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物反必妖

  “孔小姐!”葉雨瀟很快回神,一麵喚孔明月,一麵快步上前,解下自己的鬥篷,披到了她身上。


  領路的丫鬟見狀要攔,被小纂一把拽了回去。


  孔明月感覺到肩頭一沉,抬頭看時,才發現葉雨瀟來了。她想要喚一聲葉夫人,可她在這寒冬冷風裏吹了兩個時辰,渾身上下都凍僵了,張了張口,卻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葉雨瀟幫她係緊了鬥篷,喚了聲小纂:“你把孔小姐背上,我們回去。武安侯府向來是家貧無以為繼,所以才讓孔小姐跪在外麵。我們家雖然不富裕,但炭火尚有幾斤,這便接了孔小姐去烤火吧。”


  小纂知道,以葉雨瀟的性子,受了不明不白的欺辱,必定要當場弄個水落石出,該罵的罵回去,該打的打回去。隻是孔明月看著搖搖欲墜,再耽擱下去,隻怕要出大事,於是趕緊應聲上前,要把孔明月背起來。


  誰知孔明月卻是身子朝下一墜,躲開了小纂的手。她半癱在地上,雙唇艱難地一張一合。


  葉雨瀟看懂了,她說的是:走,快走!


  跪的人是她,為何卻叫她走?果然武安侯府針對的人是她。


  隻是她想不明白,武安侯如今正在被人彈劾,灰頭土臉,而她娘家是如日中天的平南王府,丈夫是聖眷正濃的左軍大都督,武安侯府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腦子裏灌了水,竟膽敢跟她過不去?

  物反必妖,這其中肯定有緣故,等把孔明月安頓好後,一定要弄個清楚。


  葉雨瀟琢磨著,衝小纂打了個手勢,小纂便不顧孔明月反對,把她背了起來.。


  領路的丫鬟想攔,但她隻有一個人,明顯攔不住,急得抓頭撓耳。


  正在這時,遠遠地走來了一名女子,身後跟著三兩個丫鬟,那領路的丫鬟便跟看到了救星似的,衝將過去,喊道:“七小姐,葉夫人要把六小姐帶走!”


  “攔住她!”她口中的七小姐孔明珠喝道。


  幾名丫鬟馬上衝過去,攔住了葉雨瀟和小纂的去路。


  “你們要攔我?”葉雨瀟被迫停下了腳步。


  幾個丫鬟不作聲,眼睛望著孔明珠的方向。


  孔明珠不緊不慢地走到葉雨瀟麵前,又不緊不慢地道:“很顯然,攔的就是你。”


  “那我留下。”葉雨瀟很幹脆地道,“讓孔明月走。”


  “她是我們武安侯府的小姐,怎能跟葉夫人走?莫非葉夫人有意為歐陽大人納她為妾?隻可惜,她出身雖賤,但好歹是侯府小姐,斷不能給一個出身更賤的奸.生子做小的。”孔明珠故意把每個字的尾調都拖長上揚,笑得雙肩直顫。


  葉雨瀟見她出言侮辱歐陽晟,心中疑竇更盛:“連皇上都不計較我夫君的出身,你怎敢口出狂言?難道不怕害你父親再被人參上一本?”


  “好好好,我向你道歉。”孔明珠掩嘴兒笑,兒戲一般地道著歉,忽而又變了臉色,厲聲喝道,“你不能走,孔明月更不能走,全都給我留下!”


  葉雨瀟看了看麵如白紙的孔明月,不與孔明珠多言,自領口扯出一枚哨子,用力吹響。


  吹哨子幹嘛?她的家將還能強闖侯府內院不成?孔明珠笑得更歡了。


  家將的確沒法強闖侯府內院,但歐陽晟能。幾聲哨響過後,歐陽晟高大的身影輕巧地落在了她們麵前,眉峰微微皺起,眼中滿是困惑和訝異。


  有危險就吹哨,這是葉雨瀟老早就跟他約好的,可她是來武安侯府做客的,怎會有危險?

  歐陽晟疑惑著,看向葉雨瀟,目光上下一掃,明白了:“你的鬥篷呢?誰拿走了?叫她還回來!這麽冷的天,凍病了怎麽辦?”


  葉雨瀟本自生氣,聽了他這話,卻有點忍不住笑,便是孔明月都露出了無語的表情來。


  但孔明月危在旦夕,沒功夫笑鬧,葉雨瀟斂住神色,指了指小纂:“相公,你先帶她們走,給孔小姐穿暖和,再請個郎中來瞧瞧。”孔明月雖然危險,但隻是凍傷加皮肉傷,郎中應該能治。


  求他辦事就叫相公?以前怎麽沒聽她叫過?歐陽晟解下自己的鬥篷,給她披上了。


  孔明珠自知攔不住歐陽晟,怒道:“你知道我爹爹不在家,所以肆無忌憚,連侯府內院都敢闖?”


  “他在家我也一樣闖。”歐陽晟丟下一句,帶著小纂和孔明月走了。


  孔明珠奈何不了歐陽晟,便把雙倍的怒氣加在了葉雨瀟身上,但還沒等她把葉雨瀟怎麽著,歐陽晟又回來了。


  “我把她們交給姚鷹了,有侍衛跟著,不會有事。”歐陽晟向葉雨瀟解釋著,又問,“這裏出什麽事了?孔小姐都走了,你為何還不走?”


  “我也很想知道。”葉雨瀟盯著孔明珠道。


  大概因為孔明月被強行帶走了,孔明珠不再像剛才那般陰陽怪氣地笑,她把下巴一抬,露出幾分倨傲:“孔明月的醫術,是你教的?”


  “是我又如何?”葉雨瀟冷冷地回道。


  “嗬,你教出來的好學生!”孔明珠把手裏的帕子揉成一團,朝葉雨瀟狠狠地一砸,“我娘聽說她學會了醫術,有心抬舉她,叫她去治病,結果經她一治,我娘的病情更嚴重了!”


  “麻煩你,扯謊能不能編個像樣的?”葉雨瀟側身避開手帕,順勢踩在腳下,使勁兒地碾了碾,“孔明月才看了幾頁醫書,連書上的內容都還沒弄明白,等著我今日來講解呢,她會願意給你娘治病?定是你娘有心拿她作伐,強迫她去的。”


  孔明月曾跟她講過,孔明珠是武安侯府嫡出的七小姐,她的娘,便是孔明月的嫡母。


  “我娘拿她作伐?難道我娘為了整治她,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孔明珠盯著葉雨瀟腳下的帕子,很想撲上去抓花她的臉。


  “誰知道你娘的病情加重,是不是裝出來的?”葉雨瀟輕鬆反駁,“別廢話了,帶路,我去給你娘看病,驗一驗真假。”


  “宮裏的太醫都來過了,還能有假?”孔明珠斷然拒絕,“徒弟的醫術這麽爛,師傅的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你放心,我已經清點好人手了,明兒就把你是庸醫的事兒傳揚出去。”


  傳她是庸醫?那她的女學還要不要辦了?!不對,如果武安侯夫人隻是為了整治庶女,為什麽要把她繞進去?難不成,真是孔明月把武安侯夫人的病給治壞了?葉雨瀟皺眉想著,一時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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