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往事
我跟在三叔的身後,走的很緩慢,因為他警惕性太高,我不能跟得太近。不過,好在三叔身體有殘疾走的並不快,加上農村裏雜草莊稼多,方便我藏身,這一路雖然辛苦點,但起碼他並未發現我。
可漸漸的,我發現事情不對。
因為在十字交匯處,左邊才是出山口,可三叔往的卻是右,那裏,可是亂葬崗。
今天天氣良好,出山口路況肯定還不錯,三叔沒必要繞一圈從亂葬崗的位置出山吧?難道三叔是去亂葬崗?他去那幹什麽呢?!
我跟隨著三叔一路潛行,當進入亂葬崗的竹林後,我才發現,盡管才傍晚,可竹林裏早已經漆黑一片。
這裏無風自冷,陰森森的。
進入竹林後,我走的很慢,一方便是因為這裏麵太黑,二是因為我跟蹤三叔的原因,我不能走林間小道,隻能順著邊走,邊上時不時有墳土包,我的行程很慢。
我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靠下來,遠遠的看見三叔在一處墳上蹲下來,他從懷裏拿出幾張紙錢點著,開始說著一些什麽話,太遠了,我聽不太清楚,隻能從遠處看見他在墳前又跪又拜。
三叔是在拜他的父母嗎?
三叔除了在那處跪拜之後,沒有其他可疑的動作,我隨他從亂葬崗跟到村裏,他隻是徑直的回了家,之後便無其他動作了。
我覺得我挺浪費時間的,三叔估計是因為家裏最近不順,去拜拜祖先,居然被我小題大作。
我回了家,晚上幫老東西用朱寫了些符文,一天便結束了。
第三天,說實話我一直心婿不寧,一是因為老東西到現在也沒有找到解決辦法,成天就在村裏閑逛,我他媽有時候真想罵他,等死也不是這麽個等法吧?!但沒辦法,厲鬼太凶,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而且何花怨氣極重,就算我們村裏所有人跑到國外去,她也會跟上來複仇的。
二是因為,我總覺得好象有什麽不對勁。
中午的時候,老村長找到了我。
他說,如果茅山村遭遇這樣的噩耗,那麽我們也不能白白等死,茅山村所有人死了沒有關係,這是既定事實,可是,不能讓外麵的人再受到牽連。所以,他想讓我帶上棒槌幾個人,上出村口,炸山!
他要把山口炸沒,讓外人進不來,這樣,即便噩耗發生,外麵無辜的人哪一天也不會無意闖進來再受牽連。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
當即,我和棒槌召集了幾個人,帶上火藥,秘密上山。
何花複活的消息,隻有我們幾個人知道,我們封了消息,並沒有告訴村裏人,這也是不想引起他們的害怕。
因為總口那裏是一個巨大的峽穀,我們農村火藥畢竟不多,要將那裏填滿,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退而其次,我們將分撥兩次,先後將第二村口以及亂葬崗前方的口子炸掉。
這兩個地方,路寬都不超過兩米,我們的火藥勉強可以讓我們應付。
我們的第一選擇是,亂葬崗,從那上去安排好炸藥之後,再去另一個口子非常順路,能節約時間。
我們一行六個人,除了張龍負責晚間事情爆發引爆外,我們其他人都是在安裝完炸藥就要趕回去的。
路過亂葬崗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的往路邊望去。也就因為這一件事,事情才有了轉機。
“等等!”我吼了一句,隊伍停了下來。棒槌見我看著墳墓發呆,也轉頭望了過去。
我其實僅僅是因為昨天看了三叔在這燒紙錢而一時間心中有些感慨,覺得這是他的子女們最後一次給他們燒錢了,可哪裏知道,棒槌看見了卻奇怪不已:“這誰這麽好心?大難臨頭了,還有人沒事給劉光棍燒香?”
“棒槌,你說什麽?”
“我說誰沒事幹了。”
“不是,你說,這是誰的墳?”
“劉光棍的啊。”
“確定!”我猛的皺起眉頭,亂葬崗的墳墓,大多數沒有墓碑,一般都是家裏子女自行記住祖上的墳墓位置,也正因為此,家家戶戶都非常認真的記著,怕搞錯墳,拜錯祖先。既然這不是三叔墳墓的墳墓,那……那他來拜劉光棍是圖什麽呢?!
難道是知道何花搞鬼,想來拜劉光棍,讓他勸勸何花?!
“棒槌,你跟我走!”我叫道。
“炸藥雜辦?”
“我覺得這事比炸藥要重的多,先讓李哥他們安排,我們先回去!”
