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我們老吳家怎麽有這號人物

  和父母之間因為那賭氣的一出，倒讓吳疆在整個寒假安靜下來，一心想要讓父母放心，好像是為了證明什麽似的。每一早去學校操場跑步，白做作業，練字，偶爾會出去到同學家玩玩，或者打球，晚上去健身房，生活很有規律。隻是和父母的交流明顯少了，吳疆不想父母再和自己談起上次的話題。


  通過幾個月的練習，吳疆的字已經像模像樣了，這是讓父親最高興的事，也隻有在吳疆練字的時候，父親才會來吳疆書桌前看看，和吳疆有交流。看到吳疆認真學習，但比以前顯得生疏了，父親和母親既欣慰又失望。


  這個孩子，從聽話，好像從來沒有過叛逆期，現在高中了，倒好像帶著點叛逆期的特征。


  吳疆把對周冀的思念，轉化成了學習的動力，甚至借了高一下學期的書，開始預習。徐凱過的那句話，周冀是清華複旦的料，這對吳疆的觸動最大。吳疆知道，要想和周冀在一起，必須把成績搞上去。吳疆還寫了兩篇作文，準備開學後投稿。


  其中一篇是寫的遊記。去周冀家玩，吳疆印象深刻，覺得是自己一輩子不會忘記的事，應該通過文字的方式記下來，便寫了《蠡山遊記》。


  考慮到如果文章發表，會讓同學看出自己去過蠡山玩，而周冀家就在蠡山，便改成了《蜀山遊記》。因為兩座山相鄰，地貌特征應該差不多。吳疆在其中一段特意寫到：站在蜀山的頂峰，可以清晰地看到，不遠處的另一座山峰——蠡山，隔山相望的，也許是戀人，也許是兄弟，也許是姐妹。


  寒假時間短，中間還有一個春節，在心有牽掛中很快便開學了。為了讓父母放心，下午臨出門時，吳疆了一句類似表決心的話：“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學習的。”


  這不是吳疆慣有的風格，父母既欣慰，也有隱隱的擔心。


  吳疆的想法很簡單，和周冀的事，總有一會讓父母知道，而且，在學校裏，知道的人也會越來越多，隻有讓成績話，來自各方麵的壓力才會一點。


  而且，隻有成績趕上去了，自己才能配得上周冀。也隻有這樣，別人才不會覺得自己高攀了周冀。


  整個一中，隻有我，才是唯一可以和你比肩的人！


  這是吳疆最純粹的想法，也是最大的動力！


  到了車站，徐凱已經到了。假期徐凱來玩，倆人已約好一起去學校。


  上車後，徐凱起這學期鬱老師可能不做班主任了，假期裏他們幾個班幹部都被通知到學校去的，校領導問起班裏的情況，可能覺得鬱老師做的不好。


  吳疆想起開學典禮上，鬱老師發言時，同學們在底下竊竊私語，自己當時就有預感，覺得他的班主任處子秀會夠嗆，沒想到學校真的會換掉他。


  不過吳疆對班裏的事情一向不關心，所以並沒覺得鬱老師有什麽管理上的問題，便：“我們班也沒那麽差勁吧？再，班級管理不好，你們班幹部也有責任。”


  徐凱：“反正看得出學校領導對他不滿意，而且我們班確實不怎樣。”


  吳疆笑了：“看來，你們也要有人被炒掉。”


  突然想起董肖假期裏給自己打電話，沒起這事，聯想到辯論會、化學考試作弊事件，董肖都對鬱老師大有意見，而這兩件事董肖都是為了自己。吳疆覺得，鬱老師的事，董肖作為班長，一定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到宿舍安頓好，吳疆去0。名義上是叫徐凱去教室，其實是去找董肖。一個假期沒見周冀，又不能明著去見周冀，隻能等會在食堂找機會一起吃飯，得讓董肖作掩護。至於班主任的事，他想就，不，自己也不會問。


