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第二百二十一話 羞辱
案發之前,其實整個府裏都知道,塗殊和玉若夫人的表弟邑閶走得很近。
塗殊是個很特別的女子,如同麗夫人所說的那樣,塗殊很有天分,她的舞姿動人,氣質獨特,冰清玉潔惹人憐愛。生的是一副冷樣子,卻更讓那些惡人垂涎,而那些垂涎塗殊美貌的無數惡人之中,弗尹大人就是其中的一個。
她是一年多以前,被人送給弗尹大人的。她並非奴籍,隻是跳舞而已,地位雖然不高,但也比府上那些逢場作戲的歌伎舞姬要強的多。如果她不願意,等到三年期滿,她是可以離開這裏的。
隻是她與府上那些人不一樣,她對於弗尹大人沒有任何要巴結的意思,又有麗夫人的照顧,弗尹大人自然是得不了手的。而這時,玉若夫人的表弟邑閶,卻意外的和塗殊關係親近起來,府裏有人看見邑閶和塗殊經常會遇到一起說話,邑閶還特意為了塗殊,每日從城外采來野花,供她觀賞。塗殊現在沒辦法從這裏逃出去,她一心渴望三年之後,能夠離開這裏回到家鄉,她懷念家鄉的漫山野花……
弗尹大人自是氣得不行,雖然他不能拿玉若夫人怎樣,但是邑閶在府裏的身份,也隻不過是一個區區家奴而已,弗尹大人身邊的那些家夥便借故刁難,幾次毒打邑閶,想要警告他。不過卻並未嚇退邑閶……
就在案子發生的前一天,弗尹大人闖進了塗殊的房間,之後便再沒有出來。第二天,他就渾身**的死在了花園裏。而塗殊也理所當然的成了殺害弗尹大人的嫌疑人。
說來最巧的是,弗尹大人遇害的那天晚上,塗殊也莫名的扭傷了腳。
後來是弗尹夫人先讓人把塗殊關了起來,並請族中的長輩修書,請求派人來調查弗尹大人之死的真相。再後來我們都知道了,消息傳到了周王室的地界裏,兼荀大人自告奮勇回來替其兄長追查真凶。
但是邑閶卻在這個時候帶著塗殊跑掉了,接著,被困在客舍裏遇到了我們。
毓兒陰差陽錯的請了兼荀大人過去受理案子,塗殊和邑閶就又落在了兼荀大人的控製以內。
“那弗尹大人也真是過分,塗殊姑娘才十六歲,弗尹大人都多大年紀了,居然還……”毓兒的話,被我狠狠瞪了一眼,他撇撇嘴沒有說下去。“我,我的意思是……那塗殊真的會是凶手嗎。”
“蕭玨,你怎麽想的。”我偏過頭詢問蕭玨的意思,從剛才到現在,他就再沒有說過話了,一直坐在一旁暗暗思考著,也不知道他是否又想到了什麽。
“我剛才,初步看過屍體了,不過因為天色太晚,不便驗屍,隻能等到明天天亮再仔細檢驗。就目前能夠確認的是,”蕭玨一直都蹙著眉頭,神色也略顯凝重了些。他說著抖了抖碩大的衣袖,將手從衣袖下露出來,“弗尹大人是被鋒利的利器刺進了脖頸一側,直接死亡的。”
“這麽,簡單?!”我剛才已經準備好了,要聽蕭玨說出弗尹大人的死亡原因有多麽的複雜多麽的不可想象。但是這……這麽“簡單暴力”的手法,還真是讓我措手不及。“那他的衣服……”
蕭玨搖頭,意思是他隻見到了屍體,卻並沒有發現弗尹大人遇害時穿的衣服。
“難道兼荀大人當時就沒有找到弗尹大人穿的衣服?”毓兒也深感其中的不可思議。明明那麽簡單粗暴的殺人手法,卻在殺人之後將衣服藏了起來,把屍體**的拋棄在花園之中,反而讓人看不懂凶手意圖掩蓋什麽了。“會不會是,衣服上沾染了大量的鮮血,所以凶手把弗尹大人的衣服給扒下來另外處理了呢。”
“這麽說不矛盾嗎。”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其中的關係,隻是覺得,應該不會像我們能想到的那樣簡單吧。“如果真的是塗殊,用利器刺進了強行闖入房間的弗尹大人的脖頸一側,將他殺害。可是,當利器刺進脖頸一側的時候,鮮血肯定會大量噴湧出來,這是毫無疑問的。即使她當時把弗尹大人的衣服扒下來,單將屍體赤條條的拋棄,那隻要檢查過屍體的死因以後,不照樣知道,弗尹大人是怎麽死的,她留下的衣服反而會暴露她就是凶手,這一點,說不通。”
“霍汐,那你覺得有什麽是凶手特意安排的嗎。”蕭玨隨手向火堆裏加了些枯枝,
火苗漸漸挑高,也暖了很多。
“**……”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便很在意這一點。凶手把弗尹大人**著拋棄,扒掉他的衣服真的隻是為了掩蓋衣服上留下的線索嗎……”
“要不然,還有什麽樣的原因呢。”毓兒突然打斷了我。
我愣了下,腦子裏很快閃過許多的線索,包括今日麗夫人與我說的那些,每一句話都在腦子裏飛快的過了一遍。在毓兒再一次開口詢問之前,我喃喃自語地說,“……那又,為什麽是花園呢。”
毓兒經此一提醒,大概也明白了我現在想的事情。
為什麽要把弗尹大人的衣服扒了,然後拋屍在花園裏呢。如果扒掉衣服的目的,是為了掩蓋線索,說明凶手意在掩飾,那他為何不索性毀屍滅跡呢?還把屍體扔在了花園裏,花園可是每日都會有下人過來過去的。在這府邸之中,那些主人們醒來之前,便是府中的家奴和下人先開始忙碌起來,而花園,雖不是必經之處,但過來過往的人也不少,凶手刻意在這裏拋屍,好像……反倒是希望過來過去的家奴下人先發現屍體一樣。
那這也太矛盾了,一邊隱瞞,一邊又希望別人發現……
“霍汐,那你是怎麽想的。”
“報複。”我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是報複!凶手扒下他的衣服,並且將他拋棄在花園裏,就是希望在主人家發現之前,弗尹大人赤露的屍體被這個宅子的家奴圍觀,以達到褻瀆報複的目的。”
連帶著毓兒,都跟著倒吸了一口冷氣,深深被震撼到了。
這是我對於整個事情發生以後,最直觀的一種……感受。
如果我是凶手,這麽做的目的就隻有那一個,凶手一定恨極了他,甚至與他的私生活有關,所以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羞辱他,羞辱一個,已經被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