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事有蹊蹺
平南王妃憐惜顧元朗奔波勞累,命人拿了最軟乎的大迎枕,逼著他上羅漢床。
顧元朗隻好先到羅漢床上盤腿坐了,才道:“祖父、祖母,有一件事,孫兒還沒向你們稟報。今日有一群惡奴,借由一點小事尋茬,把表妹的丫鬟小纂給打了。當時那群惡奴還叫囂:打的就是平南王府大小姐的人。”
竟有人故意毆打葉雨瀟的丫鬟?平南王一愣:“是誰家的惡奴?”
顧元朗朝東南邊指了指:“恒王。”
“不可能。”平南王根本不信,認為是顧元朗弄錯了,“恒王是什麽脾氣,你還不知道?他若與瀟瀟有私怨,早就讓她血濺當場了,怎麽會派幾個惡奴去打她的丫鬟?”
“孫兒也覺得事有蹊蹺,才瞞著表妹,先來與祖父、祖母商議的。”顧元朗道。
“你做得對。”平南王誇他道。
“哪裏對了?”平南王妃卻瞪了平南王一眼,“你們明知事有蹊蹺,卻瞞著瀟瀟。萬一她自己查出來,打上恒王府去,冤枉了恒王,這件事該如何收場?”
說的輕,是冤枉,說得重,那就是誣陷了。誣陷皇子的罪名可不小,更何況恒王還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到時他若砍死葉雨瀟,平南王府都沒處說理去。
顧元朗驚出一身冷汗,忙道:“這都是孫兒的錯,孫兒這就叫表妹去!”
顧元朗匆匆去了瓊樓,把葉雨瀟叫了來。
平南王問葉雨瀟道:“瀟瀟,你可與恒王有私怨?”
葉雨瀟在來的路上,已經聽顧元朗講了個大概,但此時仍是一頭霧水。她搖了搖頭,道:“外祖父,我並未與恒王打過交道。”她聽小纂講過本尊的人際關係,很確定她連話都沒有跟恒王講過。
“既然你與恒王並無私怨,那這件事就更不像是他做的了。可若不是他做的,又有誰使喚得動恒王府的奴仆?”平南王百思不得其解,叮囑葉雨瀟,“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等外祖父查清楚之後再為你出頭。那恒王不是個善茬,你不要輕舉妄動。”
恒王的“威名”葉雨瀟早有耳聞。據說他手刃忠臣、辱殺母妃,壞事做盡,劣跡斑斑,若非當朝皇上隻有兩個兒子,他的腦袋早就被砍了千百回了。
但葉雨瀟並未應下平南王的話,而是道:“外祖父和大表哥愛護我,不讓我插手這件事,我很感動。但我竊以為,既然事涉皇子,便不宜由平南王府出麵去查,不然很容易得罪人還不討好。”
不由平南王府出麵去查,那該由誰去查?事涉恒王,誰都不會願意沾手的。平南王滿麵疑惑。
“外祖父,讓我來想辦法,好嗎?”葉雨瀟道。
“瀟瀟,你別亂來。”平南王神色嚴峻。
“外祖父放心,我從不亂來。”葉雨瀟衝他一笑。
她的笑容明明輕鬆俏皮,但眼底深處卻刻著幾許從容和自信。
平南王無端被她的情緒所感染,不由自主地點了頭:“那你去。”
葉雨瀟福身道謝,離開了威虎堂。
顧元朗在威虎堂外追上了她,語氣無奈:“表妹,我本想為你遮風避雨,誰知你還是自己把事情攬了去。”
“放心放心,大表哥的這份情,我還是領的。”葉雨瀟學著男子模樣,衝他抱了抱拳。
“學什麽男人,你還嫌自己不夠皮?”顧元朗搖頭忍笑,“若是想不出辦法,記得找大表哥。”
辦法早已成竹在胸,不然她哪敢攬下,葉雨瀟笑著朝他揮揮手,回瓊樓去了。
天色漸晚,月色流離。京城到底不比南疆,夜風一吹,已有了涼意。
葉雨瀟裹緊工作服,埋頭研究室,趕製了一批新的青黴素。上次的青黴素全用完了,她得抓緊時間再製新品,以便早日查清小纂挨打的真相。
她忙到半宿,又去耳房看過小纂,方才回房歇了。
清晨的風和晚上的一樣涼,但因染上了朝陽,透出絲絲暖意。
葉雨瀟帶上醫箱和補品,去了信陽侯府。
她到的時候,正值信陽侯和胡氏夫妻不和,準確地說,是胡氏堵在怡心苑的門口,且哭且訴,而信陽侯半垂著頭,抿著嘴,一言不發。
葉雨瀟實在沒什麽興趣摻和信陽侯府的家務事,上前給信陽侯診過脈,確認他已經完全恢複了健康,便叫上譚十召,帶著春曉和平南王府的家將們,撤出了信陽侯府。
譚十召看了一眼葉雨瀟被曬黑的臉,問她道:“南疆好玩嗎?”
“到處都在打仗,可好玩兒了。”葉雨瀟翻了個白眼,“我父親早就痊愈了吧?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你還沒有來驗收,我怎麽敢走?”譚十召手掌一翻,遞給她一盒左氧氟沙星,“信陽侯用剩下的,還給你。”
葉雨瀟接過藥,衝他晃了晃:“你是為了它的主人,才如此盡心盡力的吧?”
“它的主人不就是你麽?”譚十召像是沒聽懂她的意思,一麵說,一麵敲她的頭,“還有,注意你的言辭,我是你的師父。”
“什麽都不肯教我,頂多算是個記名的。”葉雨瀟沒留意,被他敲了一下,趕緊躲開了。
“你是個女人,遲早再成親,伺候公婆照顧孩子,哪有空行醫?就算有空,你夫家怎會允許?我教了也是白教,不浪費那功夫!”譚十召的理由充足得很。
葉雨瀟承認他說得很有道理,道:“那我不成親了。”
她隨口一句話,譚十召卻是沉默了半天:“行醫比成親更有意思?”
這讓她如何回答?這不是一回事。葉雨瀟正琢磨著如何解釋她對醫學的愛,譚十召卻已是默然轉身,心事重重地離去了。
他這是怎麽了?葉雨瀟看看手裏的左氧氟沙星,再想想他年逾二十尚未婚配,突然好像明白了點什麽。
平南王府的摘星樓裏,韓氏掀開了顧清顏的衣衫,細看她胸前的傷疤,眼淚止不住地朝下掉:“我的兒,你遭了大罪了。”
“娘,別哭了,我這都已經好了。”顧清顏滿不在乎地扯下衣衫,不許韓氏再看。
韓氏卻還想知道更多:“你表姐當真把你的胸口割開,伸手進去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