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煙雨中,一柄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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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近傍晚,滬海市卻突然迎來了一場細雨。
灰壓壓的一片天空,霧蒙蒙的細雨籠罩了江南。
蒙蒙細雨中,黑色奔馳車隊,緩緩行駛在雨幕街頭。
江南煙雨癡纏,傘下伊人淺歎。
此刻的秋伊人,坐在奔馳車內,美眸卻輕輕凝視著窗外的雨幕。
車窗已被雨水沾濕,一滴滴流淌而下。
她的眼神,複雜的望著窗外,沒有對焦,似是有心事。
這場江南的動亂,讓她從始至終,都深陷泥潭。
高度緊繃的神經,讓她很疲軟。她隻是一介女子而已。
縱使表麵裝的再堅強,她也還是女人。
陳縱橫,安然平靜的坐在一旁。
嘴裏,叼著一根中華卷煙。
吞雲吐霧間,他眼角餘光,輕輕掃了一眼一旁的女人。
其實,秋伊人是那種很美的女子。
成熟自信,氣場睿智。
如果拋開她集團總裁的身份,那麽憑借她的形象氣質,縱使是與當紅一線女星相比,也毫不遜色。
可今天的秋伊人,卻顯得有些疲倦。
那自信成熟的氣場,仿佛都消失了一般。坐在車內的她,就像一個需要照顧的弱女子。
精神疲軟,嬴弱憐惜。
這,或許才是她卸下表麵堅強之後,真正的狀態。
她腳下的高跟鞋被踢掉了,就這麽著黑絲玉足,坐在車內,安靜的望著車窗外的雨幕。
這短暫的寧靜,才能讓她稍稍歇息片刻吧。
車廂內,漂浮著她身上淡淡的女人淺香。
不知不覺,她眼眸疲倦,而後那一頭青絲長發斜依在車窗玻璃前
她,就這麽依在車窗前,陷入了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秋伊人才被司機輕輕喚醒。
“小姐,到家了。”司機大叔在前排輕聲喊道。
秋伊人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她輕輕直了一下身子,卻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
秋伊人一愣,這是?
西裝外套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煙草味兒。
這是,陳先生的衣服。
可,陳先生為何會將西裝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是因為,見到自己睡著了,怕自己著涼麽?
秋伊人越想,越覺得離譜。
這,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畢竟,他那麽冰冷的一個人。
陳先生,冰冷如山。
怎麽可能,照顧人呢?
她扭頭看向身旁,那個男人並不在車上,應該已經下車了吧。
“這件外套是?”秋伊人將外套小心翼翼地折疊好,然後穿上高跟鞋,跨出了車子。
“小姐,這是陳先生的外套。他見您方才睡著了,於是便主動脫下衣服,披在了你身上。”司機大叔說道。
“啊?”聽到司機的話,秋伊人有些呆,有些懵。
竟,真是那個男人?
可是,真是很匪夷所思啊。
那個男人,平日裏連跟自己多說一句話都覺得費力。幾乎惜字千金,冷的就像一座冰雕。
那麽冷的一個男人,今日卻破天荒的,為自己披上了外套,以防自己著涼?
這。
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陳先生,他人呢?”秋伊人小心翼翼地將西裝外套疊好,然後問道。
“陳先生說,讓小姐你們先吃完飯,不用等他了,他出去辦點事兒。”司機如實,將陳縱橫的原話轉告給秋伊人。
嗯?出去辦事?
