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有故事的老鬼
連最喜歡的故事書都被趙正拿走了,阿武達雖然生氣,有種被趁人之危的強盜打劫的心理作怪,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許這個年輕人,可以看懂神之國度的故事。由此找到禁地機關室,以及離開這裏的方法。
總之,冰海水宮的故事,不會就此結束,因為有了新的續寫者出現,從此後,冰海水宮的故事,就由那位年輕人來書寫。
自詡計智無雙的阿武達,是草原上的智者,萬眾景仰的大天師,因為三百年前,栽在看似忠厚老實的東離味手中,從此,阿武達對忠厚老實的人,有了很深的怨念,知人知麵不知心,忠厚老實隻是表象,讓阿武達引以為戒。
明明是個奸猾之徒,卻長了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天工造物欺人太甚!
先入為主的錯,吃一塹長一智的阿武達,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再犯!
因此,痛定思痛的阿武達決定洗心革麵,換個腦子,換個視角,重新解讀世間百態,反而對哪些壞家夥們有了深深的興趣。
比如鬼,沒有忠厚老實,沒有慈眉善目,沒有詭計多端,更沒有相貌猥瑣,都一個樣,窮凶極惡,無所不用其極。
而口口聲聲說打劫的趙正,如同窮凶極惡的惡鬼,雖殺人越貨卻也直來直去,沒那麽多鬼心眼,讓阿武達來了興趣。
起初對趙正此人的感受是,吹牛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說什麽萬妖蠱的祖宗在他身上,說大話也要有說大話的本錢。
阿武達認為,這世間說大話的人無外乎兩種,一種是一無所有的人,因為一無所有,所以目空一切!一種是即將一無所有的人,因為即將一無所有,因此目空一切。
難於認同,但內心變化很微妙,瘋長的心,如同山穀中長勢驚人的花花草草般,簡直就長瘋了!
一霎那間,阿武達認為趙正有這個本事。因為這些憑空出現,目空一切瘋長中的花花草草,這始作俑者就是趙正。而趙正中了萬妖蠱居然沒事,就更加肯定了阿武達的猜想。
而且這小子,此前,和那名銀發女子一起合作,弄死了魑王魅後這件事,以弱敵強,以下克上,引人深思,發人深省,一切看似偶然,但靜心細想,偶然中有必然。
兩名結丹期修士合作,殺掉讓元嬰期修士都忌憚三分魑王魅後,這本身就要有莫大的勇氣,膽氣,還有底氣,底氣從何而來,自然是藝高人膽大。
有七種異火這樣不世出的奇物,還有鳳凰誓這樣的神器寶物在身,自然是腰杆粗,底氣十足,魑王魅後能死在神器鳳凰誓下,死的不冤!
世間一物降一物,虛無縹緲的鬼靈之體,看似不死之身,但也有專門克製鬼靈之體的寶物,比如鳳凰誓,其中的風息真炎可毀滅世間一切邪惡之物。
趁趙正看書分神之際,阿武達以靈力傳音,匆匆告訴洛夫在西方山穀中發現的翡翠之門有誤,此處並不是禁地機關室的入口,虛驚一場,狗咬尿泡空歡喜!
“此子百毒不侵,估計身上有克製毒物的東西,雖為結丹期修士,卻不怕元嬰期修士,如此托大,想來身懷至寶,而且這個人和那銀發女子關係匪淺。我將神之國度那本書給了他,希望他能從中悟出一番大道理來,解讀神之國度的故事,是我們離開這裏的關鍵所在。”阿武達背著趙正,在僻靜處,以靈力傳音默默對洛夫說著。
“禁地機關室的入口,哪有那麽容易找到,近千修士分頭搜索,那東離味更將元嬰期修士們分頭派出,四處尋找禁地機關室的入口,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跟著東離味,找到禁地機關室的入口,是遲早的事,本以為以身伺虎與虎謀皮,此時想起來,還是你有先見之明。”
翡翠之門有誤,本以為空歡喜一場,洛夫也會跟著不高興,但聽洛夫的口氣輕鬆,仿佛跟著東離味如同穩操勝券的心態,讓阿武達鬆了一口氣。
“密切注意東離味,小心這逆徒再來個金蟬脫殼,壁虎斷尾再一次將眾人算計在內!”
