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大新聞
他傻?好吧,他傻。章誠軒竟跟歐陽晟平素一樣揉起了太陽穴:“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沒有什麽舊情。”
“那我就放心了。”葉雨瀟衝他舉了舉茶盞。
他對蘇素彤沒有舊情,她放的是哪門子的心?章誠軒有點不解,但沒有問。
這時歐陽晟邁著四平八穩的步伐進來,跟他打招呼,並就昨日他施以援手的事道謝。其實歐陽晟挺著急的,隻是膝蓋的情況不允許他加快腳步。
章誠軒打量他的神情,腦中竟浮現出“欲求不滿”幾個字,頗想調侃他一番,但礙於葉雨瀟就在旁邊,隻得把話吞了回去。
歐陽晟在書案邊坐下,問道:“哪來的大新聞?說來聽聽。”
章誠軒沒有繞彎子,徑直道:“皇上今晨下旨,奪齊王府爵位,收回丹書鐵券,齊王府一幹人等皆被貶為庶人了。”
“哦?”歐陽晟端起丫鬟剛奉上的茶盞,不緊不慢地啜了一口。
章誠軒見他如此淡定,不禁驚訝:“你竟是這副反應?”
“那我該如何反應?”歐陽晟自嘲地笑了一聲,“當初我拚著性命立下戰功,所得的賞賜一分一厘都沒有藏私,全部歸公,生怕他們沒有吃好喝好。後來我僥幸當上了左軍都督,又竭盡所能,給幾個堂兄弟謀了差事,生怕他們沒有享到好處。而今我落了難,他們又是怎麽對我的?我搬出齊王府的時候,他們可曾挽留?我住在外頭,他們可曾關心過我過得好不好?不,他們非但沒拿我當歐陽家的子孫看待,反而上都督府鬧事,一點顏麵都沒給我留。”
奸.生子的身世,是他自己認的,就算受盡世人白眼,也沒什麽可抱怨的。但無論他出身如何,總歸還是歐陽家的血脈,是他們的親侄子,他們卻是一點兒也沒顧念血脈親情,甚至沒有看在他已逝父親的麵子上,對他稍有照拂。
深仇大恨,暫時是沒有的,但心已經變冷,想讓他再拿他們當親人,是不太可能了。家族的榮耀,他早已舍棄,將來的責任,自然也就與他無關了。
章誠軒默然。這世上最讓人難過的,其實並非殺夫奪妻之恨,而是這些看似不傷人的軟刀子,最涼人心。
原來他一直都很介意叔叔們對他的態度,越是渴望親情的人,才越是會被親情所傷吧。葉雨瀟探過身去,握住了歐陽晟的手。
歐陽晟回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沒事。”
心情可以理解,但能不能別秀恩愛,他還沒尋著媳婦呢!章誠軒重重地咳了兩聲。
歐陽晟握著葉雨瀟的手沒放,轉頭問他:“齊王府的爵位,乃太祖親封,多少年的風風雨雨都過來了,怎麽會在這無波無浪的時候被奪爵?”
章誠軒看了一眼他們交握的手,見他們完全沒有分開的意思,隻得自己移開了視線:“爵位是他們自己折騰沒的。”
“自己折騰沒的?”歐陽晟驚訝又疑惑。
章誠軒道:“自從你自爆了出身,你的幾個叔叔成天朝皇上跟前遞折子,稱齊王府出了你這樣的奸.生子,簡直有辱門楣,乃是齊王府之恥。皇上煩不勝煩,幹脆以齊王府家風不嚴,導致血脈不純,有負聖眷為由,廢了他們的爵位。”
這還真是……自己折騰沒的。幾位叔叔聽到這消息,應該會吐血三升吧?歐陽晟端起茶盞,直搖頭。
他們正說著,忽然魏公公登門,帶來了皇上最新的兩道旨意。
其中一道旨意,是斥責歐陽晟消極怠工,多日不理職務,領著俸祿不幹活兒。
另一道旨意,則是為了懲罰他,給他加派了任務,命他自下個月起,負責左軍都督府下轄各營練兵事宜。
這樣的旨意,哪是什麽斥責懲罰,分明是在抬舉他!
魏公公宣完旨,雖然不敢明著道賀,卻是笑成了一朵花。
皇上一天之內,先將齊王府上下貶為了庶人,緊接著卻又委以歐陽晟重任。這其中的蘊含的深意,自是不言而喻了。
送走魏公公,歐陽晟想到的頭一件事,竟是都督府的職位保住了,葉雨瀟又是名正言順的誥命了。雖然沒了王妃的頭銜,但以後至少能讓人尊稱一聲夫人了。
章誠軒笑著向他道恭賀:“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竟讓我趕上了這喜事,看來今天必須得討上一杯酒喝再走了。”
“皇上的兩道旨意都是申斥我的,何喜之有?”歐陽晟嘴上這樣說著,卻是攬住了他的肩,“不過留下來陪我喝幾杯悶酒,安慰我一下,還是可以的。正好我夫人有話要與你說。”本來他打算找機會專程請章誠軒來喝酒的,今兒既然趕了巧,那就擇日不如撞日吧。
葉雨瀟有話要跟他說?章誠軒驚訝著,隨歐陽晟出了書房。
隱院一處屋頂上建有天台,葉雨瀟便命人將酒菜擺在了此處,三人上天台落座,邊吃酒邊賞雪景,頗有些意境。
章誠軒舉起酒杯,眺望四周皚皚白雪,由衷地道:“我看你們這小日子,倒比在齊王府時有趣許多。”
嗯,小日子有趣,媳婦也挺有趣,除了暫時還沒法得手。歐陽晟瞅了葉雨瀟一眼,低頭飲了口酒。
“你一個人獨飲算什麽?”章誠軒“嘖”了一聲,碰了碰他的酒杯,“來,我敬你一杯。雖然練兵是‘懲罰’,但也足夠讓我羨慕好久了。”
“你羨慕阿晟啊?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沒法去練兵,挺倒黴的?”葉雨瀟轉著手中的酒杯,忽然開口道。
“無法去練兵不算倒黴,因為沒有子嗣而無法去練兵,很倒黴。”章誠軒說著,飲盡了杯中酒。
“你不覺得榮王更倒黴嗎?”葉雨瀟道。
章誠軒怔了一怔,才會過意來:“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話?”
“榮王本來就鬥不過恒王,好容易手下有個親信可以去練兵,結果還被這個親信自己搞砸了,你說倒黴不倒黴?”葉雨瀟望著他,不住地搖頭。
她根本不懂朝廷局勢,歐陽晟怎麽會由著她來講這個的?章誠軒頗為不讚同地看了歐陽晟一眼,才接了葉雨瀟的話:“這個親信是指我?我怎麽把練兵搞砸了?那幫老臣要拿子嗣說事,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