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沒說送你回家
……
那天是星期六早上九點，少年提前半個小時到達電影院門口，特意摘了眼鏡，俊秀的麵容看不出情緒，其實心裏有一些緊張，等到九點半，模模糊糊看到遠遠走來的那個身影，水藍色的連衣裙，咖啡色的發帶，高高的馬尾。
少年往前跨了兩步，待看到來人，眼神兀地結上一層寒霜，“怎麽是你？”
“封世航，我……我……我。”童羽不敢看封世航的眼睛，低頭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他的眸子發出森森寒意，看了一眼童羽背後，並沒有期待中的那個人，他冷聲道，“是她讓你來的。”
“……是……是心心說可以幫我約到你的，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童羽緊張地絞著兩隻手，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封世航，我……我喜歡你很久了，你要是不喜歡我，我……我現在就走。”
少年驀地瞥到巷子裏少女熟悉的身影，正伸著腦袋鬼鬼祟祟地偷看，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一把牽起童羽的手，不由分說把她拽進電影院。
那天過後，沉暮心很少出現在封世航的麵前，即使出現也都是匆匆擦肩而過，就像故意躲著他一樣。
但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意，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女孩在自己心中已經舉足輕重。
他始終在等沉暮心給他一個解釋，哪怕是騙他的也好，這樣的話他也能覺得自己在沉暮心心裏還是有一定的分量。
直到不久後有一天……
操場上三五成群地聚集了剛做完體能測試的盛德高中學生。
人群突然響起一陣騷動。
“哎，快看快看，那不是祁大校草和沉暮心嘛，倆人怎麽牽手了。”聞言，眾人議論紛紛。
“你還不知道啊，祁戰跟沉暮心在一起了！”
“啊，真的啊，我之前就聽說祁戰追沉大小姐好久了。”
“可不是嗎，郎才女貌的，早該在一起了呀。”
“這下子學校裏多少少男少女要傷心了。”
這番對話聽在封世航耳中，句句如芒刺一樣紮在他背上，那時候，他剛跑完三千米，流了一身汗，聽到這話，看著遠處牽手走過的兩個人，眼神像紮了釘子一樣，他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礦泉水瓶，身上的汗都變的冰冷刺骨。
身側的童羽看了他一眼，滿是笑意，“你還不知道吧，昨天祁戰跟心心表白，心心答應了。”
見封世航不說話，童羽往前跨了一步，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嬌嗔道，“航，我們晚上去看電影吧，我知道最近上映了一部很好看的電影，叫……”
封世航眸中一片寒意，不動聲色地抽出胳膊，冷冷地甩下一句話，“你自己去吧，我要複習功課。”
封世航走遠之後，童羽眼神中欣喜的亮光驟然暗淡，她緊盯著轉角祁戰牽著沉暮心走遠的背影，眸中閃過一絲無法言明的痛楚。
撮合了童羽和封世航之後，沉暮心一直忙著學校的年終會演，偶爾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但隻當是好友戀愛後自己生出一些無聊，跟好友的聚會也變得少了有些不習慣，也就沒在意。
不久後，封世航被童羽軟磨硬泡地拉著一起去學校禮堂，說是等祁戰和沉暮心匯合後一起吃頓晚飯，但等了沒多久，童羽說自己有東西落在教室了，要先回去拿，封世航一個人無聊地在禮堂周圍轉悠。
學校大禮堂旁邊有個避人的巷角，時常有些情侶為了避著老師躲到這兒約會，角落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封世航知道內情，本不打算壞了人家好事，準備走的離這裏遠一些。
剛一抬腳，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
“我喜歡你，從剛開始我就隻喜歡你一個人。”沉暮心獨有的清脆嗓音，他絕對不會聽錯，可是她在跟誰說話，封世航麵色沉了下去。
緊接著，男人的聲音傳出，“你真的喜歡我嗎，你之前對那個窮小子太關注了，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你以為我會看上那個家徒四壁的窮小子嗎，我不過是逗他玩兒玩兒而已。”
男人笑道，“那就好，愛情就應該門當戶對，你我的父母不會允許那些貧民窟的人與我們扯上絲毫關係。”
封世航覺得腦袋裏轟一聲，像是響起一片驚雷，如果說沉暮心隻是單純的跟祁戰在一起，他無話可說，可是她剛剛這番話，踐踏了他的自尊，此刻他才清楚地認識到，她一直在耍他。
從一開始，他轉學過來，受到種種白眼欺負，她假裝幫他，跟他做朋友，包括祁戰找人堵住他，她再“好心”出手相救，恐怕這一切都是他們倆的一場遊戲吧。
一場有錢人與窮人貓捉老鼠的遊戲，捉到手之後玩弄一番，然後一口吃掉，毫不留情，沉暮心，你真是一個惡毒的女人。
滿腔的怒火，蹭一下躥到頭頂，他狠厲地看了一眼角落，甚至可以看到少女墨綠色的發帶和黑色皮鞋包裹著的白色短襪。
沉暮心，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沉暮心走的時候晚上十點，這個時間，需要從環亞集團所在位置步行半個小時才有可能打到車，而沉暮心的智商，隻會傻傻地站在環亞樓下等。
