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根本不可能
血珠兒一點一滴地沁出來,濺落在溪水之中,徐徐盛出一朵輕紅。
白桃來不及查看,拿袖子輕輕揩了一下,將血跡抹去。
千魂暗衛圍攏成一圈,因腳下速度驚人,竟好似是漂浮在半空中,
近處看來,悚然至極。
白桃暗咒一聲,一頭紮入溪水之中。
深穀之中的溪水差不多有半丈之高,白桃想通過自己研究的水遁術逃出去。
可她水性不好,蛙泳動作太大,不時激起水花來。
千魂暗衛很快就發現了她,一道淩厲的掌風送入泉水之中。
雖未近身,白桃都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腰身被擠壓著,致使胸肺間的空氣快速清空。
溪水瞬間嗆入白桃口鼻之中。
她覺得頭昏目眩,意識模糊。身體正一點點地往下沉淪。
萬兩……
白桃腦中似有回音激起。
在蕩回的水聲之中,她一遍遍念著“萬兩”兩個字。
即便身處絕境,她也並沒有放棄希望。
在一片白桃朦朦的視線之中,忽然出現一個人影。
即便隻是扭曲的輪廓,白桃都無比確定,是容天玄來了!
她的四肢百骸忽然湧起一股力量。
白桃繃緊身體,將雙臂劃開。
“噗啊”一聲,白桃浮出水麵。
容天玄用手臂將她撈起,飛縱向岸邊。
“十兩,你沒事吧?”
此刻,白桃的臉色有些蒼白,她重重咳嗽幾聲,將肺裏的水全數咳出來,異常艱難地搖了搖頭。
容天玄鳳眸漸冷,他先小心地將白桃安放到一邊去,“十兩,你等我,我很快。”
說罷,他便淩空飛了出去。
容天玄左手的火瑪瑙上,再次竄出洶溶火焰,四野披上一層耀目的火色。
火焰化劍,向三個千魂暗衛揮斬而去。
即便千魂暗衛實力了得,可在容天玄麵前,很快便被逼到角落。
三人均受了些傷。
從旁看著的白桃很快忘記恐懼,暗暗叫好。
為了保存實力,三束皚白的影子,迅速聚集到一起,向溪水盡頭馳奔而去。
濺起的浪花猶如一塊巨大的水幕,遮擋了白桃跟容天玄的視線。
眼看三人拖了長長的烏混的血跡離開,容天玄收攏足尖,並未跟上去,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白桃身邊。
“十兩,給我看看。”
容天玄眉宇沉凝,眸色起伏變幻。
若不是他突然聽到秋鴻吹響的哨聲,離開茅屋,白桃也不會再一次以沉睡的狀態跑出來。
白桃捧住他的臉頰,鄭重地說道:“謝謝你再一次救了我。我雖然最近吃多了點,身材發福,但無論你願意不願意,此生都會以身報恩。”
她眼神真誠,卻將緊張的容天玄逗笑,“十兩,你是怕我斥責你不成?”
白桃也裂開嘴角,沒心沒肺地笑了。
然而,心底的惶怕正在一次次生不由己的經曆之中逐漸被放大。
到底是什麽樣的神秘力量,在睡夢之中牽引著她來到這裏?
離開之前,白桃裝作無意地眺望了一眼溪流的盡頭。
那裏,夜色如流,山嵐騰騰,無法看得分明。
回到茅屋,容天玄仔細地處理了白桃身上的傷口。
白桃有些話憋著沒有說出來,她擔心容天玄會為她憂心。
若是想要擺脫那股力量,最好還是離開這片悚然的深穀。也許,同樣的事情就再也不會發生。
白桃如是想著,眺向窗外,“後天便是三羊節了,明天一天的時間,不知道能不能破了陣法,從山穀之中出去。”
“秋鴻已經找到我們了,明天一天的時間,他一定會想辦法將我們從這裏救出去。”
容天玄動作溫柔,整理了一下白桃散亂的額發,那雙水盈盈的星眸,讓他產生了親吻的衝動。
白桃拉回心神,容天玄迎上前來,吻住了她微微仄起的眉心。
酡紅暈滿臉頰,她情不自禁地輕笑了一聲。
容天玄的吻逐漸向下,猶如戲水的蝴蝶,在白桃臉上撩起一陣陣癢意,直傳遞到心口去。
當吻落上白桃的唇,她閉上了眼睛,在交纏的呼吸之中,感受著屬於容天玄的氣息。
白桃的身子仍有些涼,容天玄悶哼一聲,將她整個人都攏入懷中。
白桃身材嬌小,此刻被他嵌得牢牢的,渾然一體。
“那個……容。容萬兩,你的手老實一點!”
