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客廳在樓梯的另一側，由於獨棟樓房的優勢，這裏和飯廳一樣配有一扇敞亮的落地窗。豎立在沙發旁的玻璃櫃裏擺滿了大小不一的相框，其中幾個鑲嵌著晶瑩透亮的水晶，工十分精致。敬夜航的舅舅從櫃裏出一個銅質雕相框，洋洋得地遞給了我。我雙手過，低頭細，見相片有些泛黃，上去有些年份。上麵的兩人皆穿著校服，其中的少女值季，留著一頭過肩長發。身材高挑、長相出眾、笑容甜，無論在哪個年哪個學校都足以配得上校之。站在身旁的男生個頭比矮一截，官和長得十分相像，可惜神和姿勢過於粗野，與少女的嫻靜形大相徑庭，故而充其量僅能算是有點帥氣，卻無論如何也稱不上英俊。
“怎樣？我姐漂亮吧？”敬夜航的舅舅笑嘻嘻地問。
“嗯……”話說敬夜航母親、星媛和恭雅竹到底誰好呢？不怎的，我竟無端地開始困惑起這個問。
“這個是我。”敬夜航的舅舅了相片裏的那個男生。
“哦……”我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呃……還有這張。”敬夜航的舅舅把一個尺寸大的相框遞了過來。
這幅相片的拍攝地是在某校門前，門上拉有“歡迎生入學”的橫幅。我驚訝地發現，那少女的貌勝從前。相片中，的皮膚白皙透紅，絲緞般的長發垂至腰際，身上那複古風的連衣裙把的氣質襯托得優雅純潔。至於那個始終粘著的男生已然長高長壯了許多，卻依舊一副大大咧咧、不修邊幅的模樣。
“上學的時候可多人追我姐了，當然我也不差，嘿嘿。”
“哦……”我得入神，全然沒有顧到他待誇獎的心。
“了嗎？”敬夜航倚在牆壁上，輕輕地歎了口氣。
我抬頭敬夜航，一到他有可能跟相片裏的男生長得極其相似便覺得好笑。
“著急！人家殷同學剛開始呢。”敬夜航舅舅皺起眉責怪。“，這是阿航滿月時拍的。”
我一眼認出相片的背景就是這裏。歲月沒有在那少女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僅在眉宇間增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那曾經柔弱的眼神裏透露出那份屬於母親的堅與篤定。白色羊毛毯裹在懷裏的嬰兒臉頰肥嘟嘟粉嫩嫩、眼睛烏黑圓亮，上去是機靈可愛。若非前曉，我斷不能猜出那個嬰兒與敬夜航是同一人。“拍得好……叔叔，怎不一起拍啊？”玻璃櫃裏所擺的照片大多都有敬夜航舅舅的身影，可見他對拍照留念頗為熱衷，因，難相信他會錯過如有紀念義的時刻。
“唉……”仰天長歎後，敬夜航的舅舅開始我訴說起那段令他追悔莫的往事。和他學兼優的姐姐不同，敬夜航的舅舅從小便是一個除了遊戲得好外一無是處的調皮鬼，無論父母還是老師都對他束手無策。可以，若不是有他那麗又聰的姐姐護著他著他，他的學生涯會有多坎坷。他的姐姐上大學後搬到了宿舍裏住，而拴住他的後一條韁繩也隨之開。他給姐姐留下一張紙條，告訴自己決定輟學加入一個電競團體，自便與家裏斷絕了聯。到拿到一個國際級的大獎後，他滿心歡喜以為能夠吐氣揚眉、衣錦還鄉，赫然發現自己的姐姐早已病重難愈。“我一就那混蛋不是好東！要是我在，我肯定不會讓他靠近我姐半步！要不是他，我姐也不會死得那早……可憐啊……”敬夜航的舅舅越說越動、越說越激動，幾近聲淚俱下。
作為旁觀，我難不這段切的獨白所感動，然而，我無論如何都不願去附和他的話。需，如他的姐姐和他口中那個混蛋不曾相遇，那便不會有敬夜航的出生。我固然難以運對敬夜航媽媽的作弄，可我難以沒有敬夜航存在的界。
“的眼時候變得那精準了？”敬夜航輕笑著揶揄。
我偷偷瞄了瞄敬夜航，見他似乎未把他舅舅的話在心上，我暗暗鬆了口氣。
敬夜航的舅舅瞪了他一眼，繼續憂傷地說：“老爸老媽氣姐姐未婚生子，二話不說搬了老家，丟下一個人孤零零在這裏，就連後一麵也不肯見……所以姐姐能把阿航托付給我……一個男人含辛茹苦獨力把一個小嬰孩拉扯大有多苦多難，有經曆過的人懂，說多了都是淚……”
“這就奇怪了，在上小學前，我好像沒見過啊？”又是一句輕飄飄的嘲諷。
好不容易塑出來的悲苦而偉大形瞬間拆穿，敬夜航舅舅尷尬得不行，開始支支吾吾起來。“照顧一個小學生也不是一容易的事啊……也不省一下這些年來給我製了多少麻煩……”
“請假總比逃課要好。”敬業航輕描淡寫地。
“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個月挨老師批評、給老師賠禮歉的又不是……”敬夜航舅舅不滿地嘟囔。
聽到這裏，我不厚地笑了。可以，他在老師們的麵前點頭哈腰的樣子會有多狼狽。
“還是省點力氣去的女朋友們麵前裝可憐吧，的同對來說沒有義。”
察覺到敬夜航語氣裏的冰冷，我默默地把相框歸還給他的舅舅。
“我說這些還不是為了給挽點印分，又不是不自己有多難相處！”敬夜航的舅舅又氣又惱，急忙辯：“殷同學聽他胡說，我就一個女朋友！”
著眼前互相挖苦的兩舅甥，我覺心酸不已。如敬夜航那麗溫柔的母親還在，許敬夜航能得到老師們多的理與關懷，同學們多的憐憫與包容，然而，這一切都無法得到印。
“了嗎？”敬夜航了個哈欠，顯然無去炫耀自己母親的貌。
“困了？去睡午覺吧。殷同學，坐坐，等下我送去。”這時，敬夜航的舅舅不從哪裏拿來一條幹淨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起相框和玻璃櫃。
“嗯……”起空白的錯本，我開始憂愁起來。
“今天就不睡了。”敬夜航靜靜地著他的舅舅把玻璃櫃重關上，然後轉我，沉聲說：“我們上去陽台走走吧？”
“好啊！”敬夜航的舅舅謝後，我跟著敬夜航走上了頂樓。
如敬夜航所言，頂樓有大半用於種植各種瓜菜，當中不少已開結。這片肆生長的雜亂中透出的色彩與旺盛的力，讓人為之心曠神怡。加上前方視野開闊，一眼便能到不遠處那條澈的河，若能擺上一桌一椅，不失為絕佳的休憩之處。然而，好的風也驅散不去我心中的陰霾。著敬夜航孤獨落寞的背影，我是難。橫在我們之間沉默是如沉重，使我連半句慰的話也說不出口。
許久，敬夜航把一個紅的番茄塞到我手裏，平靜地說：“把他的話在心上，其實我們過得沒那糟。”。
“嗯……”我低頭躲避敬夜航的目，雙眼噙滿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