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示弱
不一會兒,房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男人握住她的手稍微鬆了鬆。
然後沉暮心感覺到自己額頭上男人輕微的呼出的氣息,濕潤的唇瓣在她的額頭留下一個吻,她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
男人似乎發現了,動作滯了滯,然後替她掖好了被角,離開了房間。
偌大的房間重新歸於沉寂。
沉暮心睜開雙眼,左手手背上麵還有殘留的體溫,空氣中也有淡淡的煙草氣息。
她低聲長籲了口氣。
祁戰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霸道殘忍,殺人不眨眼,讓她感覺非常陌生,這種情況下,祁戰對她的耐心還有多少?她沒辦法預計。
也許就快耗盡了,如果她不想辦法離開的話,難以想象再被關進酒窖裏麵的話她還有什麽辦法出來。
想到這裏,她有些煩悶,掀開被子走到了窗邊把窗戶打開了。
有一絲涼風吹到脖頸裏麵,涼絲絲的,讓她昏昏沉沉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忽然聽到門口有男人的聲音伴著腳步聲傳來。
沉暮心瞬間跳上床蓋上了被子,裝作自己還沒醒的樣子。
“好,先這樣,明天你來找我一趟。”
祁戰掛斷了電話後,擰開了臥室房門。
沉暮心還躺在床上,他眼角餘光掃到窗戶打開的一絲縫隙,眼神暗了暗,穩步走到沉暮心的床邊。
她閉著眼睛,神情安然,一雙扇子一樣的睫毛安靜地垂著,隨著她的緊張,微微的顫動。
祁戰握住她露在外麵的一隻手,盡量壓低了聲音,“暮心,我知道你醒了,我也知道你不想見我。”
聞言,沉暮心渾身一僵,麵色緊了緊,還是沒有睜開雙眼。
“暮心,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不然你為什麽救我,你完全可以放任我一個人不管的,你對我還是有情分的,對不對?”
“……”
“我也不希望我們之間變成這樣,我今天昏迷的時候做夢都是我們小時候的情形,你以前明明都是喜歡跟在我後麵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遇到封世航你就變了,你要相信我,他根本沒有我愛你。”
祁戰平時也不是個多話的人,就算是明明白白地說過很多次喜歡她,說話做事也是簡單明了,這一點其實跟封世航有些像。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一個人坐在床邊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難為沉暮心一個人躺在床上裝睡,裝的十分難受。
小時候的事情,她其實記得的不是特別多,她比祁戰小兩歲,很小的時候,小兩歲其實是個很大的年齡差,一直到祁戰高中為了和她一個班硬是留了兩級,這才有了一些真正好好相處的時間。
祁戰占有欲太強了,他想要的東西一定會不擇手段拿到手,如果不能得到的話…….
沉暮心突然想到小時候她跟祁戰搶一根雪糕。
那年沉暮心五歲,祁戰七歲,那天她媽媽帶著她到祁家做客,天氣熱,冰箱裏麵隻剩下最後一根雪糕,祁戰的媽媽那時候還沒有跟他爸爸離婚,是個特別親切的漂亮阿姨,她把雪糕拿給沉暮心。
祁戰正好下樓,看到冰箱空了之後,指著沉暮心手上的雪糕就喊,“那是我的雪糕,你還給我。”
話還沒說完,祁戰媽媽就訓斥了他,罰他去麵壁思過。
沉母蹲下身子,握住沉暮心的肩膀,輕聲問道,“心心,雪糕我們家還有很多,這個就還給哥哥好不好。”
她那時候脾氣就很倔,本來一根雪糕也不算什麽,看到祁戰這小氣勁兒愣是不肯給了,沉母怎麽勸都沒用。
祁戰媽媽覺得臉上掛不住,也是不肯要,“祁戰這孩子被慣壞了,你們別管他,心心,你吃你的。”
可是沉暮心還沒來得及拆開包裝紙,祁戰突然發了瘋一樣衝到她麵前,一把奪過雪糕,狠狠慣在地上,抬腳就踩,一邊踩還一邊瞪她,“你不是不給我嗎?你吃啊。”
見狀,沉暮心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盡管後來祁戰也被罰跪了一晚上,可是五歲的時候,祁戰小時候給她的印象實在是太差了。
差到五歲時候的記憶,隻有那根被踩的不堪入目的雪糕。
此時,祁戰輕輕拂去了她鬢角的發絲,沉暮心感覺到一隻手在自己臉上的時候,她不由得心中一沉,整個人都變得緊繃。
祁戰感受到她的僵硬,收回了手,低聲道,“暮心,我離開的這七年,無時無刻不再想著你,雖然七年前你就拒絕了我,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我真的很愛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他的語氣裏麵是懇求,甚至有些低聲下氣了,沉暮心從未見過這樣的他,一時間也是愣住了。
