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第二百七十五話 初五托夢
我又何嚐不懂紅玉的意思。
可是,從理發而言,那些碎嘴的閑人隻是喪失了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卻並沒有直接參與犯罪行為,沒有任何法律可以約束他們的所作所為。更甚者,法不責眾。
我們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明知道他們於突瑋的世間裏起了什麽樣的作用,卻也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殺人誅心,他們太厲害了,三言兩語就可以輕易把人逼到絕路上,沒辦法回頭。以自詡正義去欺淩他人,誰也不是無辜的。可法律隻能嚴懲那些直接參與犯案的人,他們還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讓人可憎可氣。
“娘可還記得孚尹夫人?”毓兒提起一位故人,神色很是無奈。“孚尹夫人也和這些人大致類似,無非都是挑撥了別人去做,自己冷眼旁觀靜看事變。可孚尹夫人的罪行,她的兒子知道,也是她的兒子把她逐出了府邸,送去修行。可是這些人呢……卻沒有人能夠約束他們。”
“自古便是如此,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看起來可以肆無忌憚,可其實往往受到的約束更多,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讓他們不敢有太多的肆意。可是那些刁民呢,生來艱苦固然辛酸,但之所以成為刁民的那一部分,必定是做了讓人無法忍受之事。他們從不懼怕身敗名裂,更不受世俗傳統的威脅,反而肆無忌憚的傷害比他們更不幸的人。”說起來,我也是一肚子的氣。
真正做了壞事的人得不到嚴懲,卻還逍遙法外,等待機會再去害人.……
“可憐突瑋的娘親了,我原以為是她做了什麽過分的事,自私得想要隱瞞。沒想到她隻是想要隱瞞突瑋的身世,更是為了突瑋。”毓兒道,他知道這一次自己錯得離譜,險些看錯了人,讓無辜的婦人蒙冤。
“這世上,最難看透的,就是為娘的心思。一個女人一生全部的算計,可能都會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為了幫孩子謀一個出路,她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最簡單的事情,往往最難的,你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就必須學會站在他的立場上,去感受他的一切。事情不可能毫無根據的發展到這一步,但你如果理解了突瑋的娘親,你就能明白,她為突瑋做了些什麽。”
世事往往如此,沒有人全錯,也沒有人全對。
並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夠分得清一個是非黑白的,對的背麵,不一定是錯。世間有千萬種人,便有千萬種心思,事情也就有千萬種結局。
隻是突瑋家的這一種,算是很慘的了。
“.……突瑋現在算是知道他一直都錯怪他娘了,也不知道,他娘……會不會原諒他。”紅玉覺得,突瑋做了太多過分的事情,當一切都揭穿了,突瑋的娘親知道了所有事情以後,怕是不會原諒他的。
我沉眸想了下,“其實,她都是知道的。”
突瑋的娘親,知道給她下毒的人是誰。
具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的,沒有線索可以推敲,但一定是在我們出現之前。她應該也知道,靈兒死了,突瑋把所有的憎恨都投注在了她身上。可她卻告訴我們,下毒害她的人,應該是靈兒……
直到最後,她還是想盡辦法的,在幫突瑋開脫。
我曾聽說過一句話,養恩大過生恩。意思是養育了孩子長大的人,比生下了孩子的人,恩情更重。突瑋的娘親應該也是這樣的,突瑋雖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可對她來說,早已如同親生一樣,是她生命的延續,是她餘生的指望。
當養子女的身份被揭穿的時候,其實真正受到影響的,還是養子女本身。父母永遠是父母,但子女的心態卻大有不同,哪怕一件小事,都可能會因為自己不是親生的,而被放大無數倍。是子女不懂事嗎?我認為不是,是為人父母,真的可以包容太多.……
“突瑋家的鬼叫聲是解決了,可現在問題是.……杵嫂的命案還沒有解開,裏翀的嫌疑還沒有擺脫。”紅玉泄了氣,現在杵嫂的命案還是絲毫眉目都沒有。
“接著查,把村長說的每一個奇怪的事情都走一遍。他說他也是這麽告訴裏翀的,裏翀就自然而然的去查,結果被牽扯到了命案裏。我想.……”應該是會與某件怪事有關的。
“下一個是什麽。”毓兒提了一句。
紅玉很快緩過神兒來,回說,“是孑遺家。老村長說,孑遺的兄長多年前外出以後,便再沒有回來過,可是他嫂子卻聲稱自己的丈夫初五托夢給她。說是,被葬在了某處,沒法與她相見,鬧了很多次,因為隻是她一個人做夢而已,也就沒什麽線索不了了之了。”
“孑遺?”這個名字倒是有些特別。
“走吧,去看看。”毓兒重新打起精神。
……
孑遺,村子裏的少年,十四歲。
他的兄長叫初五,比孑遺大九歲。是四年前離開的,說是一位同鄉介紹了活兒,能夠多賺些錢回來。所以就跟著同鄉走了,可是四年了音信全無,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
四年前初五離開村子時,正好是他成婚的第二年,初五和孑遺是一對命挺苦的兄弟。他們的母親過世早,父親一手把兩個兒子帶大,可是在他剛剛成婚後沒兩個月,他們的父親就病逝了。倒也不是突然,原本他們父親的身體就不好,又吃不起藥,一日一日拖著,拖到了初五娶妻,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鬆了口氣,大概就放下了。
初五的媳婦叫蘭娘,是一個很賢惠很善良的村婦。蘭娘聽說初五要去外麵掙錢,雖有擔憂,並未阻止。隻是她應該沒想到,她的丈夫會從此一去不回來了。
後來前兩年的時候,有人說過在薑地見過初五,蘭娘就求孑遺,請孑遺帶著她前往薑地尋找初五。當然最好也是無功而返,連初五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下落不明的初五,成了蘭娘的一塊心病.……
“.……我是真的看見他了,你們相信我。一定是他遇害了,才會托夢給我,讓我去給他收屍的。”蘭娘說著,便忍不住抽泣起來。
很樸素的一個女人,並不像拿這件事作秀的樣子。
隻是托夢這件事,我保留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