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都是極愛的
血跡迤邐,吐露嫩芽的枝梢上,血珠兒緩緩滴落。
喬裝成江公公的萬鶴,看著眼前橫七豎八的屍首,神情冷漠。
忽然,一具屍首被推開,一個渾身塗滿鮮血的人站起來,看了眼橫死的同僚,眼生痛恨。
“終於相信我對你說的話不假了吧?”
萬鶴從輪椅上站起身來,走到那人麵前。
此人上青衣衛一員小小的領長,對付卿鴻格外的衷心。
他撕開衣服,露出裏麵一件特殊材質的護甲來,“多虧你給了我這個,本領長才躲過了一劫。”
萬鶴瞥了一眼閃爍出冷芒的護甲,那是之前容天玄命秋鴻交給他的。
此刻的萬鶴對容天玄很是佩服。
經過他的巧妙安排,孟子櫻跟付卿鴻之間本就脆弱的關係正在一點點的瓦解。
“該做什麽,你心中想來有數。”
眼看孟子櫻的護衛前來收屍,萬鶴借由煙靄隱藏了身形。
領長也一躍上了大樹,看不到蹤影。“自然是要將這件事情稟命統領。”
兩人齊齊消失,不多久,便有幾個個人將屍體一一掩埋,卻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之處。
……
西洲大漠,曙色一來,日頭也跟著焦灼起來。
白衣銀發的男子,身子好像是半飄在半空之中。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纖長,渾身英氣的女子。
老爺子跟他的兒子、兒媳還有孫子遠遠地看著,身上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大白天的,這是撞到鬼了不成?”
他們一行人所看到的,正是白澤跟椒圖。
白澤捂住掛在胸前的半月形吊墜,神情略微顯得很是凝重。“就在這裏。”
他聲音很輕,被風沙一卷,好似低低的絮語,好在跟在後麵的椒圖耳力極佳。
椒圖忘了眼四周,很快就透過連綿的金黃沙丘,看到了老爺子一行人。“是不是他們……”
白澤疑惑地望過去,卻並沒有看到熟悉的麵容,頓時露出失望的眼神,“我明明感覺到,她應該就是在這裏的。”
他取下半月形吊墜,將之放在掌心處。
很快,吊墜上便閃爍出溫潤的流光來,流光驚日頭一照,翠燦更盛,竟忽地牽扯出一條銀絲來。於金黃的大漠之上,格外的耀眼。
流光匯聚,一線飆飛,落到婦人身上。
婦人當即就驚恐地尖叫起來:“這是什麽巫術!”
“在她身上?”
椒圖沉眉,鬥篷一掀,快步走上前去,她視線匆匆一掃,便注意到婦人脖子上掛著的半月形吊墜。
她伸手要去摘,卻被婦人一掌攔下,“姑娘,看你生得這般貌美,怎麽行事如此齷齪,難道還要搶不成?”
椒圖濃眉一挑,戲謔道:“本姑娘從裏到外都齷齪!”
婦人忽然覺得麵門一疼,很自然便鬆開了緊攢著吊墜的手。
椒圖順勢將吊墜搶過來,粗粗看了一眼,便拋給了不遠處的白澤。
白澤將兩塊吊墜放在一起。
兩個半月一經拚湊,形成一輪暈出淡淡光澤的圓月。
是這個吊墜不假,可是……她呢?
白澤雙眸含水,盡是哀愁。
椒圖看了眼周遭,確定周圍沒有別人,用陰沉的語氣對婦人問道:“說,這吊墜你們是從什麽地方得來的。”
老爺子跟婦人將白澤還有椒圖上下打量了一遍,看他們的穿著跟長相,就能夠揣測他們的身份定然是高貴不凡。
再加上白澤了得的輕功,半晌一雙腳都沒有落地,婦人更是冷汗漣漣,連忙放低了聲音說道:“這、這吊墜是昨晚跟一對小夫妻用一隻駱駝換來的。”
“她竟然用這個換了一隻駱駝。”椒圖顯然是有些吃驚。
白澤看了眼婦人,將兩塊半月形吊墜收好,“這理應並不屬於你。”
婦人眼看椒圖殺氣騰騰,也不好辯駁。在被成為死地的西洲大漠出現這樣兩個怪人,本就匪夷所思,為求自保,也顧不得那些身外之物了。
“給你們吊墜的人,現在在哪兒?”
椒圖聲音嚴厲,她沒有多少的耐心。
西洲大漠環境惡劣,還不知道她跟白澤尋找的那個人,現在會不會發生了什麽意外。
婦人眼睛轉了轉,看向通往蛟靈的方向:“他們如今騎了駱駝,正往西洲大漠外麵去,此時應該也差不多出去了。”
椒圖看了一眼白澤。
白澤輕輕頷首,兩人很有默契,周身立時飛騰起數道煙塵來。
眨眼間,人已經不在眼前。
老爺子跟婦人驚得目瞪口呆,趕緊驅趕駱駝,離開這裏。
白桃跟白澤,就這樣失之交臂。
……
“公子,堅持住,馬上就要離開西洲大漠了。”
鶯兒驅著駱駝,始終跟在容天玄一邊,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秀眉不禁扭成了一團。
女人的直覺很準確。
最初的時候,白桃還沒有感覺,可現在她非常的確認,這個叫鶯兒的少女,對容天玄有意。
都怪容天玄長得太過妖孽,到了哪裏都招蜂引蝶的。
白桃撅起嘴巴來,不滿地忽然扭動了一下腰身。
“做什麽?”容天玄低頭看向懷中的少女,眼神不解。
她似乎生氣了。
而容天玄並不記得究竟自己有哪裏做的不妥,惹得白桃懂了怒氣。
“沒事,看你長得俊俏,有些嫉妒罷了。”
容天玄忽然伸手掐了一下白桃的臉蛋:“對我怎可說俊俏兩個字,要我說,這兩個字當配你還差不多。”
容天玄的手有些粗糙,經曆了登雲閣下的一戰,加之惡劣環境的磨礪,即便身上失了幾分的精致,卻多出男人該有的獷悍來,不禁更讓白桃心旌搖曳
鶯兒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中,不禁沉下眉眼,心底裏有些不甘。煎熬的猜測他們是否真的是夫妻。
大漠風沙烈,白桃往容天玄身上又偎了偎,不經意間抬眸一瞥,卻驚詫地看到在前麵綿延的茵翠之色。
當即喜上眉梢,抬手向遠處指去,“萬兩,你快看,那裏是不是有樹?”
