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第三百七十九話 致命的打擊
彩妹是蕙娘和她丈夫第一個女兒,今年十二歲。
蕙娘的身體自小就不好,是她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她母親自從失去了她姨母這個妹妹以後,便整日鬱鬱寡歡,心神不寧,甚至連自己懷了孩子都不知道,以至於導致蕙娘自出生後身體便一向虛弱。蕙娘生下來不久後,她母親就病故了。
蕙娘的丈夫是個特別善良的文人,現在在管地一位大人家做謀士。他很聰明,對蕙娘也十分的真心,蕙娘與他成婚多年,一直都隻有一個女兒彩妹而已,旁人勸他另娶,他也從沒有對不起蕙娘。夫妻倆攜手,恩恩愛愛的走過十餘年,如今蕙娘再度有喜,請了方士看過,算準了是個男孩,他們夫妻別提多高興了。以至於在收到五叔的“回複”後,想也沒想,就踏上了回來的路。
可是……
看到蕙娘一家回到村子裏,五叔非但沒有高興起來,反而從始至終提心吊膽著,一直催促著他們早些返回。蕙娘和她丈夫原本並不知道父親的用意,隻覺得是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便想著多留幾日,好陪陪一直孤身一人的父親。
誰知道彩妹竟突然失蹤了,不久,他們就收到了勒索的消息,綁匪以彩妹的人身安全,勒索五叔家十石糧食,十石變成二十石,二十石又變成五十石。蕙娘一家哪裏出得起,先是靠村子裏的人幫忙,又是借了蕙娘丈夫那個在城裏做官的兄弟的光,可最後也是填不滿這五十石糧食的空,隻能.……彩妹是第一個失蹤的,然後是豈伯家的小女兒。
自彩妹失蹤以後,五叔就顯得過分自責,這一點,連蕙娘夫婦都看在了眼裏。
“那現在,綁走彩妹的人,可有再和你們聯係過嗎?”我認為當下最重要的,自然是先確認孩子的安全。
綁匪一再加碼,好像擄人比勒索的目的更加明確一些。
先前我們就已經懷疑過了,因為這五十石糧食,放在哪兒都不可能被接受的。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就算是擄個公主什麽的好不好,也不見得能勒索這麽多糧食。糧食是比錢更實用廣泛的一種流通物品。
“沒有。”蕙娘的丈夫說道,“我們一直都沒有湊夠他們要的五十石糧食,也想著在說好要交糧食的時候,遞了消息給他們,請他們再寬限個幾天,隻是自那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聯係過我們這邊了,誰知現在……”
也就是說,並沒有人直接取消了交贖金換人的這件事,隻是無形之中,漸漸斷了。
這一點,似乎也在證實我們先前所想的,綁匪的目的是衝著人去的。
“爹沒了,要是連彩妹也回不來了,可怎麽辦啊……”蕙娘哭得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惹人辛酸,短短幾日內她先後失去了兩個最重要的親人,在她人生中本該圓滿的時候,卻一下子從天堂跌落了地獄。
不過她現在的經曆,似乎與多年前她母親的經曆,頗有相似。
因此,她丈夫才一直小心翼翼陪在身邊,恐怕就是擔心,她會重蹈她母親的覆轍吧。
“蕭夫人,”蕙娘的丈夫開口,“子循家挖出來的白骨,可能證實.……是否與我妻子的姨母有關呢?”
我原以為這個話題就這樣過去了,可還是被他提了出來。
“這.……”我留意了一下蕙娘的肚子,本意是不願勾起她的傷心事。
“蕭夫人,就請你告訴我吧。無論怎樣,我都希望我娘當年的憾事能有個結果,若是能夠找到我的姨母,也好了了我娘的遺憾。”蕙娘擦去淚痕。
“我也說不好……我們在子循家挖出了多具少女的骸骨,至少也有三十年之久了,而且已經證實,她們死前都服食過同一種治療鼠疫的草藥。可是因為現場並沒有留下任何能夠證明她們身份的線索,所以這其中是否有你的姨母,我也說不好……”這個年代又沒有頭骨複原的技術,隻剩一具具白骨,哪裏看得出來誰長個什麽樣子,也就自然對判斷死者身份造成了相當一定程度的影響。
“多具.……”蕙娘一聽,險些翻了白眼暈過去。
“蕙娘!”
我大叫一聲,手疾眼快的拉住了她,幸虧她丈夫就在身邊,把她扶了起來。可蕙娘已經沒了知覺,我說,“先把她安頓一下,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她丈夫應了一聲,隨後將她帶進了房間。
“夫人。”裏翀打了水回來,卻不見蕙娘夫婦。“他們.……”
“.……”一言難盡,我也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下,該如何向裏翀解釋。
“夫人,你怎麽了?”裏翀問。
八成看到我一臉苦相,才覺得是出了什麽事吧。
“沒什麽,蕙娘的情況隻怕不太好。”我伸手將裏翀端著的水罐接了過來,“給我吧,我去看看她怎麽樣了。”
蕙娘畢竟是個女子,由著裏翀把水送進去顯然不切實際。
五叔家並不算特別大,隻是在細節上很講究,我端著水送到了蕙娘的房裏,她丈夫已經把她放在了床上,給她蓋好了被子。
“蕙娘怎麽樣了?”我將水放在了桌子上。
她丈夫垂頭喪氣地轉過身來,“丈人昨夜一夜未歸,蕙娘隻聽說是他偷襲了一位夫人,被豈伯和三叔伯帶去了,便一直苦苦在等。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好,這便又聽聞噩耗,這一下子定是承受不了那麽多的打擊,才會.……”
“我夫君是個特別厲害的郎中,若是需要的話,我去拜托他,請他來看看如何?”我實在擔心蕙娘的情況,她腹中還有一個孩子,況且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如果再有些什麽事情的話,我心裏一定過意不去。
“那就太感謝了,我還正發愁,在這個村子裏不好找到擅長醫術的郎中呢。”蕙娘的丈夫聽聞我能找蕭玨來幫忙,頓時算是鬆了口氣,積在眉間的鬱氣也才算是舒展了些。
“放心吧,隻是辛苦你了。又要照顧你妻子,又要想辦法去救你的女兒,還得處理你丈人的後事.……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話,可以來找我們。”有一種感覺,說不好,而且現在我也確實不知道該怎麽和他們說,但真的已經特別明顯了,我覺得,彩妹大概回不來了。
若能保住蕙娘腹中的這個孩子,興許還能救她一命。否則對蕙娘來說,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就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