“這……”棒槌回眼望了下李哥四人,他們點點頭,示意他們四個人可以搞定,讓我們安心回去。
人如果在死亡前還有一絲希望的話,往往會不講情麵,各求天命,做出各種陰招損事,甚至同類。可如果沒有希望的話,他們會互相憐憫,互相珍惜,這種團結,是非常強大的,所以,古語有雲,患難,見的是真情。
我們匆忙趕回家裏,我召集了師傅和老村長,一群人殺到三叔的家中。
三叔的家很普通,是用土牆堆砌茅草蓋的頂,屋內陰暗又潮濕。我找了許久,終於將他的電燈找到,可開燈的那一瞬間,我們所有人都嚇得麵色蒼白。
整個屋子裏,擺滿了各種冥界紙品,紙房子,男女雙童,跑車,就連棺材都準備了三口之多。更讓人詭異的是,三叔的房子裏掛了頭,鴨頭,狗頭,豬頭,每個頭的眼睛全部挖了出來,任血流著。
而且,他的床角牆上還立著兩副棺材,整個房間裏的惡臭味就是從那裏出來的。
村長讓幾個人將那兩個棺材打開,看看裏麵都是些什麽。
裏麵一打開,兩具屍體立即倒了出來。
不過,屍體已經麵目全非,而且麵部更是被火烤過,根本分不清楚。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兩具男屍。
“他人呢?”老村長皺眉道。
“在那呢!”突然,屋外的人高呼起來,我們趕出屋外,遠遠的看見三叔正在往村外逃。棒槌二話不說,帶著人就衝了上去。
雖然棒槌他們年輕力壯,可是,村外都是莊稼農田,太容易隱藏,那也不一定能抓到。
老不死的在屋裏轉了一圈,搖搖頭:“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三叔,很有可能就是在何花家棺材放下金屬的人。”
“不可能啊。”村子裏,有人第一時間喊了出來,其實不光他們這麽認為,包括我和老村長,也覺得不可能。
陳三大字不識一個,哪會使這些道術?
不過事實擺在眼前,我們有一萬個理由也難以跟眼前的事實去爭論。也許三叔一直隱藏的很深,為了,就是今天這一天吧。
不過,事實的真相如何,現在誰也不知道。
沒過多久,棒槌那邊說捉到三叔了。我們一行人就在三叔院子前,就地審侯。
事情比我們預想中難,三叔無論如何,就是不開口,甚至一度說,屋裏的紙人什麽的是他紮的,用途自然是祭拜。問他為什麽去拜劉光棍,他說是因為何花在搗鬼,他沒膽子找何花,所以隻好找她老公,希望她老公能幫下忙,我問他為什麽撒謊說沒有去過亂葬崗附近,他說他不想讓人知道,他這麽大個男人,也怕鬼。
可有一個事實,那就是家裏的兩具屍體,他無言以對。
但無論如何,三叔就是不開口,不跟我們說出真相。到最後,老村長幾乎氣得身體直發抖:“陳三,我茅山村上百村民對你如何,你心知肚明,若不是我們,當年你孩子早就餓死了,我們不求你知恩圖報,可你就這般恩將仇報啊。”
陳三低著腦袋,臉上難受至極。
“你想想,做人要有良心,陳三,你這是要把村裏祖宗的臉全給丟了啊。”老村長痛心疾首:“你說話啊。”
三叔低著腦袋,哽咽半天,緩緩道:“老村長,我,我沒有打算害大家啊,我,我隻是……”
“你!”見陳三不知悔改,老村長氣得差點暈倒在地。
我看不下去了,實在道:“三叔,雖然你是我長輩,我沒資格說你的,但這一次,我必須指責你的錯誤,老村長說的對,雖然三叔你有種種不幸,可村裏的人可都把你看作親人一樣對待,到處給你和你的孩子幫助,可你也用不著害死全村人吧?大家可都對你沒仇啊,你不用這麽毒辣啊。”
“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三叔有些冤枉。
老東西見狀,疑問道:“陳三,那何花家棺材底下的那層鐵皮可是你弄的?”
見陳三點頭,老東西不屑一笑:“那這事就對了,就因為你這塊鐵板,現在全村人都得一起陪葬。”
“啊??”
“到底是怎麽回事?!”
三叔正要說出口,可想了想,他又拒絕回答了,還說什麽如果他說出來的話,會不得好死,我爺爺,屠夫,王麻子都遭遇橫禍了,他不想就這麽死了,他是陳家的唯一,他要活下來。
他這話一出口,我們所有人都震驚了。這牽扯的問題可就大了,而且其中似乎有特別大的隱情。
老東西告訴他,如果他不說清楚,他跟村裏人一樣,今天晚上十二點都會遭到何花的報複,到時候整個村裏不會有任何一個活人的。我和老村長也極力的勸他,最後,三叔終於股起勇氣,講出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半年前,他和我爺爺,王麻子,王屠夫四個人,閑來無事,在他家院子裏的槐樹下下旗。後來王屠夫說,他今天從山外買豬回來,見有幾個人在村口那鬼鬼祟祟,他跟蹤了下,聽說是群盜墓的,說咱們那個亂葬崗有一個墳裏埋了不少寶藏。
之後,他們四個人覺得村裏的亂葬崗可都是埋的村裏先輩,這群盜墓的來了,不得把那翻個天覆地覆,他們三個埋怨王屠夫不早說,之後,四個人約著一起去了亂葬崗。
四個人過去之後,找遍整個亂葬崗,可盜墓人一個都沒有看見,地上甚至連個腳印都沒有,他們都覺得王屠夫撞了鬼,於是各自回家了。
本來三叔沒將這事當回事,也回了家,可當天晚上半夜,他就發現事情不對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