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第四百二十二話 重提雲婉之死
“她知不知道不是你說了算的,她和這件事到底有多少關係,我自會衡量,你若想不連累她,最好說實話。當日你們既然決定找上我,想必便是打著要借我之力將當年真相公之於眾的目的,你們那時便應該知道,沒什麽能逃過我的一雙眼睛。”我也想證實,雲瑛是不是真的隻是被子循家牽扯進來的。
畢竟,雲瑛的姑母是玉娘,她又嫁到了子循家裏,如果說我一口肯定她並不知道當年這些人擄人販賣的事,也太勉強了。
“.……認識雲瑛的時候,我才知道的。”他承認了。
交代了那麽多的事情,這件事再隱瞞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了。
“所以是在你認識雲瑛的時候,同一時間,你才知道你家裏做的是這樣的事情,那些被關在地牢裏的女孩,是要被準備賣掉的。”我需要他的確定。
子循點頭,可他的樣子告訴我,他對於這件事似乎還有隱瞞。
“那雲瑛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我狠了狠心。
子循僵持了一下,他不是很情願把雲瑛牽扯進來的,“.……她和這件事沒關係。”
“雲瑛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我又問了一遍。
“和我一樣。”他說。
那就是說,他們倆等於是同一時間才知道的這件事。“她也知道你家的院子裏,埋了十三個少女的屍體嗎?”
“不!”子循的反應很激烈,他極力想要證明什麽,“雲瑛不知道,這件事她不知道。”
嗯,是真的。我看得出來。
雲瑛不知道那十三個少女,卻和他是同一時間知道他們的家人曾做過的事情。
“說說看二十六年前你家裏的那一場大火吧。”我在調整自己問話的順序,我需要把整件案子的始末都整理出來,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好分析和統計,以便更清楚事情發生前後,都經曆過什麽。我決定拋磚引玉,“我來到這個村子之前,曾經在前麵的客店裏被掌櫃的下毒,差點出事。他說他是那個在你家裏和你一同被燒死的一個小男孩的哥哥,他們母子見鬼都認定我就是幼茹,然後口口聲聲要向我報仇。我聽他們說,火是幼茹放的.……”
子循猛地一怔,立刻想到什麽,他扭動身子,看向豈伯。
動作過大,毓兒差點控製不住他了。
我想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場火,和豈伯有關,對嗎?”
豈伯開口要否認,就被裏翀揪著衣襟打斷了。子循點頭.……
“不願意說?”案子推理到這兒,之前一直很順利的,即使他有話不願意說的時候,表現得也還算正常,可是從我問起,他是否是在認識雲瑛的同一時間知道家裏的事情時,他的表現讓我覺得他有事情隱瞞開始,一直問下來,我發現他似乎在死守著一個秘密。我問他,“需要我找雲瑛過來嗎?”
子循的眼神變了,變得特別的凶狠非常,他怒視著我,如果不是毓兒還在控製著他,我感覺他可能會衝上來掐住我的脖子。
“雲瑛不記得你了。”我說,“你去過山上,應該察覺到了吧。雲瑛失憶了,她早就把你忘幹淨了,我試過催眠,想要幫助她找回她的記憶,但是我發現她對於自己過去的記憶很排斥很抗拒,也就是說,有些事情應該是她下意識忘記的,因為讓她覺得痛苦,隻有忘掉她才能好好生活。而她記得自己曾經成過婚,卻忘掉了和你有關的一切,甚至連你的樣子她都不記得了。不過對於她之後遇上的人,她卻記得很清楚……”
他的情緒似乎受到觸動,在我說起雲瑛因為他而痛苦的時候,他的情緒很失落低沉,可當我提到出現在雲瑛生命裏的另一個人時,他眼裏的神色似是多了一些愧疚,他偏過頭去避開我們,不願意說什麽。
“你知道雲婉嗎?”我說。
我能看得出他的身子很不自然地動了一下,雲婉這個名字就像是一股電流,從他身體裏流過一樣。
我見他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他,隻是給裏翀使了眼色,讓裏翀先把豈伯帶到一邊去。隨後我對子循說,“你應該還不知道我和雲瑛是如何成為朋友的吧。這件事要說起來,可就遠了,但我之所以認識她,是因為她是我一個案子裏……死者的母親。”
子循的呼吸聲粗重了很多,人在心裏極度壓抑的時候,會有這樣的反應。
這說明他試圖在調整自己的情緒,他不希望表現出來什麽。
“雲婉死了。”我說,“這麽多年以來,雲瑛和雲婉母女倆相依為命,雲瑛為了撫養雲婉長大,在陳宮擔任大司樂,雲婉就像是她的命一樣。可是有一天,一個喪心病狂的人為了所謂能夠恢複年輕美貌的禁術,殺害了雲婉。放幹了她的血,將她吊在雲瑛的家裏,剛剛還是鮮活的一條生命,轉眼間就變成掛在眼前的一具屍體.……”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子循開始求饒,他在躲,他不願意麵對我說的這件事。“不要,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你為什麽那麽激動?雲婉又不是你的女兒,她隻是.……雲瑛和那個人的女兒。”我說,“隻是當時,我和雲瑛在陳宮裏見過一麵,我看到她的樣子,她好憔悴,她所有的心血毀於一旦,唯一的期望卻也死了,她.……就好像隨時都會隨著雲婉而死去一樣。”
“不要再說了!”子循卻極力抗拒著接受雲婉的死。
“怎麽了?這就聽不下去了?”我嘲笑他,“你家裏埋著十三個女孩,你都能睡得踏實,怎麽提到雲婉的死,你就待不住了?”
他抬起頭來,猙獰的樣子嚇了我一跳。“.……”
“你想說什麽?”我看到他嘴動了,隻是我沒有聽到他說了什麽。
“.……你不是很厲害嗎,為什麽你沒有阻止!為什麽你讓雲婉被凶手害死了!”他大聲質問,咄咄逼人。
“又不是每個凶手在殺人之前都會送來消息,說是他要殺人了。”我說,“就算是送來殺人預告的你們,也沒有告訴我你們到底要殺誰啊。一邊是自己無法遏製的殺人**,一邊又希望我能來阻止你們的,借以我無法阻止,來減輕你們這些人的罪惡感,真的有用嗎?為什麽明知道不可以去肆意剝奪他人的生命,你們一個個的,卻都還是以身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