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記不從何時起，又是由於麽緣故，我固執地認定，在人前淚是一極沒有骨氣的事情。縱然多次從旁人的口中聽過似的說法：父母和老師最見不得我們哭，故而，沒有麽問題是一汪眼淚解決不了的，但是，我始終不願用軟弱的淚水去換同情。話雖如此，可就是最堅的人也會遇到無法忍耐的時刻。譬如，當各種情緒雜在一起所成巨大的、激烈的混亂，瞬間擊潰了全部的理智與念時，淚水便也忍不住了。記憶所及，我曾有過為數不多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哭泣的經曆，而日之舉，可以得上是其中最令人費解的一了。便是有著二十餘年豐富的學經驗的班主，也無法理解我如此傷心的原因，於是隻能一邊慰我，一邊往我的手裏塞紙巾。我拚命想要止住淚水，無奈是逼迫自己，是覺得心酸。興許是不忍心看見我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班主許我提前家，以便有充裕的時間和父母好好量願的問題。


  在班主的護航下，我順利地離開了學校。然而，我並不把這意外獲的大半小時的自由浪費在和我的父母作無意義的上。畢竟，和許許多多父母一樣，我的父母隻會談努力學習，考高的分數，而從未考慮過要如何幫助子女規劃自己的未來，譬如報考麽大學、選擇麽專業。多虧了敬夜航舅舅的朋友請客，我得以把原本準備用於昨晚玩樂的錢省了下來。難得口袋裏有錢，我決定去前不久顧過的那家咖啡店裏靜靜地坐一會兒，獨自理腦中淩亂的緒。


  在考慮報考麽學校之前，我必選擇適合自己的專業。關於如何選擇專業，無外乎遵循兩個準則，一是自己的向，二是旁人的願望。用不著自我審視我也道，自己不過是個平庸之輩，沒有愛好，也沒有長。由於眼的局限性，常常隻懂得人雲亦雲，隨波逐。在這個人人都能談夢想的年代，便把話語權還給我，我也不該從何談起。簡而言之，我對未來要從事麽工作沒有何想法。我固然幻想過要像徐明曜的媽媽一樣開一家自己的咖啡店，天在由音樂、咖啡與甜點所構築的妙中悠哉地工作，偶爾發發呆，享片刻的閑暇，然而，通過網絡我驚訝地發現，莫說是開店的啟動資金，單是學習相關專業所的銷便足以把我勸退。在職業選擇這個問題上，我的父母少有地表現出莫大的寬。找一份穩定的、能養家糊口的工作便是他們對我全部的要。畢竟，憑借他們對我僅有的了解，望我在事業上得一番成就無疑是不切實際的。至於何謂穩定的工作，恐怕連他們也說不楚。


  服務員給我端上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把我從沉中喚醒。望著對麵著的座位，我不由得想起了敬夜航。雖然我們了不少的時間去討論填報願的事情，然而可笑的是，我至仍不道他的最終選擇是麽。我固然沒有問起，可他也無意告。我突然醒悟到自己是多麽的愚蠢與荒唐，竟在對敬夜航的未來規劃一無所的情況下，一廂情願地去報考一所陌生城市裏的大學，為的隻是能時常見到他。不僅如此，我還因為自己的付出沒有得到報而感到委屈萬分，殊不他極有可能對我所謂的付出不屑一顧，乃至認為於他而言是個極大的困擾。平心而論，倘若能在新的城市開展新的生活結新的朋友，誰還會稀罕我的友情？想到這裏，我又是一陣揪心難過，淚水不爭氣地滴落到咖啡裏。要是弦樂團的舊識們曉了我的這些想法，也不道們會如何挖苦笑話我。不怎麽的，我的心裏突然浮現出這個念頭。記得從前在我們討論選的時候，辛恬也曾為是否要跟楊帆一樣選物理而煩惱。煩惱固然相似，然而，我卻不像辛恬一樣能理所當然地向旁人傾訴，畢竟，在敬夜航的心裏，我除了是他的一個普通朋友以外，麽都不是。如果換是星媛，問題就變得簡單多了。我，會選擇和的父母一樣從醫，便因此不得不和徐明曜分隔兩地，也不會自己的決定。想起來，正是內心的這份堅定，讓眾人不由自主地去賴，令哪怕心高氣傲一如弦樂團之的女生們也心悅誠服地簇擁在圍。作為星媛的好友，我自然希望能繼承的遺願，成為一個救死扶傷的醫者，然而，眾所，醫學的錄分數從來都是我等成績平平的學生所高攀不起的。便有星媛的輔導，我仍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考上，莫論而的我隻能孤軍作戰了。。


  不不覺，杯中的咖啡已經見底，眼看窗外暮色垂，我歎息道是時候要家了。要不，就為報考本地的師範大學吧……無論應付誰的提問，這個答案總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