  董肖不在宿舍，吳疆便和徐凱幾個一起去教室。到了樓梯口的走廊，吳疆放慢腳步，看了看1班。周冀手裏拿著一疊資料，正在發給同學們，不經意地抬頭，便看到了吳疆，停了停，然後繼續發資料。吳疆心裏一熱，知道周冀看到了自己。


  一進教室，出奇的安靜，氣氛完全不對，本來嘻嘻哈哈進教室的幾個人也一下子停止了笑。


  講台上，站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一張蒼白瘦削的臉，似笑非笑。正在發資料的董肖看到了吳疆，笑著擠了一下眼，算是打招呼了。


  看來，這就是新來的班主任了。


  董肖發完資料，走到講台邊：“吳老師，同學們都到齊了，您看看是否可以開始了？”


  董肖竟用了尊稱。


  吳疆看了一眼董肖，董肖沒有回應。


  吳疆心想，本家啊，我們老吳家怎麽有這號人物，這張臉，好像都欠了他錢似的。嘴角不覺拉了拉，看了一眼吳老師，沒想吳老師也正看過來，吳疆趕緊避開視線。


  吳老師的講話直奔主題：“我叫吳春生。”沒想到剛講出名字，底下便有了笑聲，偷笑的同學還不在少數，估計是被這名字逗笑的。


  吳老師臉色稍稍有點變化，繼續下去：“根據學校安排，這學期由我擔任高一班班主任，同時也是你們的物理老師，李老師已經辦理退休手續。”


  可能是看到剛才名字時很多同學在笑，吳老師的不再那麽嚴肅：“我也覺得春生這名字很俗氣。其實我有個哥哥，叫野盡。”


  不知是誰帶頭鼓起了掌，接著很多同學開始鼓掌，吳老師臉上露出了笑容。吳疆心想，這新班主任，看來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麽嚴厲。


  等吳老師一走，教室裏立即炸開了鍋。有議論老師的，更多的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流假期裏的話題。吳疆看了一眼董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從進教室到現在，倆人還沒話。


  董肖過來，一把摟住吳疆脖子，輕聲：“想我沒？”


  吳疆沒想到董肖會有這個舉動，臉都紅了：“想你頭啊。”


  董肖倒是無所謂：“我就知道，有人忙的根本沒空想起我。”


  吳疆一看快到吃飯時間了，便：“快吃飯了，早點去？”


  董肖笑了：“生的吃貨，一個假期在家，剛到學校，就這麽餓？”


  然後好像突然明白似的，看著吳疆：“哈哈，我知道了，趕緊。”然後拉了一下吳疆。


  走出教室，董肖便問：“是要急著見到周冀吧？”


  吳疆笑了：“真不虧兄弟，知道我想什麽。等會作掩護，和她們兩個一桌吃飯。”


  話間已到樓梯口，倆人不約而同看著1班，董肖笑著：“要不要我進去幫你約一下？”


  吳疆一看1班的同學都在教室沒出來，便索性在走廊站住，和董肖話：“行，你約她還是劉曉曉？”


  董肖看了一眼1班：“幫你約到就行。”


  吳疆笑了：“約她，獎你6個雞翅。約劉曉曉，你得請我喝酒。”


  董肖不解：“你想得美。”


  吳疆一臉壞笑看著董肖：“我是媒人，不要請我喝酒？”


  董肖臉色一變：“越越離譜。”一看1班已經有人出來，倆人便慢慢向樓下走去。


  吳疆掛念著周冀是否已經出來，走幾步便要回頭看看。董肖看在眼裏，自然明白吳疆心裏想啥，便：“你這樣一步三回頭，太明顯，我們到食堂等就可以。”倆人到了食堂，找了個位置坐下，眼睛都盯著門口。


  一坐下，董肖便一臉嬉笑：“老實交代，春節去周冀家沒？”


  吳疆也一臉嬉笑：“我倒是想的，可沒那個膽。”


