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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 第七百七十八話 白發人的苦楚

  “青竹家裏,還有她的父母,一個妹妹。她父母隻有兩個女兒,青竹是家中長女,當時聽信了鍾離家說的,可以離開烏蘿村,可以像其他人一樣到外麵過好日子。她是為了家裏人,特別是她的妹妹小桐,才會跟著利老四去了鍾離家的大宅做事的。隻不過現在,一家子老弱病殘,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麽過呢。”


  聽謁拙的話,他對青竹家裏的情況特別了解。而且他對鍾離瑾本身是有敵意的,他將青竹的死,怪罪於鍾離瑾,認為是當初鍾離瑾把人騙出去,才導致他們死在了外麵。


  家中父母都在,還有一個妹妹,並無年輕力壯的男丁,可見家裏的情況更加不妙,青竹就是這個家裏的“頂梁柱”。謁拙說她之所以會答應,跟著利老四去了鍾離家做事,也是為了她妹妹,可見他們一家人的感情還是不錯的,現下青竹死了,這一家人隻怕是難以承受這樣打擊的。


  果不其然,我們到了青竹家裏,便是一片哀嚎。


  比我剛才預計的情況更慘,青竹的父親病得厲害,家裏連個床都沒有,地上鋪著稻草,青竹的父親就躺在這裏休息,咳個不停,幾次說到青竹,都是一副痛心疾首悔不當初的樣子。青竹的母親說,他前年受了風寒,越病越重,最後就吊著這麽一口氣了。


  我在人群外麵看到了謁拙說的那個小姑娘,也就是青竹的妹妹小桐,她才六七歲的樣子,哭得一雙眼睛通紅。


  蕭玨先是為青竹的父親診脈,怎麽說也是要做個樣子的。


  我原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問一些情況,好知道青竹生前是否什麽事情都跟家裏說,她在利老四出事以後,有沒有讓人捎什麽消息回來。畢竟青竹當時回去找的證物,到現在我們還沒有找到。可屋子外麵傳來一陣喧鬧,哭天搶地的一陣,嚎的我頭都大了。


  我見身旁的謁拙,臉色更是不好,他先一步想到了什麽,轉身就走了出去。


  我瞧了眼鍾離瑾,讓他留下陪著蕭玨,我則帶著毓兒出了門。


  隻見幾個人已經在謁拙麵前跪下了,他們一邊嚎啕大哭一邊請求著什麽,我很努力地才勉強聽出了一些原委。他們竟然是利老四的家人,聽聞鍾離家來人,正在青竹家裏為她的父母確診,便急匆匆帶了人趕過來,討要說法。


  “怎麽回事?”我見謁拙要讓人驅趕他們,便立刻走上前去招呼。


  “不是什麽大事,不必緊張。”謁拙敷衍我,便又讓人要將他們帶下去。


  許是瞧著我的衣著打扮和村子裏的人不一樣,這利老四的家人便猜出我是城裏鍾離家來的人,死命的拉扯著我的裙擺,“.……夫人,求這位夫人說句公道話,讓我們見見鍾離大人吧。謁拙大人,奴婦絕不會使謁拙大人為難,也絕不會牽連烏蘿村,奴婦就是想問問鍾離大人,我兒利老四,他究竟是怎麽死的。”


  我聽著,這話裏有點意思,好像……謁拙故意阻攔過,不讓他們來見鍾離家的人似的。


  謁拙見我瞧出了端倪,才說,“他們是利老四的家人,利老四有殺害同村舟和的嫌疑,既然鍾離家的大人還未定案,此次而來,也並不是為了利老四的案子,我便不想讓他們打擾到各位大人。所以才吩咐人,將他們留在了自家的院子裏,可誰知道還是讓他們闖了出來。”


  “出事的是他們家的家人,人也死了,身上還背了命案,也難怪他家裏的人擔心,這是情有可原的。”我說完,附身去攙扶跪在地上的婦人,“您可是利老四的母親?”


  “正是。”


  “起來說話吧。”我實在弄不動她,她看著瘦弱,卻很有力氣,毓兒也上前幫忙攙扶,才勉強將她扶了起來。我說,“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為了青竹的死,青竹死狀怪異,隻怕是染了什麽古怪病症。因此才要一個一個的確認同村之人,可有感染與青竹一樣病症的。這件事,想必謁拙也告訴你們了吧?現下鍾離家的大人都在屋子裏為青竹的家人檢查,你若是有什麽話要說,便說與我聽好了。等到閑下來,我自會轉達給大人。”


  剛還在發愁難以找到線索,這會兒功夫,線索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可是利老四的母親,卻為難了,她偷偷瞧著謁拙,像是害怕謁拙刁難。


  我說,“怎麽,難道你以為,謁拙不希望解開真相的嗎?利老四不管怎麽說也是村子裏的人,他是否殺了同村的舟和,這在你們村子也算是大事了,我想謁拙是不會為難你們的吧。”


  “這位夫人說笑了。”謁拙道,隨後又對利老四的母親說,“既然這位從城裏的夫人說了,讓你說,你便說吧。”


  得到了謁拙的許可,利老四的母親才開口,其實她也隻是想知道她兒子利老四究竟是不是自殺的,又到底有沒有殺害舟和。在烏蘿村,殺害同村人可是大罪,利老四的母親不願見兒子鑄成大錯,所以才不顧阻攔,強行闖了過來,她也說了,知道這一時可能沒個結果,就隻是擔心,利老四這麽一個小人物,被鍾離家拋到了腦後,沒有人再想著為他洗刷冤屈。我告訴她,我會把她的擔心轉達給鍾離大人的,她才惴惴不安的被人扶了去。


  “利老四的母親一把年紀,卻還是要為自己的兒子擔心奔波,也是為難她了。骨肉血親,若是真的一點都不擔心,那才可怕。你私下便不要再為難他們了。”我心疼這婦人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看著也五六十歲了,實在可憐的很。


  “.……你是,以鍾離家的立場命令我?”謁拙問。


  我轉過身,發現他有些警惕,“不是,隻是同樣一個婦人,一個母親的身份,拜托你。你們烏蘿村有你們烏蘿村的規矩,但想來這規矩之外,也能容得求一求情吧,你特意交代讓人看著他們免得過來搗亂,他們卻還是來了。我想要向你求個情,諒解她這一次吧。”


  “我們這等賤民,最下等的奴隸,怎配得上您這一句求情呢。”謁拙說,“既然是這位夫人叮囑,不讓我為難她,我便不會再過問她一句。這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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