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招寶袋
紅霧炙熱,其中氤氳霧氣讓人窒息,一股股滾燙的氣流撲麵而來,由裏至外由上而下,透過肌膚毛孔直達髒腑讓人心焦。
由外而內的炙烤,由內而外的心如火燎,急躁,焦慮,心中煩悶,讓人無法寧神靜氣,在一種幾近狂躁的狀態下,麵對披頭散發童子大小卻青麵獠牙的妖物時,心中總會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想法來。
殺了眼前的妖物,便不會心煩意亂焦慮難安,除妖為第一要務,但心煩意亂對於迅如雷霆轉瞬即逝的戰鬥實屬大忌!
修仙之人也有七情六欲,修仙之人也難以保持每一天都是絕佳的狀態,風和日麗,陰雲密布,陰晴圓缺,花開花謝,疾風驟雨,外部環境的變化,總能觸動看似波瀾不驚的清澈心扉,看似不經意,但落一葉而天下知秋,又怎能視而不見!
紅霧氤氳晦澀,遮天蔽日籠蓋四野,無論是石林中,還是大青山下,大青山所屬的大草原上都被籠罩著這一奇異天象中,如癡如醉,如詩如畫,血紅色的天地,讓人癡狂的同時,也帶給人無盡的恐懼!
漫天紅光閃耀,輕靈如遮天紅霞,混沌如紅雲蓋頂,仿佛置身於火焰熔爐,大青山變怒火熊熊的火焰山,鐵青色岩壁折射出鐵鏽紅,大青山周邊百草枯黃,百葉凋零,大地如肅殺之秋。
自從離開萬妖穀厄運連連,被巫妖攔截,被巫妖劍追殺,來到不知名的大草原上,本以為依仗所知所學破陣,沉浸在打開寶庫之門所帶來的驚喜中不可自拔,卻不料,驚喜被驚懼所取代,青石陣中被封印著一個身高隻有童子身大小,卻身懷無數法寶難以應對的妖怪。
天時地利人和,什麽都不占,在妖物的家門口,在妖物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路的如迷宮般詭異的石林中,失盡地利。
層巒疊嶂的石林,如原始森林般幽靜,一根根石柱拔地而起,如古木參天,一眼望去無邊無際,沿大青山山勢蜿蜒而上,仿佛沒有盡頭,如果山登絕頂便是石林盡頭所在,但眼前層層阻隔,重重障礙,迷宮般的石林讓身形龐大無匹的靈獸們進退失據,最重要的是那片讓人心慌意亂的紅霧。
無法抵禦紅霧的炙熱炙烤,冒冒失失放出靈獸等同送死,投鼠忌器的同時,心生放手一搏的念頭,不得已之下放飛鬼饕鬄,身中蠱毒修為驟降,生怕成百上千鬼饕鬄隨時失控,此時出手,實屬不得已而為之,向死求生,方能死裏逃生。
被失控後的鬼饕鬄吞噬,總比被妖物折磨而死強,舍命一搏下,大群赤紅如血的鬼饕鬄湧出玉瓶,雞蛋大小,成千上萬,密密麻麻,層層疊疊,背生八翼,赤紅如血,如紅潮般不斷向前湧動的鬼饕鬄,那一陣陣由翅膀震動發出的“嗡嗡”聲,那一片片由鬼饕鬄口中發出的“滋滋”聲,匯成一片金戈殺伐之音。
“嚓嚓嚓”整齊劃一的腳步,堅定的眼神,如身處於千軍萬馬的戰場上,如站立在兩軍對撞的衝鋒中,諾大的石林中傳出一片尖銳刺耳,如同金戈相交的金屬碰撞聲,讓人為之側目,為之心悸,為之衝動不已,在失控前幹掉妖物,這是他此時所期盼的!
就算被鬼饕鬄失控而吞噬,成百上千鬼饕鬄,其無物不噬的本性,也能將這片詭異莫名害人不淺的石林吞噬幹淨!
詫異的神情,錯愕的眼神,將對方置於死地的決絕,不止是心煩意亂的他,還有那醜陋無比的妖物。當看到成千上萬赤紅如血的鬼饕鬄蜂擁而來,妖物那銅鈴般的激突眼神中,失去手舞足蹈的狂熱欣喜,不屑一顧的孤傲之色,被種種錯綜複雜的神情所取代,澄黃妖眼中露出了驚疑,驚詫,錯愕,甚至畏懼而失措。
妖物這一係列如變臉般的神色變化,帶動麵部皮肉不停抽動,如同麵癱的妖物當看到大群鬼饕鬄,皮包骨的臉上依然是不停抽動。
妖物麵部的這種種奇異神情變化,在大群鬼饕鬄被裝入古老儲物袋後隨即消失,妖物依然興高采烈,歡呼雀躍的妖物,此時手提古老儲物袋,又開始跳著讓人心煩的舞蹈。
左腳起,右腳落,如一雙枯骨爪擂著破鼓,一雙赤足起起落落連番踏地,枯瘦如樹枝的雙臂隨之有規律的擺動,仿佛踩著鼓點,又像是腳下有碳火,不得不抬起一隻腳,又放下一隻腳,減緩疼痛,這根本不能被稱之為舞蹈,更像是跳梁小醜的雜耍,懸羊擊鼓的無奈。
將成百上千鬼饕鬄一網打盡,一口袋盡數吸走,眼前的妖物不可小覷,雖境界是結丹後期,但麵對五品鬼饕鬄時,則表現出隻有元嬰期修士才有的從容不迫,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一柄晶瑩光滑溫潤如玉的紅色玉如意,一條鑲滿獸頭仿佛編草破繩的皮革腰帶,還有那毫不起眼的灰白色古老儲物袋,妖物身上總有讓人感到吃驚的寶物出現,仿佛眼前的妖物就是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行走中的妖怪寶庫。
但他堅信,妖物的古老儲物袋看似強大,卻無法抵禦成百上千鬼饕鬄的噬咬,一隻鬼饕鬄吃下一柄風雲劍那樣的法器不是什麽難事,當成百上千鬼饕鬄們破袋而出,便是妖物的死期。
被妖物收入囊中的鬼饕鬄,如同早已埋下的暗樁,隨時觸發引爆的雷火彈,隻是,成百上千鬼饕鬄比雷火彈還有厲害幾倍,吞噬童子大小的妖物,也許連見者有份都做不到就給吃完了!
