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第二百零四話 深藏的心意
“蕭大人。”兼荀見到蕭玨仔細一打量,“初見蕭公子的時候,便已覺得蕭公子不同於常人,有一種……特別的氣質。現下見了蕭大人,方才明白蕭公子的氣質乃是天生的,當真不是尋常人所能生出來的。”
這算是什麽誇張,真讓人心生不快,頗有一種被威脅了的感覺。
“小兒頑劣,難入大人的眼。”蕭玨道。“客舍裏先後發生兩宗命案,還是請大人說回正事吧。”
我暗自偷笑,兼荀先後在我和蕭玨處都吃了癟,想來心情一定不怎麽好。
經過蕭玨的診斷,仲平之所以會昏倒,也是中了毒。
而且是中了和叔堯一樣的斷腸草的毒。
隻不過比叔堯幸運的是,仲平中毒不深,而且發現及時,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可他的情況究竟如何,還得等兩天,等到他醒來之後才能確定他真的逃過一劫。
叔堯和仲平這兩個完全搭不上的人,竟然先後中了同一種毒。一死一昏迷,加上叔堯是我最後一個審問的,在審問的過程中,他便毒發身亡了,而且經過蕭玨的證實,叔堯毒發死亡的時候,應該距離他服下斷腸草的毒有一個時辰以上的功夫了,而那個時候,我正在和仲婆婆說話,仲婆婆當時便帶著仲平的。
結果,叔堯是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服下了斷腸草,等到叔堯來的時候,他突然毒發,然後不治。而同一時間仲平也因為中毒而昏厥,不過他中毒淺,還有的救,推算時間,也應該是叔堯剛剛來到這邊和我們說話的時候。
叔堯和仲平……他們兩個人的交點在哪兒?為什麽會先後服下斷腸草呢?
……
入夜,兼荀大人嫌棄我們住的院子偏僻,環境不好,也是為了監視前麵院子的幾個人,他也一並住在了前麵的院子裏。如此一來,這後院倒還是我們一行人住著,也難得落個清閑,今夜整個客舍都有兼荀大人的人輪流值夜看守,想來應該不會發生什麽事了。
紅玉收拾了旁邊的房間休息,毓兒和裏翀同住。
已經兩天沒有好好休息了,我是挨著了床就立刻睡著了。
半夜翻身醒來的時候,蕭玨並不在我身邊,蓋在我身上的被子掖得好好的,倒像是他特意而為。我聽著院子裏有隱隱說話的聲音,就披了衣裳下了床想來看個究竟。
倚在門邊,我聽出門口說話的人,應該是蕭玨和裏翀。
“……有事情發生的時候,一定要先注意守住當下的有利環境,切不可再如此莽撞了。”這是蕭玨的聲音。
我心知,定是因為今日叔堯出事的時候,紅玉大喊一聲,本應在前麵院子裏看守眾人的裏翀竟然丟下了一切,第一個趕到。原本我也想著,尋著個機會要提醒他一下,因為在沒有結案之前,我們根本不能確定,每一個突發狀況,會不會是凶手的巧妙安排調虎離山。就像這次,如果裏翀守住了前麵,至少當仲平毒發的時候,我們可以掌握更多一些當時的情況。
可我也很感激裏翀,事發突然,叔堯一個大活人就那麽倒在我們眼前,死了。別說紅玉了,當時連我都嚇得幾乎呆住,在紅玉尖叫出聲的時候,外麵的人根本不知道我們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麽。有可能是遭遇挾持,也有可能是受到了生命威脅,裏翀冒失,卻也是為了救助我們,並不能說,他就是錯了。
“如果是大人,當時的情況,大人會怎麽做。”裏翀居然反問蕭玨。
我挺意外的,印象中裏翀是一個十分內斂的人,他的話很少,一向是做得多說得少。難道這一次是覺得委屈了,所以才會反駁?
站在裏翀的立場上來說,他當時會拋下前院裏的一切,立刻衝過來是為了救我和紅玉,卻因此受到忠告難免心裏會不太舒服。
“我自然沒資格說你,如果當時我不是擔心我夫人,也不會丟下那小廝的屍體,便趕了過來。”蕭玨很是坦然,沒有想要為自己當時的失誤開脫,承認自己在處理那件事的時候也有思慮不周的時候。我這邊還沒顧上偷笑,卻又聽到他說,“可霍汐是我妻子,關心則亂,你卻不一樣,你受命看守,便不應該擅離職守的。不管發生了什麽,也都應該將你自己原本該做的做好。”
話裏似有火藥味,我聽著,怎麽覺得蕭玨這話……卻像是有些吃味了呢。
是因為當時裏翀丟下了前麵的事情,急著趕來相助,就引起了他的“警戒”?可這,和我素來了解的他,真是不同。我以為蕭玨不會輕易有這樣不自信的反應,而且裏翀……裏翀的身份特殊,又是那樣性格的一個人,蕭玨怎麽會在裏翀麵前有多疑的一麵呢?
難道,是我疏忽了什麽?
“如果大人保護不了夫人呢?”
我並不在當場,所以乍聽裏翀這句話的時候,也隻是覺得很莽撞,很失禮。我看不到蕭玨和裏翀都是什麽樣的表情,隻是能大概憑著我對蕭玨的了解,猜到他會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
就隔著一扇門,外麵的氣氛像是凝固了一般。
我不禁細細回想,是否我在哪一刻做得多了,讓人誤會了什麽。
“不會再有那樣的事發生了。”蕭玨說。
那樣的事……
我便知道,他是放不下的。
可接下來,讓我措手不及的是,蕭玨竟突然打開了門。
我就倚靠在一側的門內,他打開門,還未踏進了,便已經看到了我。我想躲回床上也已經來不及了,隔著一扇門,外麵就是毫不知情的裏翀,而我的處境有些微妙,這真是尷尬極了……
“早些回去休息吧,”蕭玨的眼睛分明是看向我的,話卻是對門外的裏翀說的,想來在裏翀的角度也是根本看不出來什麽的。蕭玨的眉頭不展,他眼裏的情緒複雜多變,“明日的事情還多的很,早些解決了這裏的命案,我們才能上路。”
裏翀沒有應,蕭玨走了進來,轉過身,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關上了門。
然後他沒有動。
直到聽見外麵,裏翀回去房間裏的動靜之後,我才鬆了口氣。
“還真是尷尬,我怎麽就在這個時候醒了,然後聽到你們間這樣的對話了呢。”
蕭玨低頭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