  董肖繼續笑：“怕她爸拿著棍子把你攆出來？”


  又歎了口氣：“唉，女婿沒去，自然沒紅包，我的一頓酒也泡湯了。”


  吳疆反擊：“你去劉曉曉家了？”


  董肖不置可否：“等會你問問就知道了。”


  然後眼睛看著食堂門口：“來了，我們去排隊。”


  吳疆的座位是側對著門口的，趕緊轉頭，看到周冀和劉曉曉幾個已經進來，“唰”的就站了起來：“走。”


  倆人站到了周冀她們一排。吳疆看著周冀，心跳都加快了，盤算著怎麽打招呼，不想脫口而出：“美女們新年好。”


  周冀羞紅了臉，看著吳疆笑了笑。


  劉曉曉接過話：“兩位帥哥新年好。”吳疆笑著和劉曉曉張瑩瑩點了點頭，董肖站在邊上，笑著不話。


  幾個人點好了菜，端著盤子離開窗口。吳疆看了看董肖，示意他話。董肖笑了，指著東邊的位置：“去那邊。”劉曉曉周冀便跟著一起去，張瑩瑩她們幾個沒過來。


  坐下，吳疆看著周冀，笑著：“新年好。”


  周冀也笑著回了句：“新年好。”


  董肖笑著：“這孩子，是不是過年過傻了，隻會新年好？”


  吳疆把視線從周冀臉上收回，回擊董肖：“好歹比有些連新年好都不會的傻子強。”


  劉曉曉笑著和周冀：“又懟上了。”


  周冀看著吳疆麵前一大盤的飯和菜，笑著：“那麽多，你不快點吃？”


  董肖看著吳疆的盤子，故意裝出一副誇張的樣子：“哇，豬啊，這到學校第一就吃那麽多。在家一個假期，好吃好喝，看來吃膩了，真是見異思遷。”


  吳疆一看其他三人的盤子裏都很少，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周冀笑了笑，然後對著董肖：“我這是喜歡吃學校的菜，很專一的好嗎？”邊邊看了看周冀。


  劉曉曉第一個笑了：“我們都知道的，吳大帥哥是個專一的情聖。”


  周冀的臉馬上就紅了。


  董肖擔心大家尷尬，跟上一句：“趕緊吃，吃完不等你的。”


  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周冀問：“鬱老師不做班主任了？”


  周冀隻是問一下，並沒有看著吳疆或者董肖問。吳疆心想，我還避開這個話題不敢問，你怎麽問起了，便看了看周冀，周冀不解：“不是？”


  吳疆回答的有點亂：“是，哦，不是。”


  董肖笑了：“就這點出息，緊張什麽？”


  然後和周冀：“是不做了。”


  吳疆心想既然周冀問起這個問題，還不如幹脆問個明白，便：“班級管理不力，你作為班長難咎其責。”


  董肖臉紅了，嘴上卻：“怪我嗎？還不是鬱老夫子這個菜鳥沒經驗。”


  吳疆想起徐凱的，假期裏他們班幹部被喊到學校的事，便：“假期裏被學校召見，你沒鬱老師壞話吧？”


  董肖一臉著急：“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學校通知我的時候，我在南京我阿姨家，沒參加。”


  吳疆一聽，笑了：“我就知道，你這麽光明磊落的人，怎麽可能做這種乘人之危的事。”


  董肖笑了：“你知道就好，這是侮辱我人格的話，知道不?”


