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皇後失儀
香爐摔得粉碎,甚至是劃傷了白梨的手腕。
“皇上受傷了!”
“快來人!”
孟子櫻風袖重重一帶,身後打扇子的的宮人向後倒去。
花鳥宮扇碰到了宮燈,立時燃起一簇跳動的火焰來,映紅了容天玄黯沉無光的鳳眸。
他挑眉,語氣森然:“皇後娘娘為何氣憤,朕看到了羊車,便想到了這個典故,難道朕有什麽失禮的地方?”
眼看孟子櫻無法控製自己的脾氣,江公公連忙暗啞急喚:“娘娘,不就是這個賤婢伺候不周,你又何必動這麽大的肝火?”
隨後,他對侍衛命令道:“來人,將這些奴才全部拉下去,杖刑伺候!”
打扇子的宮人渾身簌簌發抖,無力起身。她眼神驚恐,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很快,侍衛們便上前來,將在觀星台上伺候的宮人全部拉了下去。
沒有人敢大聲喧嘩,即使恐懼,也都是顫顫咬緊了牙。
眼看夜霧逐漸濃厚,遮蔽了星空月色,孟子櫻闔了下眸子,壓抑下了心頭的怒火,稍顯沉重地坐下身去。
莊汝蔓被突如其來的變化不輕,還當真以為是宮人失手做錯了什麽事情,才會惹得孟子櫻突然發作。
不過,當著她跟容天玄的麵,突然暴怒,行止失儀,哪裏還有皇後還有的賢良風範。
莊汝蔓心底鄙諷,臉色也不大好看。
“讓方古皇帝跟皇後見笑了。”
孟子櫻啜了口江公公遞上來的清茶,嘴角笑容僵硬,冷眸如被冰封。
容天玄在講過“羊車選侍“的典故之後,她才突然醒悟,為何沒有按照她的計劃進行。
原來,白桃有可能早就料到,從而在路上灑了些鹽汁,誘引三隻山羊逃離了既定的路線。
孟子櫻的計劃再次落空,三天的時間,她沒有達到目的不說,還讓白桃通過破的人命案子,在大燕百姓心目中豎立了威信!
哢擦!
孟子櫻手中的玉盞上出現了一道極為清晰的裂痕。
“哎呦,這杯子壞了,哪個該死的,拿了壞的被子給娘娘用!”江公公還在想方設法的挽回住局麵。
觀星台上除去容天玄跟莊汝蔓以外,還坐著幾位大燕的肱骨之臣,總不能教他們看出來孟子櫻動怒的緣由。
另有數十新上來伺候的宮人,俱是手忙腳亂,渾身顫顫,生怕一個伺候不周,就會麵臨足以讓她們丟了半條性命的杖刑。
左清擄著胡須,靜靜地看著,精芒不時迸射而出,“皇上,皇後娘娘,三羊節已經結束了,不如就請兩位回到寢宮,盡早休息吧。”
孟子櫻胸口堵著一口惡氣,當下便不顧尚還在場的容天玄等人,憤然起身,下了觀星台,朝著鳳鸞宮的方向去了。
江公公無奈,慌忙推著不太靈活的輪椅跟了上去。
孟子櫻走後不久,白梨與容天玄告辭,也起身起來。
他腳下步伐並不穩健,似是病弱之軀,隻能被宮人們攙扶著,才緩慢地下了觀星台。
莊汝蔓遠遠看著白梨消失在夜幕下的背影,攢住月眉,對容天玄低聲道:“大燕皇帝似是生了疾病,眼神恍惚,身子也並不怎麽便利。”
容天玄沉吟不語。
早在之前,他就命寅天衛秘密滲透雲英宮,經過一段時間的偵查,並沒有發現孟子櫻對白梨下毒的跡象。
而在近幾次接觸的過程中,容天玄通過過人的實力,悄悄探查了一番白梨的身子。
白梨並未生病,相反,身體還很強健。隻不過氣息微弱,卻不足以造成他的羸弱。
孟子櫻既沒有下毒,而白梨也沒有患重疾在身。那究竟又會是什麽原因,使得白梨腳下無根,風一過便要倒。甚至,神智模糊不清,事事都聽孟子櫻的安排?
容天玄眸光如潭,黯淡下去。
眼看白梨也離開了觀星台,還沒有離開的大臣們,便都悄聲議論起來。
“皇後愈發的跋扈了,這裏還有方古皇帝跟皇後在場,便發作起來。”
“唉,簡直是將我大燕的臉麵都給丟盡了。”
“據聞昨日晚上,朧月公主開的一杯無酒坊發生了命案,這件事情各位大人有沒有聽到什麽消息。”
連同左清在內的幾位大臣都連連點頭,諱莫如深。
“好在朧月公主聰明,利用麵粉看清了凶徒留下的腳印。沒有想到的是,那腳印上的紋樣便是雲英宮侍衛的官靴,而正中間的位置上,還印著一個‘鳳’字。”
對這件事情知情不多的大臣們都紛紛抻長了脖子,滿臉疑色。
“這個‘鳳’字,不正是鳳鸞宮?”