提溜著裝滿鬼饕鬄而鼓鼓囊囊的古老儲物袋,那妖物目露喜色手舞足蹈一番,從衣襟上扯下一根破布條來,將袋口牢牢紮緊,將漸變漸小的古老儲物袋懸於腰帶之上,如同一個荷包而且妖物很愜意的在荷包上拍了拍以示得意之情。
灰白色的古老儲物袋,並不是什麽儲物袋,而是招寶袋,其中可以儲存有靈性可變化,可大可小的寶物法器,裝寶物法器的招寶袋,妖物卻用它來裝鬼饕鬄,張冠李戴讓人感到匪夷所思。
無論鬼饕鬄是來自妖界,還是魔界,甚至九幽之地,鬼饕鬄再怎麽神秘也屬於靈獸的範疇,鬼饕鬄屬於可操控,卻危險係數極大的靈獸,如洪水猛獸屬於禁忌,用裝寶物法器的招寶袋來裝靈獸,此舉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即為妖,妖物做出一些反常之事,原本是情有可原,也許妖物用招寶袋裝鬼饕鬄,也是出於捉襟見肘的無奈,物盡其用不得法未免出現張冠李戴的錯失。
他用來裝鬼饕鬄的玉瓶,據金剛寺弟子說,是金剛寺的至寶煉妖瓶。除了煉妖瓶,世間沒有可容納鬼饕鬄的器具,無論儲物袋,還是儲物戒,都是暫時性的權宜之計,見妖物用裝寶物的招寶袋收納鬼饕鬄,他隱隱覺得他自己當時是不是想錯了,這鬼饕鬄是寶物而不是靈蟲!
寶物能自行繁殖嗎?答案是否定的!他將他自己的想法在瞬間推翻,不成立的法則需要論證,而世界在一個個不成立的想象中不斷向前,未知需要解釋,需要不斷的探索,才能知道答案。
妖物用招寶袋收納鬼饕鬄,除了沒有得心應手的器具,也許在妖物眼中,這鬼饕鬄既是寶物也是靈獸,或者對寶物靈獸的認知來自任性,任性之下的為所欲為,總會帶給人無盡的猜想,因為不合常理,總是讓做事認真的人感到困惑,而忽視了猶如頑童般的戲虐。
得到鬼饕鬄的妖物興高采烈,忘乎所以,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不可自撥。而他則想的更多,自從在麗水幽林蒙麵人手裏得到鬼饕鬄,依靠青銅小爐鼎中所凝練出的黑色丹丸,收服桀驁不馴的鬼饕鬄。
從不了解到了解。從喂養,培養,提升品階,任其自我優勝劣汰,從數十隻到成百上千,直到鬼饕鬄們的品階提升到五品。
此時,回過頭來看著這一切仿佛水到渠成的經曆,他忽然發現,與鬼饕鬄們朝夕相處的數千個日日夜夜過去了,除了鬼饕鬄女王,這群鬼饕鬄帶給他的感受很陌生!
陌生來自於鬼饕鬄們的自我優勝劣汰,一輪接一輪的清洗淘汰下,新生的鬼饕鬄總是非常陌生的出現在眼前,數月一換的嶄新,讓他根本沒有機會去了解鬼饕鬄。
這鬼饕鬄到底是什麽東西?至今都是個謎,要是這次能從這裏活著出去,一定要去無憂穀找玉虛真人問個清楚。
一喜一慮,妖物與他同時陷入深思,而頭頂上的十二獸首,雖隻剩下猶鬥方酣的十一個獸頭,卻依然與三個分身及九道虛影劍,纏鬥在一起殺的昏天暗地不可開交。
蛟龍之獸被釘到地底,於九尺之下起爆化為漫天骨雨,群龍無首,十一獸頭無法按十二星宿之勢成型,雖照葫蘆畫瓢難圓周天之數,照貓畫虎反類犬,如同眼前的妖物,大腦袋,大眼睛,骨瘦如柴,極盡單薄,全身上下仿佛隻剩一個頭,發育失衡,不成比例,總是帶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