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羈絆極深
白桃亂了,徹底的淩亂了。
麵前的黑袍少年,悠哉地扇著用彩色翎羽做成的扇子,眯眸淺笑,笑容神秘,
他自稱不僅知道白桃的過去,還能夠預知她的未來。
白桃的思緒有些混亂。
與少年的眸光碰撞在一起,卻很難讀懂其中所蘊藏的情緒。
“也許,是我某次喝醉了酒,你經過的時候,偶然聽到我說的醉話?”
少年搖頭,扇動翎羽扇的頻率逐漸放緩。
“那是,我說夢話的時候……”
少年繼續搖頭,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的表情讓白桃覺得很不舒服,好像是將自己徹底看穿看透了。
“你不屬於這個世界,卻將根紮在了這裏。”
白桃眼前一晃,微微開闔了一下嘴巴,“你的意思是,我會留在這裏?”
少年點頭。
漸漸地,白桃竟然開始相信他所說的話。她腦際有些混亂,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白桃抱著手臂,在原地踱了幾圈,忽然額前一亮,向前湊上幾步,對少年問道:“那你告訴我,我是不是能夠救出我的師兄來?”
少年似乎很意外她會問出這樣的話來,眸光猶如風中的燭火,微微的晃動了一下,他咬字清晰,語速緩慢:“天機不可泄露。”
白桃的臉色一瞬便沉了下來,氣怒的一拳搗到他的胸口上。
少年準備不及,踉蹌了幾步,狼狽的咳嗽著,手中的翎羽扇都跟著掉到草地上。
“你不是說你什麽都知道嗎?我都信了,現在又不肯說,浪費我的時間,不要擋本公主的路!”
白桃衣袖橫掃,氣勢驚人。
在她身體內沉睡的力量,勃發而出。
周遭樹木傾倒,似受到暴風的洗禮。
白桃自己都很吃驚,沒有想到靈源的力量竟然會如此的強大。
“主子,不要再說了,我們趕快走吧。”
李老頭看白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妖怪。
黑袍少年不為所動,不緩不急地從草地上撿起自己的翎羽扇,一根根挑掉上麵的草葉,麵上的表情依舊是雲淡風輕。
“你!”
白桃收住聲音,仔細打量麵前的少年。
怎麽看得久了,倒發現他長得很像容天玄呢?
她將疑惑脫口而出:“你是容天玄的變態兄弟嗎?”
有了容天瑞一個,白桃便覺得,容天玄的兄弟都是變態。
李老頭的臉色轉黑,尷尬地咳嗽起來。
少年笑容舒展,搖了搖手指,“你猜得很接近了。”
“我就說嘛,跟容天玄一樣,長得不男不女的。”
少年臉色黑了下來。
心裏不痛快地罵了一句,還不是因為你!
李老頭吹了下胡子,上前道:“您怎麽能這麽說,主子他好歹是您的……”
“是我的什麽?”
這主仆一唱一和,說的白桃越來越糊塗。
李老頭接收到少年一記淩厲的眼神,趕緊將話收住,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
“好,好,既然你們什麽都不肯說,就不要再擋著本公主的路,好狗不擋道,知道不知道?”
白桃將話的尾音揚高,語氣中滿了不耐煩。
她還要急著去救宮清。
去的遲的話,大師兄很有可能就……
白桃渾身一凜,不敢再想象下去。
少年側身,竟然聽話的乖乖讓路。
白桃斜睨了一眼,表達自己的不滿。隨後,腳下飛奔,在林中激起風漩。
碧藉藉的草地上,一抹倩影如飛。
身後,黑袍少年連同那李老頭,都緊緊地跟在後麵。
白桃一心惦念宮清的安危,顧不得再去猜測他們的心思。
隻在回頭的時候感歎一句,這少年的輕功還是不錯的,與她有九分肖像。
……
到了宮清被劫持的地方,白桃驚呆了。
這裏已經變作一片廢墟。
原本華麗的樓閣,全數傾塌。
白桃的胸口又驚又疼,渾身顫抖著向前,試圖扒開廢墟。
不過才剛剛撬開一塊石頭,她的手指便受傷了,血花靡靡的開在黯淡的灰塵上,迤邐而去。
“嘶……”
白桃抽了一口冷氣,胸口起伏刺痛,似被箭簇摜出一個血淋淋的窟窿來。
“大師兄,大師兄……”
她聲音鯁裂,情緒幾近崩潰。
也許,宮清已經被埋在了這片廢墟之中,他最終也沒有等到她來救她。
白桃渾身似被抽幹了力氣,回想著在南華山三年歡樂的種種,白桃便勉力撐著身子,一跌一撞的爬到廢墟的上麵,宮清曾經被吊綁的地方,一塊塊拚命挖著破碎的瓦礫,直到雙手都鮮血淋漓。
“大師兄,你在嗎?小師妹來救你了。”
眼淚簌簌地往下掉,遮擋住她的視線,白桃奮力一抹,整張臉都跟著花掉了。
“別扒了,他已經不在這裏了。”少年的聲音傳來,翎羽扇的扇動聲也跟著想起。
白桃根本就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還在不停地挖掘。
倏地,她感到手腕一緊。
抬頭,瞬時間跌入一雙寒凜如潭的鳳眸。
“萬兩……”
容天玄來了,一身冰寒的氣息,臉色依然是慘白的,即便在漫天的霞光之中,也沒有絲毫的起色。
白桃先是怔了一下,隨後慪氣地試圖將容天玄的手甩開,怒聲道:“你不要碰我,我要救大師兄!”