秋伊人美眸輕輕一愣,閃過一絲狐疑的念頭。
“氣死我了!那小白臉臭家夥,又把我的跑車開走了!”不遠處,妹妹秋霜下氣呼呼的從車庫裏衝了出來,滿臉嗔怒。
她那輛最心愛的阿斯頓馬丁跑車又被那個男人,給偷偷開走了。
這輛車剛買來不到一個月,她可是一次都沒舍得開啊。
細雨朦朧,江南傍晚。
滬海市,和平飯店內。
一場舉族的,豆腐宴,正在舉行。
江南風俗,死者屍體火化前三天,死者魂魄彌留之際。
要邀請所有親朋、來賓,脫下舊衣,更換白衣,用白線紮衣肩,根數與卒年齡相等。而後,吊唁死者屍體。最後,一同聚餐,名為豆腐宴。
亦名,送行宴。
此晚宴,意與死者道別,送行。
黃泉路上,一路走好。
而此時的和平飯店內,整個酒店,都已被黃家包場。
黃家二公子,黃泓暉屍體火化前的最後一場,吊唁豆腐宴,正在舉辦。
飯店大門口,擺滿了悼唁的白色花圈,還有紙人,以及各種各樣的名貴禮物。
這些,都是前來參加晚宴的賓客們,送來的禮物。
與死者火化前的最後道別,自然是要送上薄禮。
而這一場黃家二公子的豆腐宴,可謂牽動全城。
黃家,勢力滔天。蔓延遍布整個江南。
於是,幾乎整個江南城的大人物,幾乎盡皆到場了。
一輛,又一輛的豪車停在飯店門前。
來賓們攜帶著尊貴的禮物,同時不忘送上死者一束花圈。
這場豆腐宴,更像是一場巴結黃家的盛宴。
人們,想盡一切辦法,試圖送上名貴稀世珍寶,以此攀附黃家。
而,就在這蒙蒙細雨的夜色中。
一輛白色修長的阿斯頓馬丁跑車,緩緩從遠處駛來。
跑車帶著低沉的引擎轟鳴聲,天使般的車燈,將蒙蒙灰暗的街道點徹的明亮。
阿斯頓馬丁跑車緩緩停在了和平飯店門口。
無框車門打開,一道修長儒雅的青年身影,緩緩下車。
陳縱橫一身潔白的襯衫筆挺,領口係著一根黑色領帶,下身是一條修長的西裝褲,皮鞋蹭亮。
不過唯獨,卻少了一件西裝外套。
他右手輕輕一舉,一柄黑色的雨傘,緩緩撐開。
他,就站在蒙蒙細雨的簾幕中。
在阿斯頓馬丁跑車後方,還跟著三輛滿載的大卡車。
不知道卡車內運送著什麽,但,似乎份量很重,三輛卡車的車輪,都有些壓沉。
陳縱橫撐著傘,緩緩來到三輛卡車麵前。
“貨物,沒受損吧?”傘下的他,目光依舊平和,緩緩問道。
“先生放心,貨物妥當。我們,是否現在送進去?”卡車司機問道。
“不著急,你們在外麵等我。”陳縱橫目光幽幽,右手撐傘,左手點煙。
“待我先進去,吃一口便飯,而後再說。”他說完,轉身,撐著傘緩緩朝酒店門口走去。
江南煙雨塞鴻飛,滬海和平謝掾歸。
他,僅一身白衫披身。
撐著一柄黑傘,穿過蒙蒙細雨,走到了和平飯店門口。
轟隆!當他收傘,跨入酒店大門的時候,細雨的夜空外,傳來一陣悶雷。
初夏,第一聲雷。
“是來參加黃二公子的豆腐宴嗎?”酒店門口,幾名侍從服務生上前,問道。
服務生們同樣身穿白色麻衣,肩上別著麻線。以示對死者的尊敬。
陳縱橫收傘,緩緩點頭。
黃家豆腐宴,並非任何人都能參加。
必須,是與黃家有關係者。必須,是這座城市的頂尖階層,才有資格,入場參宴。
服務生們目光掃視了他一眼,見他穿得堂堂正正,一身白衣,而且是從跑車上下來的,倒也沒有多疑。
畢竟,這可是黃家的豆腐宴。
何人,敢膽大包天到,來冒充參加黃家的豆腐宴?
這,無異於送死。
所以,服務生們自然沒有懷疑。
於是,門口放行。
陳縱橫就這麽,白衣幽幽,緩緩朝著飯店內走去。
“等等。”就在此時,門口的服務生卻又突然喊住了他。
“你肩上的白花呢?”服務生突兀的問道。
的確,前來悼唁參宴的賓客,都會在肩膀上,別上一朵悼唁的白花,以示緬懷。
可,陳縱橫的肩膀上,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