封世航叫來了助理林柯，吩咐了幾句，然後一個人開車離開了公司。
此時沉暮心正滿心絕望地站在路口等車，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就在她覺得今天又得走回家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開到了她的身邊。
駕駛座的車窗搖下，男人冷峻的側臉出現在車內，他骨節分明的一雙手扶著方向盤，微微側過臉，看了她一眼，“上車。”聲音裏的威嚴不容拒絕。
沉暮心心中一喜，飛快地跑到另一側，拉開車門，剛要坐進去，男人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坐到後麵去。”
好吧，坐到後麵就後麵，你以為我敢在你開車的時候對你怎麽樣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沉暮心不情不願地打開後車門，暗自腹誹。
沉暮心一想起辦公室裏，封世航狼一樣可怕的眼神，腦子裏麵就一片轟鳴，吞了吞口水，咽下了所有想要說的話，最起碼先熬到安全到家。
封世航開著車一路疾馳，透過後視鏡看到沉暮心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裙，抱著胳膊直縮腦袋，愣了兩秒，關了車窗，順手打開了暖氣。
車窗外的街景逐漸變得熟悉，沉暮心整了整衣服準備下車，可是封世航貌似並沒有要停車的意思。
沉暮心眼睜睜看著自己從家門口疾馳而過。
“呀……封世航……我……你…….你開過頭了，我到家了。”
封世航嗤笑，“沉小姐，我沒說過送你回家。”
沉暮心啞口無言，的確，封世航隻是讓她上車，沒說送她回家。
難道？沉暮心心中一喜，難道封世航想通了，準備帶她回家把事兒辦了？
想到這裏，沉暮心乖乖閉了嘴，暗暗竊喜，看向封世航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狡黠的笑意。
到地方之後，封世航把鑰匙丟給侍應生，大步向門內走去。
沉暮心下車後抬頭看到麵前的酒店，心中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仿佛已經想象出自己在封世航身上馳騁的畫麵，臉色微微紅了紅。
“跟上來。”冷漠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沉暮心三步並做兩步小跑著跟了上去，心中緊張而激動。
跟著封世航一路穿過大廳，乘坐電梯，然後穿過冗長的房間走廊，最後在一間總統套房門前停下。
隨著“哢噠”一聲，門被鎖上的聲音，沉暮心感覺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封世航坐到沙發上，鬆了鬆領帶，西裝外套隨意搭在一旁，襯衫的扣子鬆下兩顆，隱約露出小麥色的胸膛，他隨手點起一根煙，好整以暇地看著沉暮心，神色晦暗不明。
被他看得久了，沉暮心有些慌張，“我……我……我去洗澡。”
說完逃也似的衝進了浴室，迅速伸手打開淋噴頭的吧閥門，水聲嘩嘩流淌下來，遮掩了她緊張的喘息聲。
沉暮心進浴室後，封世航把點燃的香煙放置到煙灰缸裏，看著煙頭嫋嫋升起的煙霧，感覺眼前一片朦朧。
……
深秋，梧桐樹葉紛紛揚揚從天空掉落，灑滿了盛德高中的一條大道。
少女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很快，熟悉的身影跑到了自己麵前。
沉暮心雙手張開攔住了他的去路，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他，“封世航，我有話跟你說。”
封世航眼中閃過厭惡，越過少女纖細的胳膊，一言不發地走了。
沉暮心不依不饒地追上去，“封世航你等等我，我真的有話跟你說，我為那天失約的事情跟你道歉。”
少年頓住腳步，側身回頭，皺在一起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冷聲道，“給你三分鍾。”
沉暮心愣了會兒，忙道，“本來是我要去的，可是童羽說她喜歡你，求我幫忙，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沒法兒拒絕……哎……你別走啊。”
聽了沉暮心所謂的“解釋”，封世航心中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可是沉暮心不死心，還是追了上來，甚至拉住了他的袖子。
封世航一把甩開她的手，嗬斥道，“你還想說什麽？”
沉暮心被突如其來的吼聲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僵住了，半晌，小心翼翼地說，“我就是想問，你可不可以跟童羽在一起。”
封世航的眼中森寒一片，沉暮心卻不知死活地低著頭繼續說。
“童羽長得漂亮，人也善良，家境雖然稍微差了點兒，但也不錯，我可以保證她會是個合格的女朋友。”
說完，她抬頭看了一眼封世航，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臉已經鐵青，自顧自地問他，“你要不要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