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 第七百五十三話 婦人的執念
“.……怎麽,你說了這麽多。難道你知道他們的屍體藏在哪兒了嗎?”她走到門前,卻轉過身來,絲毫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從過去的傷痛中逐漸緩過來以後,她拿定我不會知道些什麽,所以即使已經破綻百出,隻要找不到屍體,那一切都隻是推測。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恨他們,但是殺了人分屍的時候,你心裏就沒有一點害怕嗎?”我相信每個人麵對生命或多或少都是有敬畏之心的,殺人不是隨便說說,更多的是要麵對自身的恐懼和壓力,否則這世上每天被殺害的人會百倍千倍的增長。別說是人了,哪怕是一個貓兒狗兒的活生生的動物站在你跟前,你意識到它是活著的時候,你都不容易下這個手。這不是因為你不夠討厭它,隻是你不忍麵對自己良心的拷問。“事發之後,你必定是將屍體藏起,自然不會是第一時間就處理了屍體。我已經讓人詢問過附近住著的村民,將你自案發之後這些年來出入的路線進行了統計,然後劃分出了你日常的活動範圍。隻要在這個範圍之內,找到平常鮮少有人去的地方進行挖掘,應該不難找到一些屍塊吧。”
“.……那你怎麽能確定,那些……那些屍塊……就是他們,就是我殺的?!”她的眼睛猩紅,看樣子最不想被揭開的真相,就這麽毫無防備的被揭開,也惹怒了她。
“你這些年來,為什麽一直沒有離開這裏呢。”我說。
她突然一怔。
“這裏不應該是你最傷心的地方嗎?”我問她。“你的孩子,在這裏沒的。你的丈夫在這裏和你的姐妹有染,你在這裏殺了人.……為什麽,你還要留在這裏?”
沒有哪個女的真有這麽強大的內心。
這裏對於她來說,是最難熬的地方,她卻一直守著這裏不肯離開。
我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水桶。“你這院子裏明明有水井,為什麽還要用水桶那麽辛苦的跑到河邊打水呢?”
河水遠不如井水更加澄澈,放著井水不用,卻跑去河邊打水。
“這井裏,有什麽嗎?”
“不……沒有,沒有.……”她往後退,整個人已經貼在了門上。
“井下的溫度很低,最適合保存那些沒來得及被丟掉的屍塊。兩個人,被剁了那麽多塊,你不可能一下子全部丟出去,萬一被人發現了,就會引來懷疑,認為是你殺了他們的。但是如果找個可以盛放屍塊的東西,把屍塊吊在井下,利用井下的低溫保存屍塊。再利用你時常往來山裏的機會,將一塊兩塊的丟出去,或是埋起來,或是放置在有凶猛野獸出沒的地方.……豈不是,最好的選擇嗎?”所以,這井裏的水,是不能喝了。“這麽多年了.……你這樣時不時出去一趟,丟上一兩塊的,然後花費了這麽多年一直守著這兩個傷害你的人……值嗎?”
她殺了他們,她的丈夫還有惠容。把他們的屍體放在兩個罐子裏,用麻繩吊著垂在井下,依靠井下低溫,保持屍塊不**,不會發出臭味。偶爾出去,便帶上一兩塊,要麽埋在山裏,要麽放置在野獸出沒的地方喂食野獸……但是,因為屍塊還沒有完全被處理掉,所以她一直都不能離開這裏,要守著這個曾經讓她傷心極了的地方,要守著那兩個“人”.……
何嚐不是一種折磨。
畫地為牢,她卻把自己困在了裏麵。
她沒辦法再辯駁什麽了,井下吊著的罐子裏還有屍塊,她眼睜睜的看著我叫來廉赫和裏翀將井下的罐子提出來。坐在地上,仰望著天……
一生中最好的年華,都用來報仇了。可是這樣的結果,究竟是不是她想要的,也隻有她自己才明白此刻的悵然了。
“這麽多年,都沒有人懷疑過……你怎麽會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她直勾勾地盯著我,那眼神像極了地府裏索命的黑白無常。
雖然,我沒見過黑白無常,隻是覺得鬼故事裏的黑白無常大概就應該是這樣的眼神了吧。
“我是什麽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身後藏著的東西。”我半蹲在她麵前,示意了她一下,她努力地想要阻擋在門前,就是不希望我發現門裏的東西。“弄點什麽不好,弄這些裝神弄鬼的,你以為你的孩子真的會沒事嗎?”
“.……”
“不是你幹的,可是近來發生在周圍,那些牲畜被殘害,開膛破肚取內髒的事情卻和你有關。”我說,早在我們發現那隻野鹿以前,這個村子裏就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隻不過當時被開膛破肚的是一隻雞,所以引起的反應也沒有後來那麽大。當被害的牲畜個頭越來越大的時候,才逐漸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你一個婦人,若隻是殺隻雞,自然是做得到的。可是後來,野鹿、狗、牛……這些你卻做不到。是誰在幫你?你取牲畜內髒,要供奉什麽?可不管你在供奉什麽,無非是兩種可能,要麽是想要你丈夫和惠容死後也不得安寧,要麽就是你那未出生便已經被害的孩子。”
心若有執念,那人就是瘋的。
“他們說,我的孩子無法轉世投胎。她都已經成型了……那麽可愛,那麽小。她是一個女孩,本來再有些時日就要出世了,卻被那賤人所害。”她的目的也很簡單,隻是想要幫助自己的女兒投胎轉世而已。
“他們?”我從她話裏聽出了些破綻。“他們是誰?”
我隻是根據她最近的情況,判斷出她有問題,然後搜集了線索,才有了今天這件案子的告終。我以為她最不過是想要為自己的孩子祈福或者怎麽樣的,找了人來幫助她,取牲畜內髒作為祭品。卻沒想到,她這件事情的背後可能牽連出一件更大的案子。
她默默轉過頭來,眼神茫然卻異常詭異,她似乎在笑.……“我可以告訴你。”
“所以呢?”所以,她所說的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我要送走我女兒,才可以跟你們走。”她提出條件,想要在離開之前跟她“女兒”在一起待一會兒。
她獨自進了那間屋子。
“夫人,這樣沒關係嗎?”廉赫似乎有些擔心,他不知道屠大娘究竟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