容天玄順著白桃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稀疏的樹蔭。
鶯兒再次靠近,滿臉喜意:“公子,我們馬上就要離開了西洲大漠了。”
白桃別過臉去,狠皺眉頭。
這個鶯兒表現的是不是有點太過明顯了,一口一個“公子”的叫,卻全然不把她放在眼裏。
越是這樣,白桃就越要有所作為才行。
她抬起頭來,頂住容天玄生了一叢青色胡茬的下頜。“萬兩,我的皮膚被烈陽曬得又疼又癢,許是破相了,如果我破相了,你還愛我嗎?”
容天玄垂眸,看向白桃,眼角生出些許的笑意來,很快就明白了白桃心中所想,淡淡地“嗯”了一聲。
“無論如何,都是極愛的。”
他蒼白的嘴唇印在白桃頭頂,那一吻顯得極其溫存。
鶯兒看在眼中,瞬時間便紅了臉,保持開距離,心底裏泛起連綿不絕的酸意。
白桃麵頰緋紅,滿足地眯了下水眸。
她的占有欲很強烈,任何可能的苗頭,都要被及時的打壓下去。
眼看腳下的細沙逐漸緊致,周圍的綠色植被也越來越多,白桃喜上眉梢。
強烈的感覺在心底激蕩著。
他們征服了被稱為“死地”的西洲大漠,平安歸來了!
頭頂的日頭,都隱去了三分光彩,變得平和許多。
正當白桃心胸廓然的的伸懶腰之際,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幹啞的笑聲。
白桃凝眉,回頭,詫然地看到付卿鴻一行人不知何時竟跟了上來。
“萬兩,那個變態!”
容天玄並未回頭,單憑氣息都能夠判斷立於身後狂笑的人是誰。
此刻的付卿鴻經過整日整夜的風吹日曬,形容有些狼狽。
未束的長發招搖在腦後,顯得有些淩亂。
而他胸前所戴的透骨,上麵覆了一層細沙,黯淡許多。
付卿鴻身後跟著的青衣衛,各個比他還不如,有一個甚至已經到了瀕死邊緣,當看到遠處的綠植之後,隨即瞳孔大張,欣喜若狂。“水,水!”
看到他們這副模樣,原本還有些擔憂的白桃瞬間放下心來。
“你還要殺容天玄嗎?”
付卿鴻一步步走上前來,攔在駱駝前麵,他嘴唇蒼白無血色,眼瞳布滿了血絲,身體顯然是受盡了缺水的折磨。
“主子有命,自然是要殺?”
“你難道不怕朕回去治了安邦侯的罪?”
付卿鴻狂笑三聲,聲音幹啞,“方古的兵權大半都掌握在主子手中,你又能耐他何,況且,你也要有命回去!”
“就憑你?”
容天玄紫袍翩展,即便容色微白,卻擋不住渾身傲睨蒼生的氣勢。
即便是懷中的白桃,都被他深深震懾。
“來試試就知道了。”
付卿鴻聲音微沉,尾音卻隆隆地猶如從山頂滾下來的巨石。
他身後的青衣衛,全部聚攏過來。
鶯兒則是完全傻了眼,由於容天玄剛剛那句自稱,完全處於震驚的情緒之中。
朕!?
鶯兒是個聰穎的,通過二人的對話,很快就推敲出容天玄的身份來——方古的皇帝!?
她對方古的皇帝知之甚少,隻知容貌甚至比女子還要清雋,卻沒有想到,竟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
鶯兒捂住胸口,一陣心悸。
就在她注視著容天玄口耳發熱的時候,卻忽然看到地麵妖風四起。
付卿鴻破敗的衣袖被風鼓起,袖下內力鋒銳如刀,連連向容天玄揮去。
容天玄當即翻身而起,手臂一帶,白桃便飄逸地被他遠遠拋了出去。
白桃很生氣,落地前大喊一聲:“容萬兩,你這是幹什麽?”
白桃是個有骨氣,她不想每次都被容天玄保護,況且,她近段時間來從白巍那裏學習了不少,也到了磨練磨練的時候了。
她雙腿一紮,穩穩地落到沙土之中。
身後的鶯兒被驚得麵無人色,白桃回頭指了個地方,“你趕快躲起來!”
“萬兩,我來了!”
白桃纖手入袖,手腕上的冰彩玉髓立即“哢哢”轉動起來。
鶯兒看著與付卿鴻戰在一處的容天玄,一手握拳,神情沉重。
這是一個天大的機會,讓她改變命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