“我的衣服……”
白桃又羞又惱,去扯被容天玄通過各種花式技巧蹭下來的衣服。
容天玄唇角的笑暈似刻上去的一般,精致之中不乏融融的暖意,“不能再繼續了,再繼續的話,我怕會把持不住。”
他掀了被子來,蓋在白桃身上,將她密不透風的包成一個球。
白桃想笑又不能,隻得憋著。
容天玄在她身邊躺下來,那雙好看的人神共憤的手,一下下很有節奏地拍打在白桃身上,猶如在哄一個小嬰兒。
她起初還覺得有趣,可睡意很快襲來。
看著白桃安謐的睡容,容天玄斂了唇角的笑意。
同樣的事情又一次發生,還如此的頻繁。
他心底的擔憂正逐步加深。
同時,還有深深的自責。
他不該離開白桃身邊的,如果沒有離開,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灶口之中的火苗劈啪作響,火星隨門扉溜進來的夜風,飄向半空,迅速燃燒。最後,歸位黯寂。
猶如刹那間劃亮穹頂的流星。
每一次,都能在白桃臉上,落下點點鮮輝。
容天玄的手指頓在半空,為了不擾她好眠,便沒有撫摸下去。
隔著被子,小心地將她擁入懷中。
第二日一整天的時間,秋鴻都在深穀上麵,通過時斷時續的哨聲,跟容天玄聯絡。
白桃聽不懂,隻覺得這哨音清亮好聽,似嘹唳的鶴鳴。
而容天玄始終眉宇凝重,他們似乎被什麽困難所擾。
白桃的心也跟著沉了又沉。
若是明天沒辦法按時回去的話,以孟子櫻陰險的性子,斷然是不會輕饒了她。
她掉下深穀的這幾天,不知道兩位師兄怎麽樣了?
白桃略有些惆悵。
雲溪就站在不遠處的樹下,在一聲聲急轉的哨音之中,眸間光暈似被利器割裂,碎成一片片。
這哨音,他能夠聽懂。
秋鴻似乎在說,經過連夜的查證跟嚐試,深穀的陣法無破解之法。
若是想從這裏麵逃出去,除非深穀崩塌,不複存在。
他抬頭眺望了一眼萬仞山壁,若想要這座山穀崩塌,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而且,根本就不可能。
也許,他們一輩子都會被困在這裏。
雲溪勾起緊抿的唇角來,自嘲一笑。
他眸光灩灩,落在白桃身上。
若是一直有她陪在身邊的話,似乎也不錯。
雲溪攏住袖中五指將翠玉禁步抓得更牢一些。
哨音持續到晚上,才告一段落。
容天玄在茅屋之中畫圖紙,他似乎是想要利用最短的時間,修造能夠讓他們逃出去的機關。
白桃為了不擾他,便在門外生火。
拿了野味的少年們,紛紛圍攏上來。
到現在都搞不清楚狀況的小鹿子,一直以為是白桃救了他,心懷感激地將最大的野果雙手奉給了她。
白桃無奈笑笑,不想過多的解釋。
圍著篝火,因吃了幾頓肉,眼中逐漸恢複光彩的少年們,難得有興致聊起來。
開始的時候,大家多是說一些各自的經曆,說到激動甚至是傷心處,不過十幾歲的少年,落下了眼淚。
白桃無心聽他們聊天,不時拿著手上的斷枝,去撥弄篝火,火星向上盤曲繚繞,黯淡消失時,似一個個破滅的泡沫。
一個少年忽然滿臉神秘地流眄了一眼周圍,才小聲道:“你們有誰去過溪水的盡頭。”
白桃瞬間被拉回神智,緊張地盯著說話的少年看。
“難道你去過?”
小鹿子聲音抖顫,前晚的經曆,到現在都讓他心有餘悸,他可不想知道溪水盡頭究竟有什麽。
少年滿臉得意,“我當然去過。”
篝火映在一張張年輕的麵孔上,他們自是好奇地又往前湊了湊。
“說一說!”
“對,快說一說,溪流盡頭究竟有什麽?”
其中,白桃的心情最為急切,脫口說出的聲音,也有些變了調。
被圍攏住的少年,揚起下頜來,故意攢了下眉頭,神情緊張,“就在前幾天,我出去找食物果腹的時候,無意到了溪流的盡頭……”
他故意頓住,眼神環伺了一眼周圍。
白桃是第一個張口催他的,“你快說,到底有什麽,明日一早,我用萬兩的火瑪瑙,為你多獵幾隻鳥來。”
“好嘞,容大嫂說話要算話!”少年高興拊掌,繼續說道:“溪流的盡頭橫著一麵山壁,那山壁並不高,卻很厚,而溪流並未被這山壁堵住,而是通過一個烏漆墨黑的洞口,流向了山壁的另一端。”
“那你有沒有通過山洞,去另一邊看一看?”
白桃神色急切,往前挪了下位置,若不是一旁的小鹿子眼疾手快的話,她的裙擺恐怕都要被篝火點著了。
“那山洞黑的不正常,我又怎麽敢去,而且陰森森的,一股股涼氣往外冒,我沒有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已經很不錯了。”
白桃眉頭間溝壑如刻。
驀地,她耳廓一動,抬起眼眸來,望向頭頂翠燦的星河。
她聽到了什麽聲音。
這聲音似淙淙水聲,卻比水聲更為玲瓏清冷,倒像是從銀河直瀉而來,一下下敲打在堅硬的石壁上。
白桃展開眉梢,驚疑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
少年們四下望了望,神情疑惑地搖了搖頭,“什麽聲音都沒有聽到。”
白桃霍地站起身來,激得篝火上麵,盛出大片明豔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