大寶貝被人發現。


  葉濯林:“……”


  等到周遭安靜下來,葉濯林才鬆了口氣,咬牙道:“你給我說人話。”


  “哎,不要那麽暴躁嘛,氣壞了身體多不好,我會心疼的。”


  不過係統並沒有什麽心疼的表現,反而悠閑得很:“行了不逗你了,你穿越的時候不會占據別人的身體,這潛力十足的身軀和臉是你自己的,你就等於把別人的身份位置頂替了。”


  這話說的……感覺他十惡不赦自私自利一樣。


  “那我這個身份的原主呢?”


  “在你來之前死了,你相當於接替他,替他活一段時間,放心,沒有傷到其他人。”


  “……”這解釋盡管聽起來很妥當,可葉濯林依舊是疑惑大於了然。


  身在這麽大的地,周圍都熱鬧得很,這一個大活人怎麽會莫名其妙就死了,而且連個動靜都沒?

  這附近沒有門窗破壞……咳咳,門壞了,也沒有血跡,按他的經驗,這種情況,不是下毒就是猝死。


  葉濯林眼神一瞟,注意到了床頭擺放的沉香。


  他剛醒的時候,就覺得這香味令人渾身不舒服,估計乍一聞覺得還不錯,時間長了就得頭暈目眩,如果是處在睡夢中,中毒無知無覺,肯定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可誰特麽閑著沒事毒一個……咳咳。


  而且隻要不是嗅覺失靈,怎麽可能聞不出沉香的異樣?三更半夜偷偷摸摸進來下毒,沒一點動靜也不大可能。


  或者是自殺?


  葉濯林已經被弄出條件反射:“原主身份能不能查?”


  他已經做好了接受附加任務的準備,哪知係統這不中用的玩意道:“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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