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第二百六十五話 突瑋娘親
“小心點兒。”我提醒他,務必要注意安全。
地洞裏到底是個什麽情況,我們現在真的不好說,可以肯定的是,地洞裏的人是突瑋藏進去的。可到底是出自於什麽樣的目的,還不清楚。
直到突瑋將地洞裏的人抱了出來……
嬌小的身軀依偎在突瑋懷裏,從地洞裏出來的那一刻,她很恐懼周圍的一切,把頭埋在突瑋的臂彎裏,裸露在外的腳踝異常的瘦弱,仿佛……
“她是我娘.……”突瑋說出了一個讓我們深感詫異的答案。
原來這個一直被他藏在地洞裏的女人,就是他本該已經過世的娘親。
突瑋低下頭湊到他母親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那個女人才顫顫巍巍的轉過頭來看了看我們.……就是這一眼,和剛剛一樣的驚悚。
她的頭發花白,發絲很枯,打了結兒纏繞在一起,亂七八糟的。不是因為年紀大頭發才白了的,她的樣子看起來很不正常。滿臉的,爛瘡.……倒是像極了我初見裏翀的時候,裏翀那張假臉的樣子。
“她怎麽了。”毓兒上前幫忙,可突瑋的母親死死摟著突瑋的脖子不肯鬆手。
這女人奇怪的樣子引起我們的關心。
“自打,她生了那場怪病以後,情況就一日比一日嚴重.……”突瑋說。
這一切還要從突瑋的娘親生了那場要她的命的怪病開始說起。
她本來很健康,沒有病沒有災,日子過得雖然辛苦,但好在母慈子孝十分和睦。直到有一日,突瑋的娘親上山去采野菜,不甚被一種古怪的葉子劃傷了手,緊接著,她就失去了意識昏迷了。
突瑋回到家裏,卻不見他娘親的蹤影,放心不下尋到山上去,那時.……
“我看到我娘倒在那裏,我上前去扶起她,就看到……就看到她的臉,她的臉……不明所以的,生出了許多膿瘡……”
僅僅半天的功夫,他娘親從昏倒以後,到被突瑋發現,莫名其妙生出了許多的膿瘡,突瑋找到她的時候幾乎不敢認那就是自己的娘親。
他把自己的娘親背了回來,天色已經黑了。
本來打算先等到天亮,去請個郎中過來瞧瞧。卻沒有想到,他娘親突然生的這個怪病,竟在一夜之間又嚴重了許多.……
好好的一個人,說不行就不行了。
連從城裏請來的大夫都說讓數日子了。
前後不過三天的功夫,他娘親的手腳就都萎縮了,先是疼,疼得厲害,然後就動不了了。接著,等到突瑋再去看的時候,就剩著一層肉皮皺巴巴的裹在骨頭上了.……
頭發也是一把一把掉,身上起了好多的膿瘡……
起初倒是有關心他們的人來探望,可是在看到突瑋娘親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以後,逐漸的,從同情到懼怕,他們開始用很不客氣的言語逼問突瑋和他娘親。村子裏的人在見到突瑋娘親的怪相之後,便開始懷疑,她所患之疾病是否會傳染。在沒有經過證實之前,村子裏就已經傳出了各種說法,將突瑋娘親的病說得無比誇張,他們開始排擠突瑋母子。
他們沒有見過這樣的病,也擔心這樣的病在村子裏是否會傳染給其他人,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在生死關頭選擇自私的人,我或許可以理解,但是危言聳聽便將他們逼入絕境的人,我是真的沒法理解。
突瑋的娘親病得一天比一天重,村子裏那些人的難聽話,他自然沒有少聽了。無不是在說他娘親如何如何生了一場病,也不知道會不會傳染如何如何……
一天又一天,對於突瑋娘親病情的無知,讓他們越來越懼怕,好像稍有慈悲就會被連累,患上和突瑋娘親一樣的病。他們開始變著法的,想要把突瑋母子趕出村子.……
連院子矮牆處那一段都是遭到人惡意破壞,才會瀕臨塌陷。
“.……不知道他們還能做出些什麽過分的事情,我甚至聽到他們說……要活活燒死我娘,他們認為我娘是遭到了詛咒才會如此。他們想要犧牲她來保全村子.……”
聽著突瑋的話,我輕歎一聲。
也就是因為這樣,突瑋實在沒辦法了,隻能跟他娘親商量,得想個辦法。否則村子裏的人會一天比一天過分。
“他們在意的,隻是我娘還活著,他們害怕我娘的病傳染給他們而已!”突瑋一個大男人也難免紅了眼眶,倔強的不肯任由眼淚落下來,匆匆一把抹了去。
毓兒也略微看不下去了,這是我們沒想到的答案,突瑋母子確實很可憐。
“那你的辦法,就是把你生病的娘親藏起來?”
“要不然,還能怎麽辦。”突瑋性子執拗,不肯低頭,“可就算藏起來,也說不定會被找到,如果我娘沒死,那些人隻會一直折騰下去。一次比一次狠,到底是誰要逼死誰啊!.……”
生生逼得一個大男人走投無路,委屈得落淚,可以想見他們在村子裏經曆了怎樣的厄運。對於突瑋母子來說,這就是他們的家,一輩子都生活在這裏,怎麽可能說離開就離開呢。又沒有車,又沒有便捷的交通,沒等到他帶著他病弱的娘親走出去,也許就撐不下去了。
突瑋在和他娘親商量過之後,決定配合著演一場戲,騙過所有人。
他在院子裏挖了一個地洞,用草垛子遮掩起來。然後,他娘親佯裝病死,下葬……在村子裏的人注視下,埋進了坑中,留一個氣孔用來呼吸。等到村子裏的人都走了以後,夜深突瑋再回來,把他娘親從坑裏刨出來,修好那個村子裏的人“發善心”為他娘親修的墳,把他娘親偷偷背回來安置在地洞裏。
身體潰爛,毒瘡,不斷的流濃水……
手腳的萎縮,加上地洞裏陰冷,突瑋的娘親實在疼得忍不住的時候,就慘叫兩聲。
因為被困在空曠的地洞裏,發出的淒厲呻吟回蕩不休,聽起來就像是鬼叫的聲音。
“他們本來就心虛,以為我娘死了,大半夜的路過我家門前,聽到我娘的聲音還以為見鬼了,誰也不敢懷疑。”突瑋說。
“這些人,真的太過分了。”毓兒即使有心,想說些安慰突瑋的話,應該也都說不出來了。空虛的安慰對於飽受折磨的他們來說,也是不疼不癢的,經曆了村子裏的人如何對待他們以後,再想要他們相信人性本善,已經不可能了。他看看我,意思是希望我能幫他說幾句安慰突瑋的話,鼓勵一下這個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