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是人是鬼
我想到這被我的想法嚇了一跳,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當初我的魚鉤就是在水裏鉤住了人,而且…還硬生生的從他身上把魚鉤拉出來。
“事不宜遲,我們馬上走!”老不死的說完,風聲火燎就往外走。
我們一群人跟在後麵,沒過多久,便穿過匆匆雜草,到了當初河硯台那個地方。不過,硯台下方即便是河水幹涸的時候也是頗深,如今這幾天小雨連下,大水蔓延,下麵怕是有個六七米深,而且水流頗急,下方又旋渦頗多,即便水性再好的人,也根本不敢在這時候往那去,那簡直是自尋死路。
望著表麵平靜,底下已經翻江倒海的大河,我吞了口口水:“老不死的,這麽大的水,即便是人,估計也早衝跑了吧?”
“你讀的書去哪了?下方是個旋渦,人體體重有一定重量,即便再大的水,也非常難將他整個衝走。”
我閉嘴了,他說的有些道理。
“但是毛道長,這麽大的水流,也沒人能下去啊。”老村長著急道。
“隻要水性好的人,我保證沒有問題。我們茅山有種秘術,叫做千斤墜。”看我那懷疑的小眼神,老不死的當場就給了我一個暴傈:“不是武俠電影裏的千斤墜,我這個千斤墜是請太上老君賜法,得巨石仙人幫助,潛入水底的功,本來是道家用來對付水怪的。”
說完,他在每個人的額頭上,用朱點了紅點,又拿著黃紙在他們身邊點著繞圈,最後,又拿出數道黃符給幾位壯士一人貼上一張,他囑咐道:“你們將這道黃符含在水裏,入水後你們可以自由呼吸,但時間隻有兩分鍾。兩分鍾後,無論你們是否撈到東西,千萬切記,要將嘴裏的符吐出來,然後迅速上岸!”
眾人被安排下水後,我問老不死的為什麽。
他說世間都有因果,既然請了神,那就必然有鬼來搗亂。含符是含神力,也是法術命門,能使千斤墜成功,如果時效一過,到時候不吐出黃符,身體重達千斤,而且又不能在水裏呼吸,不等於受死嗎?!
況且,神力吸引鬼怪來搗亂,若是不及時上來,怕有水鬼害命,他們上不來。
我說老不死的你真他媽夠陰的,你把人弄下去也不給說清楚,萬一出個啥事,別人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你叫人怎麽瞑目。
老不死的叫我放心,他說有他在,出不了問題。
反正我也不懂,也沒叫我下水,我也不廢話。靜靜的看著平靜的河麵,等著鄉親們冒出腦袋。
不多時,他們幾個人全部都冒出了頭,並且合力拖著個什麽東西。河水太渾,我也看不太清楚。
等完全撈上岸的時候,我才看清楚,他們拖的是一具屍體,沒有腳,沒有手,像個蛋人一般,腦袋已經完全被泡的發腫,臉上五官擠在一塊,根本認不清楚是誰。如果不是她胸前兩團肉,我恐怕連性別都分不出來。
“村裏的手和腿,應該就是從這具屍體上下來的吧?!”李柳問道。
老不死的點點頭:“應該可以確定沒有錯,下午村長帶我去看過那些殘肢,腐爛程度與屍體相當。應該是河流下方旋渦太重,壓力將部分腐朽的軀體卷走。”
我不明白一點,問道:“師傅,人死後,屍體會浮出水麵,為什麽這個沒有?”
老不死的還沒回答,其中一個壯漢便開口了:“這個問題我可以解答,剛才我們下去找的時候,發現她被地下的水草給纏住了,所以一直沒有浮出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老村長,望著屍體發愣,最後他幹脆蹲了下去,在屍體旁仔細瞧看,最後,他猛的一愣“這,這是張叔的媳婦,胖子啊。”
“張叔的媳婦?”眾人一驚。
“我可以確定真是她,她脖子上的這個金相連,是老張出門賣鴨子在城裏帶回來的,咱村裏十裏八方都是銀子做的,她當時炫耀的可不得了,我對這個印象頗深。”
我看了眼女屍,很多地方都露出骨頭,泡了這麽多天,無論是下麵水衝還是剛才拖上岸,隨便一碰肉都得爛開,流出褐青色的液體。
張家媳婦死了,這個消息很快就在村中傳遍。盡管我們無法查出他確切的死亡時間,但我們顯然看得明白,她去世的時間應該是在一周之前,也就是張叔死後,我們釣魚之前。
老村長說,明天派人去城裏,找派出所的人來。
畢竟這是一起真正性質上的無頭命案,人殺人這種事,村裏一般都請警察。不過,老不死的並不同意。
“張叔死後已經詐屍,萬一是張叔殺死他媳婦怎麽辦?這事說不清楚。”
“也是,人鬼之說,那些當警察的哪能相信,他們信的是科學。”老村長點頭道。
怕就怕在警察也調查不出個結果,到時候滿村子找真凶,凶手沒抓到,把村裏弄個雞犬不寧,大家都不願意看到。況且,跟鬼什麽的牽上關係,誰又願意去找警察了?這時候道士很明顯更有用,起碼在落後的農村裏大家都這麽認為。
“那老村長,晚上的戲還唱不唱?”