洛夫這次聽了後,嘴角微微一撇,麵帶不悅不再說什麽了。洛夫鹹口不言,自知東離味是一個不好相與的人,潛伏在東離味身邊,看似燈下黑,更是羊入虎口般自投羅網。
雖然阿武達手握洛夫娘子的魂魄,但也自知,憑此,並不足以徹底掌控對方。讓洛夫對自己言聽計從死不旋踵,似乎還缺點火候,必須火上澆油,再來一把大火!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洛夫口口聲聲說,怎麽怎麽愛他娘子,無非是為了安其心,“跟我玩心眼,你還嫩!”阿武達腹誹一句,仿佛早就看穿了洛夫的虛偽麵目,與東離味周旋苦尋出路無疑是與虎謀皮,跟自己用他娘子為注虛與委蛇,這洛夫就是個首鼠兩端的家夥。
做了三百多年的鬼,論控製魂魄以及鬼靈之體的手段,阿武達自認比洛夫都要高明一二,要不然,洛夫娘子的魂魄也不會落在阿武達的手裏。
當初洛夫娘子的鬼靈之體太弱,怕被其它惡鬼吞噬掉,無力保護的洛夫,就將他娘子的魂魄拜托給阿武達,因為阿武達身懷異術,而且法力高強,在禁地宮室內是僅次於魑王魅後的惡鬼。
洛夫將他自己娘子的魂魄拜托給阿武達,如同繳納投名狀,自此洛夫就和阿武達綁在一起,因為魑王魅後之下,這阿武達是最強的惡鬼,於是洛夫對阿武達言聽計從,連橫之心流露無疑。
但阿武達也不願過分威逼對方。因地製宜,因人而異,此一時,彼一時,此時的阿武達,是一名結丹期修士,而洛夫卻是元嬰期修士。
做鬼至強,做人矮人一頭,境界上的差距,讓一慣在洛夫麵前盛氣淩人的阿武達,不得不放下身段,因為有所求。
見趙正沉迷在神之國度的故事中手不釋卷,如饑似渴的翻閱著,仿佛忘記此地是何地。一本書就將他打發了,讓洋洋得意自認奸計得逞的阿武達冷笑一聲。
“哼!”阿武達向趙正身邊張望了一下,並沒發現千機線和天蠶刀絲的暗網,於是化為一團黑霧,向趙正身邊飄去。
霧化的好處,就算遇到千機線,或天蠶刀絲密布下的暗網,也會從網眼中鑽過去,如泥鰍般滑不留手的阿武達哪裏知道,趙正早就將千機線和天蠶刀絲熔煉在一起了!想抓阿武達,用新煉製成的天機網,如探囊取物般輕鬆,別說霧化,就是變鬼,也難逃七火閃耀的天機網。
荒蕪的山穀,因為趙正的到來而鬱鬱蔥蔥,沒有時間限製的空間裏,花花草草長勢驚人,片刻時光,山穀如同綠樹成蔭的森林溪穀般,一棵棵參天大樹撥地而起,枝繁葉茂的樹木層巒疊嶂一眼望不到邊,就連數十丈高的翡翠之門,都被淹沒在這如同幽境般的密林中。
化霧前行,眼前一朵紅花春意濃甚至嬌豔,不是愛花之人的阿武達不禁心襟一蕩順手摘下,卻在不經意間,指間紅花轉眼枯萎,隨即化為幹枯的幹花落於掌中,指間暗香殘留,但衰敗枯黃取代鮮紅,轉眼即逝的嬌豔讓阿武達頓感錯愕。
枯黃幹花變灰,變黑,化為齏粉,均在瞬息間,如曇花一現,見掌心紅花轉眼由盛變衰,暗歎歲月無常的阿武達隨口一吹,掌心枯萎花瓣被吹飛,於空化為萬千粉塵,隨即紛紛揚揚灑下,就連微末粉塵,最後都在草叢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這朵嬌豔欲滴的紅花從沒出現過。
感慨萬千的阿武達,忽然悟出一個道理來,你不動它,它就生長得如火如荼,你一切斷它們之間的聯係,比如摘下,它們就會在你指尖掌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瞬間長大,瞬間枯萎消失,在沒有時間的空間裏,眼前的一切,看上去都如同幻象,是那麽的不真實。
匆匆消逝的生命是那朵紅花嗎?也許在紅花眼裏,阿武達他自己未嚐不是如此匆匆,轉眼即逝。三百年前,被東離味算計的那一刻起,阿武達也如同這朵紅花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此刻的阿武達不這樣想,獲得一具新的肉身,如同重獲新生,意氣風發一掃三百年的孤寂晦澀,老夫聊發少年狂的阿武達雄心萬丈,如同那些長瘋了的花花草草般,剛剛露出崢嶸頭角,完全來自這具身材魁梧阿武達的好皮囊。
“看完了嗎?”阿武達在趙正身前顯身,不動聲色的問著,仿佛啟蒙的私塾先生,問弟子的學業如何。
“故事很精彩,你寫的?”趙正靠在一顆大樹上,迷瞪著眼睛懶洋洋地應付著阿武達的無聊詢問,書中的故事上下跨度囊括千年時間,如果這本書的作者,知道千年前冰海水宮中所發生的事,但書中對於三百年前的記載,如何解釋!
難道作者沒死,活了近千年,難道這裏還有千年前的惡鬼?還是說這本書被一代代傳下來,被一代代隕落修士們續寫中流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