“他不在這裏。”
容天玄的話跟少年如出一轍。
“他不在這裏,又能在哪兒?”
白桃聲音瑟瑟,瑩透的淚珠兒再次落下來,打在容天玄的手臂上,摔成數瓣,皎晶清澈。
容天玄眉目沉下,嘴裏的味道有些發苦。
她在為別的男人掉眼淚?
他心裏一種微酸的滋味爆開來,引燃了怒火。
“寅天衛傳回了消息,孟子櫻跟付卿鴻,帶著宮元帥離開了這裏。”
“那他們現下在哪兒?”
白桃憂悒憤恚不已,忽視掉了容天玄逐漸收緊的手掌。
“他們很小心,掩藏了蹤跡,寅天衛還在搜尋。”
白桃匆忙站起身,向少年走去。
容天玄鳳眸浚洌,懾得人膽寒心驚,少年也不例外,在容天玄審視的眸光之中,縮了下肩膀。
李老頭更甚,幹脆躲到少年身後去,
“既然你號稱對我無所不知,那你應該知道吧,大師兄在哪兒?”
安茗秋鴻跟花思一幹人等隨後趕到,聽到了白桃這番話,俱是對黑袍少年露出狐疑的眼神。
緊接著,幾人的視線開始在容天玄跟少年身上來回的梭巡。
怎麽覺得他們二人長得好生相向。
黑袍少年覷了一眼容天玄。
總感覺他的眸光好似灼熱的炭火,炙得他有些無所適從。
“剛才我說了,天機不可泄露。”
白桃氣急,嚷道:“不能泄漏,不能泄漏,那剛剛又何必吊我胃口!”
此刻的白桃心亂如麻,折身就走。
她不想在這裏浪費了時間,興許快一點的話,還能夠沿路發現什麽線索也不一定。
再一次,白桃手腕一緊。
她皺眉,深吸一口氣。
視線之內,忽然出現一截斷掉的粗樹枝。
白桃想也未想,撿起樹枝,救朝身後的人砸了過去。
“主子!”隻聽那李老頭淒厲的驚叫了一聲。
白桃心頭一跳,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打錯人了。
她還以為拉住自己的是容天玄。
回頭,就見少年臉色煞白,身體搖搖欲倒,李老頭趕緊扶住,飛快的睨了白桃一眼,不滿道:“竟然下這麽重的手,你知道他是你的誰嗎?”
李老頭的話一直暗藏玄機,白桃心底的疑惑更濃,“是我什麽?”
“老李!”少年捂住紅腫的額頭,聲音嚴厲。
“沒事。”李老頭悻悻地捋了把胡子,眼神閃躲。
他們之間的詭秘神情,悉數被容天玄捕捉到。他不禁仄眉,眉間籠了一層黯淡薄雲。
“好了,在下有事,就先告辭了。”
少年攏了翎羽扇,即便額上腫起好大一個包來,卻仍然能夠麵帶笑容。隻是,看起來略顯滑稽罷了。
容天玄不語,白桃更是懶得搭理他,即便將少年額上砸出一個包來,也沒有一點的愧疚之心,誰讓他幾次三番吊她的胃口,最後卻又什麽都不肯說。
“你快走吧,最好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少年頓住腳步,忘了一眼李老頭,笑容諱莫如深,“那可就由不得你了。你我之間羈絆極深,比起方古皇帝來,也不遜色。”
白桃的眼皮劇烈的跳動了幾下。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在跟她調情不成?
安茗餘光睨去,就見容天玄的臉色似覆了一層森凜的寒霜,千年不化,連鳳眸深處,都是冰凜一片,一星微光都透不進去。
少年視線飄來,深深凝向他,隨後,頷首微笑,抖擻了一下玄黑的衣袍,緩慢地踱著步子,消失在密林之中。
白桃整個人都驚住了,也顧不得詢問少年那番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啊!”
還未打跌起精神,手腕又是一痛。
容天玄捉了白桃的手腕,攢得極緊,生怕她再次跑掉,“跟我回去,你一個人在外麵,非常危險。”
白桃死命掙脫,整張臉漲得通紅,“不行,我還要去找大師兄!”
容天玄向秋鴻投去一記淩冽的眼神。
秋鴻隨即向前,從後麵點住白桃身上的穴道。
“公主!”
在巫湘的驚呼聲中,白桃眼睛一翻,很不優雅地倒下去。
好在,最後落入容天玄堅實的手臂之中。他聲音寒峭,泠泠落入白桃耳廓,“十兩,你好生歇著,柳星寒自然會來救宮元帥。”
白桃五指從容天玄手臂上鬆開,身體又往下墜了墜,沉淪進一個無邊無垠的夢境。
……
大燕,某處驛道。
數千穿著銀甲的士兵正策馬馳騁。
所過之處,皆是掀起丈高的塵幕,遮蔽住天梢的驕陽。
柳星寒打頭陣,神情凝重。“駕!”
身下的黑色駿馬,再一次加快速度。
他與宮清歃血為盟,年少時便立下誓言,彼此扶持。
如今宮清受難,柳星寒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譚傑,本帥定會親自了結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