  吳疆：“知道了，如果你是這樣的人，就和你絕交了。”


  董肖看著吳疆還在吃，便：“真是豬，吃那麽多，快點吃，還有事情沒來得及和你。”


  吳疆抬頭，先看了看周冀，心想是不是董肖的事不能讓周冀知道，有點緊張地看著董肖：“你不要裝神弄鬼，害我吃不下飯。”


  董肖笑了：“是好事，所以要等大家都在才。”


  周冀看著吳疆，一臉期待。吳疆不知道什麽事，有點忐忑，飯也不吃了，看著董肖。


  董肖心想，真有出息，在周冀麵前這麽緊張，便笑著：“下午吳老師找我了，班幹部要改選，他先征詢了任課老師的意見，讓他們推薦幾個人選，然後在班裏投票選出新的班幹部。”


  吳疆聽了，一改剛才的緊張神色，笑著：“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反正你班長的寶座絕對不會旁落。”


  董肖倒是一臉不在乎：“這個倒無所謂，不過如果有人和我聯手，來，來管理班，那就更好了。”


  董肖是想統治的，覺得不妥，才用了管理二字。然後笑著：“受某人影響，怎麽話也磕巴了。”


  吳疆用筷子敲了一下董肖麵前的盤子：“重點。”


  董肖拍著吳疆肩膀：“據張老師黃老師都極力推薦了這位大才子大帥哥。”


  劉曉曉馬上插話：“帥哥的人氣就是旺，女老師也這麽青睞。”


  吳疆本來是要馬上表態的，被劉曉曉搶了話，便先回答劉曉曉的話，指著董肖：“他嗎？”


  劉曉曉紅著臉不作聲。


  吳疆笑笑，和董肖：“這個我沒興趣，早就和你過，我隻想過的輕鬆一點，休閑一點，把成績提高一點。”


  其實後麵的把成績提高一點，是看到周冀在場，臨時加的，也算是表個決心讓周冀看看。


  一直沒話的周冀，用帶了疑問的眼神看了看吳疆，然後移開視線，不再和吳疆對視，輕輕地了句：“如果有機會，還是不要放棄，這對你沒難度。”


  吳疆自然明白周冀的意思，是要自己做班幹部，心想別讓周冀誤會自己不上進，便和董肖：“那，也得看投票下來的結果。”


  這既回答了周冀的話，也回複了董肖的問題，我會參加班幹部選舉。


  董肖笑了：“以你的人氣，投票肯定沒問題，再，你要不參加，我怎麽和吳老師交代？我可是在他麵前把你吹得神乎其神的。”


  然後看了看周冀，笑著：“我得帶他去一下醫務室。”


  周冀一臉緊張看著吳疆，不知道吳疆怎麽了。


  吳疆不解地問董肖：“幹嘛？”


  董肖拉大了嘴笑：“你這麽聽話，肯定氣管炎又嚴重了，不要看看？”


  劉曉曉立即附和著笑了。


  明白了董肖的意思，周冀紅著臉：“你也要找個人管管了。”


  吳疆馬上靠近董肖，對著董肖的臉重重地吹了口氣：“隻要我們四個人在一起，我會傳染給他的。”著故意看了看劉曉曉。


  吳疆的已經夠直白了，隻要你和劉曉曉在一起也會氣管炎的。沒想董肖根本不在乎，還把臉靠近吳疆一點：“好啊，親一個，傳染得更快一點。”


  吳疆用力踩了董肖一下，董肖誇張地把身子騰空再坐下：“暴力狂啊。”


  周冀看著吳疆麵前的盤子，笑著：“還吃嗎？不吃，我們去教室了。”


  董肖在邊上笑：“真可憐，吃飯都有人管。”


  劉曉曉也笑著補上一句：“真幸福，吃飯都有人關心。”


  吳疆把盤子一推，一臉委屈看著周冀：“吃不下了，你居然幫他們兩個調侃我。”


  的董肖劉曉曉都笑了。


  走出食堂時，周冀看了看吳疆，欲言又止。吳疆便走到周冀邊上。


  周冀沒看吳疆，隻是輕聲：“圍巾沒織好。”的很快，很輕。


  吳疆聽了心裏一熱，周冀還真的給自己織圍巾了，趕緊：“沒關係，不急，以後，時間長著呢。”


  一個“呢”字，尾音長的實在誇張。


  周冀臉一紅，輕輕“嗯”了一聲，便走到了劉曉曉邊上。於是，四個人又分開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