她睜開雙眼,與祁戰注視著她的目光接觸到之後不自然地偏了偏頭。
半晌,她說,“祁戰,你知道的,我心裏有人。”
“我知道,可是他根本不管你的死活啊,這些天我把你接到我這裏來,他從來沒有來找過你,暮心,你還沒看出來麽?他根本不在乎你。”
見她不說話,祁戰又補充道,“我知道讓你立馬放下他不現實,可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照顧你家人的機會,我會保證把沉家的事情全部給你處理好。”
聞言,沉暮心愣了愣,祁戰好像還不清楚自己已經知道沉家發生的事情都和他有關,如果是這樣,那麽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她想了想,然後轉過頭看著他,“祁戰,你給我一點時間,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祁戰知道沉暮心從小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如果逼她做什麽事情的話隻會讓她更加反感,之前他做的事情已經傷害她太多了,現在她能有這種反應出乎他的意料。
“真的麽?”他的眼神中跳動著驚喜的光芒,“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
他激動地握緊了沉暮心的手,不敢置信地問道。
沉暮心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訕訕道,“我會試一試,畢竟我跟封世航已經離婚了,你知道的,我跟他不會有可能了。”
“你真的這麽想?”
沉暮心抿著嘴,點了點頭,看著祁戰打量她的目光,她盡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更加堅定一些,瞪了他一眼,“你在懷疑我?”
她故意拔高了說話的聲音,就像小時候跟他慪氣那樣,試圖讓他相信自己一些。
果然,祁戰愣了愣,然後急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不說這個了,睡了這麽久你餓了吧,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我讓傭人給你做。”
“隨便吧,我早就餓了,還不是你在我床邊絮絮叨叨說了這麽多話,我現在能吃得下一頭牛。”
“好,我出去讓人準備,待會兒喊你。”
祁戰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話,給她掖好了被角,然後走出了房間。
他走之後,沉暮心長籲了一口氣,這演戲可真不是人幹的活兒,她還得演多久?
……
晚上,吃完晚飯之後,沉暮心提出要一個人出去散散步,剛說出自己的想法,祁戰麵色一緊,沉聲道,“我陪你去。”
沉暮心皺了皺眉頭,“我自己去,你那麽多守衛還怕我跑了不成。”
祁戰見她眉宇間有著隱隱的怒氣,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早去早回,我等你回來。”
我等你回來這句話說得十分有深意,沉暮心暗忖道,要是自己試圖逃跑,恐怕下場隻能是再次被囚禁吧,自己可沒那麽傻。
祁戰看著她走進院子裏麵,眼神深了幾分。
這些年他在國外參加過無數場賭博,身家,性命,都賭過,可是在沉暮心身上,他好像失去了縱橫賭場的自信,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很想去相信,卻不敢相信。
“遠遠地跟著她,別讓她發現。”他低聲吩咐身側的貼身保鏢。
二十分鍾過後,沉暮心回來了,手裏還握著幾支白色的野花,看起來心情不錯。
她把花插在玄關鞋架上麵的花瓶裏麵,跟祁戰說了幾句話,然後打著嗬欠上了樓。
沒一會兒,保鏢也回來了,恭敬地匯報了沉暮心做過的事情。
沿著別墅走了一圈,沿路摘了一些野花,就隻是在散步,別的什麽都沒做。
祁戰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正好,此時手機響了,是助理打來的電話。
他接通電話,沉聲道,“什麽事?”
“祁總,丹尼爾失蹤了。”
聞言,祁戰麵色一緊,從沙發上坐直了身體,冷聲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他因為怕最近事情太忙,把聯絡丹尼爾的事情交給了助理,
前天早上出發去蘇鎮之前他剛聽助理匯報了丹尼爾的調查結果,馬爾代夫的那艘船上麵被S組織蜘蛛扣留的中國遊客裏麵是有沉家二老的。
他剛交代了助理轉達丹尼爾想辦法去聯係S組織的接頭人員,看看對方要提什麽要求才肯放人。
現在告訴他,丹尼爾失蹤了?
此時,市政辦公廳內,紀少卿剛開完一個緊急會議。
他從座位上起身扣好西裝扣子,跟助理顧昊說,“走吧,去看看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