“還是得唱吧,雖然這會大夥可能性質都不高,但畢竟是大戲,必須要走完這個流程,否則是對神和鬼的褻瀆,晚上繼續吧。”
晚上的戲曲在老村長的要求下,重新開始,我當晚隻有最後一場楚漢的戲要演,演完之後便在場下陪著老不死的繼續看,怎麽說他也是我師父,我得尊老愛幼不是嗎?想到這,我滿意的衝我身旁的李柳眨眨眼睛。
“不錯嘛,每想到你年紀輕輕的,唱戲功夫還算不錯。”老不死連頭也回的給我來了一句讚揚。
我嘿嘿一笑:“我這唱的哪叫好,倒是這幾天晚上那個人唱什麽孤泣,唱的那是真的一個哀怨,不過,這人天天晚上練,我也不見他上來唱,真是奇怪。”
“孤泣?”老不死的突然扭頭問我。
“是啊,一說起這個還很奇怪,這人每天半夜一個人都在這唱,可一有人來,他就不唱了,也不知道躲哪個地方。”我鬱悶的道。
“哦?你還記得大概怎麽唱的嗎?”
“幹嘛?”我不滿的白了一眼。
“給我唱兩句啊。”老頭笑道。
我掃了眼老不死的,不知道這家夥打什麽鬼主意,但礙於李柳在這,我倒必須做出一副我很聽師父話的樣子,於是,按照我的記憶,我大概的唱了幾句給他聽。
老不死的聽完,冷冷一笑:“這不是孤泣。”
“草,你蒙誰呢,老村長他們可都說了,這戲叫孤泣,靠,你真以為我讀書少,你就想騙我啊。”
在前排的老村長也聽到了,回過頭,衝著我師父道:“毛道長,這首戲還真叫孤泣。”
老不死不以為然的笑笑:“那是你們都理解錯了,我說他唱的是鬼泣,而不是哭泣。”
“鬼泣。”
“其實這兩首戲,都是同一個曲,但其中最大的區別是有三句詞是不一樣的,而孤泣是人唱的,鬼泣則是鬼唱的,如果我料得不錯,按你們這情況,這戲棚子應該是鬧鬼了。”
“鬼?”我草,我臉又白了。
“不過你們不用害怕,一般唱鬼泣的人都是好鬼,他們有冤情,但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到閻王那去告狀,於是遊人間,希望人們能夠幫助他們。”
我點點頭,這鬼一聽人聲就消失,確實不像害人的。
“那我怎麽辦?”
“既然遇見了,就必須幫他解決,否則他懶在這個地方也並不是好事,畢竟鬼是陰物。”
“那該怎麽辦?我們一出身,他就躲起來,怎麽幫他。”
“此鬼因為有求於人,又知道人害怕鬼,所以一遇人就躲起來,確實是矛盾所在。不過,這不是本天師在此嗎?我有辦法把他引出來。一會晚會完了,你們幾個都留下來吧,都幫我演一出戲。”
“演戲?”我好奇的問道。
其實具體做什麽,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們決定了之後,老村長就帶著幾個鄉親往他家去了,而我們則被安排繼續看戲就成了。
晚上十一點,戲棚子的人都散去了。這時候,老村長帶著幾個人,抬著一個大木箱子,匆忙的趕了過來。
“毛道長,這些就是你要的了。”
老不死的點點頭,叫他們把箱子打開,箱子一開,我才發現裏麵居然全是各種各樣的戲服,還有一些假胡子什麽的道具,看來都是唱戲的。
老村長一笑:“還有您要的官戲服,本來說這次戲會用不上這種官服,可沒想到還真給用上了。”
我這才注意到,其中有一件衣服,是老村長當初壓箱底的紅色袍子!
這件是官服我很好奇有什麽作用,老不死的直到人員都確定好了才告訴我。
無論是人是鬼,有冤就得申,但人鬼殊途,人不能管鬼事,鬼也不能破人間,因此,各有各官,各有各事,人找警察,鬼尋陰差。
但孤魂野鬼就跟沒有身份的人一樣,有冤不敢去地府喊。
想要吸引這名鬼過來報冤,那就隻有唱一出戲,唱一出包公辦案的戲。
老不死的扮包工,我扮展昭,李柳扮公孫策,村長請的人扮演王朝馬漢等衙吏,並早早在戲台上擺了一張桌子。入夜,我們一行人潛伏在戲棚子裏靜靜等候。
晚上十二點,外麵卻依然沒有聲音,我不由的皺起了眉頭:“老不死的,我們一大幫子人了一晚上,這孫子不會不出現吧?”
沒有人說話,老不死的也閉嘴不語。
我不確定的問道:“老不死的,不會是人不是鬼吧??”我琢磨著村子裏知道我們今天晚上要弄包公辦案抓鬼,人半夜唱戲的本來就是個膽小的人,不敢出來了。
“如果你說的詞是對的話,那麽我可以肯定一定是鬼。”老不死斬釘截鐵,語氣根本不容許任何人質疑。
我沒有說話,一行人也繼續縮在黑暗的角落裏等候著。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反正都打盹醒了一覺,迷糊著睜開眼,感覺腳都麻了。我看了眼身後的村民,有些不耐煩了:“好了,不然大家都回去睡吧,這都幾點了,大夥都困了。”
老不死想說什麽,但看著身後的村民們確實乏了,欲言又止。
可就在我們準備離開。
老不死突然從背後拽著我的衣服,在我耳邊悄聲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