“李大人說的不錯,雲英宮中各宮殿之間的侍衛,靴子底都印著值守宮殿打頭的那個字,雲英宮中,第一個字為‘鳳’字的宮殿就隻有皇後所住的鳳鸞宮了。“
觀星台上,一時冷風四起,香霧紛亂。
“唉,長此下去,終將要失去民心啊。”
左清憂慮地站起身來,眺望了一眼似乎就近在眼前的夜空。
“各位大人,先告辭。”
容天玄華袍豔逸,拖在在熠熠的青玉地磚上,緩緩向觀星台下走去。
眾位大臣列成兩列,恭送他離開。
莊汝蔓察覺到容天玄周身的氣息變得較之以往緊繃不少,便默然不語,靜靜地相伴左右。
……
羊車上的的貴重物品,白桃悉數都給了狄夫人。
而三羊金鼎,則在皇宮侍衛,跟寅天衛的暗中保護之下,重新回到了宗廟。
當看到宗廟的大門緩緩關上,白桃長出了一口氣。
這時才發覺,原來天際早已泛出一絲渺然的光亮,霞色四散,飛芒千變。
白桃無力地耷拉著雙臂,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輕捶了下酸澀的腰身,“累死本公主了,今天開始,終於能好好的睡上一覺了。”
公主府的馬車早已經等候在雲英宮外麵。
白桃剛要上馬車,卻見金鷹獸從天而降,掀起一陣漩渦般的氣流。
小金鷹獸歡喜地撲向白桃,它生長速度很快,白桃如果真的被它撲中的話,身上的肋骨說不定都會斷掉幾根。
“公主,上馬車吧。”小鹿子親自駕了馬車,興致盎然。
當得知被他們稱呼為“容大嫂”的白桃竟然大燕是公主,都吃驚不小。
更加震撼的是,那渾身冰冷,神態淩傲的“雲大哥”竟然是方古皇帝,幾個少年就更加的惶然了。
好在,他們在進入公主府,能夠吃飽穿暖,便謹守本分,絕口不提在深穀之中發生的事情。
小鹿子最為機靈董事,很快便攬下了公主府內的許多活計。
“不用了。小鹿子,你自個兒駕著馬車回府,今日霞光這麽美,我飛一會兒再回去。”
金鷹獸聽懂了白桃的話,忽然從後麵叼住了她的後襟。
白桃“哎呦”一聲,綿軟的身子猶如旗幟,向後飄去,穩穩地落在了金鷹獸身上。
金鷹仰天唳鳴,一飛衝天!
白桃興奮地飛了一個時辰左右,在回到公主府,隨後倒頭就睡,飯都沒顧得上吃。
……
夜,五裏別院。
“皇上,大概準備個幾天的時間,便能動身回方古了。”
莊汝蔓娉娉嫋嫋,笑盈盈地走到容天玄麵前。
書房之中,燈火通明。
容天玄正站在書案前揮毫潑墨。
莊汝蔓湊上前去,黛眉輕抬,露出欣賞的神色,“皇上,依臣妾看,您的字天下間少有人能夠匹敵了。”
思考的時候喜歡寫字,是容天玄的一個習慣。
上一次,白桃悄悄潛入五裏別院,還躲在暗處看了好一會兒。
腦中掠過白桃笑容彎月的星眸,容天玄便的筆鋒便在宣紙上微微頓了一下。
墨漬倏忽間便擴散開來,毀了一副好字。
莊汝蔓不由仄眉,看向容天玄,“皇上,不打緊,這幅字,您可否贈予臣妾?”
她直接將尚還濕潤的宣紙捧在雙手上,似捧著什麽寶物,非常珍惜。
容天玄眼神淡漠,掃了一眼上麵的墨漬,“皇後若是喜歡,便拿去好了。”
“謝皇上隆恩。”莊汝蔓心下歡喜,用手指微微摩挲了幾下宣紙。
“皇上,究竟幾時動身?”
莊汝蔓耐不住,直接問出口。
容天玄轉身向書房門口走去,冷冷地拋下一句話,“七天後?”
莊汝蔓隨即皺眉,露出憂慮的神情來,“七天,為什麽還要等七天?”
“朕自有安排。”
“是……”
莊汝蔓捧著宣紙,失望地看著容天玄離去的背影。
回到臥房,容天玄坐到桌邊,身為侍衛的花思,卻承包了一切貼身伺候的夥計,他極有眼色,很快便上前來為容天玄斟了一杯熱茶。
“叫秋鴻進來。”
“是!”
花思伶俐地出了門,不消一會的功夫,容色冷沉的秋鴻便走了進來,“主子,您叫我?”
“白家那裏是否有動靜了。”
“還沒有。”
容天玄站起身,踱到窗戶前,袖風推開窗子,瞬時間飛花亂入,舞在半空。
“白家還真沉得住氣,朕此次大燕之行,就是為了要引蛇出洞,白家卻始終沒有動靜。”
“主子如何打算,是收拾東西回到方古,還是……“
“再等七天,七天之後就動身回方古。秋鴻,你去將這個消息放出去。”
“是!”
秋鴻拱手剛要離開,卻被容天玄喚住:“等等,還有一件事!”
溶溶如水的月色下,容天玄光華閃熠。
“還有一件事情,你盡快挑選出百人的寅天衛,隨我去燈容的天籠。
燈容乃大燕的一個郡縣,緊挨著京楚城。
而在燈容,有一處天籠,是孟子櫻訓練千魂暗衛用的。就規模來說,應該是最大的一個。
秋鴻冰冷陳凝的臉上,難得露出驚訝的神色來,“主子這是要……”
“搗毀天籠,省去朧月的後顧之憂。”
秋鴻眉宇間籠上一層陰翳,“皇上,百人的寅天衛出入京楚城,行事不夠小心的話,很有可能就會被孟子櫻察覺。實在冒險。”
“將這百人的寅天衛分散,喬裝進入燈容,隨後,聽令形式!”
見容天玄態度堅決,秋鴻便不好再反駁下去。
不過,燈容的千魂暗衛,少說數十人,必定會是場惡戰。
作為一個旁觀者,秋鴻這次才切實地感受到,容天玄確實是對朧月公主動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